音符转而变得象流水一般叮咚婉转,悠悠碧水,百花飞舞,迷住了众人的眼睛,也遮掩住了那如梦的山谷和半弯的背影。
花瓣散去,依旧是那艳绝四季的景色。在湖的一傍,有一对男女相互依偎着,靠着头,半闭双眼。
暧昧的情愫在空气中自由的飘荡,捎带上花草的祝福,飞上天空。
良久,那男子轻轻的叹了一声气:“我弄不清楚,为什么玉帝要拆散我们,我必须要上天庭面见,陈述我们不愿分开的心思。”
在他身旁的女子娇躯微微颤抖:“没用的,杨郎,我们只不过是两个散仙,如何斗得过势力庞大的天庭?都怪我,那次不应该擅自上天,让那好色的天篷元帅见到……”说到最后,哽咽不能言语。
男子紧紧握着女子的手道:“他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就跟他拼了。”
那女子抽泣道:“你如何跟他斗?不说他手中握有天河十万水兵,就是单打独斗,你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天庭的那些人,有几个是好惹的?”
男子抱住她道:“我不管,你就跟我一起下地府去吧,管他什么天庭的旨意。早知如此,我们俩就安心做长生不老的散仙,何苦去求什么功名?”
说到最后,男子的眼眶也泛红了。
女子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靠在男子的怀里,眼睛全部闭上,长长的睫毛上晶莹不断,流光溢彩。
琴声忽然急转直下,没有了刚才的柔和艳丽之风,相反肃杀急促,还带有一丝微微的决然。
山谷里已经是晚上,湖泊倒映着星光,点点闪烁,给静谧的夜披上一层如梦如幻的外衣。
那女子独自走到湖泊旁边,肌肤胜雪,在黑暗的夜晚更加耀眼。
她坐下之后独自垂泪,半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湖倾诉:“杨郎,我如何不知道你的心意?你天资聪颖,修仙又大获成功。你心比天高,不愿屈居人之下,让你为我放弃天庭的任职,对你来说过于残酷。”
那女子独自哭泣了一阵,立起身来,无精打采的又抛了几点泪珠道:“看见你痛苦非我所愿,既然我们无法对抗天庭,可我也不会屈服于天庭,与其让你为我承担这些后果,不如让我来了结。没有了我,天庭也就不会不放过你了。”
说完,那女子翩翩起舞,呢喃歌唱,声音悦耳动听,舞姿婀娜动人,众人都不禁看呆了。
唱着唱着,那女子一个转身,化作了一只通体纯白的黄莺,绕湖三匝,栖枝而立,流下两滴泪珠后,化为石雕,从此再无莺声燕语,芳魂禁锢,兰心沉沦。
一曲原本没有奏完,却活生生的转向末端,曲毕音符却没有消散,久久弥而不绝,飘荡于殿的上方。
山谷早已没有了踪影,在众人眼前的还是那个枯槁颓废的王,带着那架紫色的琴,孤独的坐在前方。
方明和巨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大汗。
所有的愤怒和指责还有不屑都化于无形,众人不知道宋帝王的背后竟然还有如此哀婉的爱情悲歌,都不由有点后悔刚才不该破口大骂。
爱妻情深,可以理解,但是要让他们弹琴来起死回生,的确是太刁难了一点。
方明和巨人看着玄翎等他表态,玄翎却看着地上一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宋帝王打破了安静:“曾经有一个方外仙人跟我说,要让她恢复原状,不仅要有离坎分合的琴技,还必须要弹奏出她心目中最想要的东西。这几千年来,我每天不眠不休的在这里弹奏,试遍了全天下所有知道的物品,都徒劳无功。”
宋帝王的话语中透露着一股深深的绝望:“因此你们三个如果想不到办法,那么我们就只能开打了。天庭的惩罚千年前我就该领了,也不至于有今天的伶仃。”
话说得毫无退路,但是方明和巨人都已经不忍心再指责他。
然而,要让玄翎来解决这个根本就不可能化解的难题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巨人已经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
“若是如此,我愿意一试。”玄翎却突然抬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想清楚啊,二师兄。”“掌尊三思啊!”方明和巨人大惊。
宋帝王的眼里掠过一丝喜色,起身离开琴桌道:“那请。”
玄翎稳步登上琴台,将双手抚在琴上,却没有动,只是眉头深皱,似乎在思索什么。
巨人紧张的凑近方明:“掌尊弹琴的技艺怎么样?”
方明道:“从小到大,我就没看见他碰过琴。”
巨人绝望了:“我们还是做好恶战一场的准备吧。”
玄翎此时却开始拨弄琴弦,不过琴技确实不怎么样,他只能拨弄出一些简单的音符,有时还会串音。
其实玄翎弹得也不算非常差,但问题是巨人和方明刚刚领略了无比美妙的音乐,猛然一听这个,纷纷皱起眉头。
但玄翎却没有任何自知之明的,至少在方明的眼里看来是这样,继续弹奏着,并且手法越来越快,串音也越来越多,到最后几乎就快成为噪音了。
方明的五官都快扭曲到一起了:“我听不下去了,我觉得我上去弹都比他好。”巨人也深表赞同。
“噌”突然传来尖锐的一个声音,原来玄翎竟然活生生的把所有琴弦给弹断了。
方明大惊失色道:“惨了,本来还以为最多打一架,现在可好,还要再赔多一架琴,亏大了!”
“吱吱”一声清脆的鸣叫声从殿梁上方传来,那只通体纯白色的黄莺翘首鸣叫,眼波流转,全身的毛色渐渐转化为嫩黄色,最终围绕着殿内盘绕三圈,就象当年在湖边一样,最终停留在琴的上方,偏着头好奇的看着玄翎。
“怎么会?!”巨人和方明都看傻了,眼前的这一切,才真的象神话一样,所有认为不可能实现的事情都成为了现实。
不解的当然还有宋帝王一个人,但此时他的激动盖过了疑惑,他眼含着泪,呆呆的看着那黄莺好奇的啄啄琴弦:“这……这就是离坎分合……”说到最后,忍不住泪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