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溪……”
我们何时要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而另一边,坐在马车内的女子半眯着双眸假寐,脑海中全然是方才男子无所谓的模样。绝色非凡的脸蛋上难掩失落和心痛,只觉得一颗心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抓紧了,无法挣脱,无法呼吸。
马车的窗帘开着,赤薇骑着马时不时的向里面投去关切的目光,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殿主……”
似乎料想到了赤薇会说些什么,顾若溪微微一摆手,似乎很是疲倦。
海誓山盟又当如何?彼此倾心又当如何?天下的男人,说白了不都是一样?自己早在前世看惯了爸爸出轨,妈妈在家伤心落泪,父母双亡后又见惯了叔叔对自己的色心和这个世界的丑恶肮脏!
呵——
唇边逸出一声冷笑,眸中的怒意凝聚,事到如今怪只怪她蠢!
赤薇将那张惊为天人的美颜上的表情尽数收进了眼底,心里只跟顾若溪一起苦,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是好。
她自小被收进中宫殿,和顾若溪一起长大,根本没有尝过****滋味,又如何安慰得了她。正当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听到马车内清冽的声音道:“炎埙殿主与侯素夏是何关系?”
“殿主,您又何苦这般为难自己?”赤薇终是忍不住了,犹豫了半晌开口。
却在撞到一抹厉色目光时软了下来,将自己知道的尽数都告诉了她。顾若溪僵着一张脸蛋坐在马车内,其实这些消息她都知道,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想要从赤薇口中再听一遍,仿佛能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继而让心中的苦涩更轻一些。
“赤薇。”她沙哑着声音:“我是不是做错了?”
赤薇并没有答话,顾若溪双目放空看着马车外的景色,她不仅是错了,更是错的离谱!她甚至险些忘记了自己重生到这个女子身上时立下的誓言,她承袭了这个女子的记忆,所有驾衡殿带给她的屈辱她都能感同身受!
现在更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竟然妄想与那个地狱修罗一样的男子并肩而立,为他出谋划策!
真是可笑至极,他炎埙曾不止一次的想要杀了她顾若溪呢!
“赤薇,准备厚礼,明日本殿要亲自拜访南宫清!”
那一双美目里面的怒意蓬勃,对炎埙的滔天怒意逐渐化散,将那双眸子染得星亮,格外耀眼。周身散发出的强劲气场更是让人无法直视!
“是。”
炎埙,你要他死,我偏不如你的意!
而我顾若溪,也并非你能随意玩弄在鼓掌之间的棋子。我要让你尝到被棋子反噬的滋味,你负我,我定要你以血来偿!
滔天的恨意将她整颗心包裹起来,殊不知这恨是源自她深深的爱,若他伤了,最心痛的莫过于她啊……
南宫清押送来的贡品早就被打点好,小心翼翼的供放了起来。
顾若溪赶到时,南宫清正坐在小小的物放房里端详一颗琉璃彩珠,彩珠十分精致,只有小半个手掌大小,却在里面精心镂空雕刻出了一座宫殿,通体浑圆,可见打磨的功夫十分一斑。
小厮刚准备通报,便见顾若溪微微摆了摆手,站在门边凝神看了他良久,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南宫清才回头看见她,立马将手里的琉璃彩珠放回原地,迎身上来。
“若溪殿主。”见她似乎用这个姿势站立了很久,忙开口询问:“到很久了么?”
“是很久了。”不同于前日挑破他身份时的疏远,顾若溪这句话倒有两分责怪的意味,迅速将二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南宫清未曾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先是愣在原地尴尬了一会儿,才笑着回应:“该罚该罚!”
“自然要罚。”顾若溪璀璨一笑,目光越过南宫清看向了他方才拿着的琉璃彩珠,开口询问:“那珠子是什么?”
“若溪殿主说的可是这个?”南宫清踱步过去拿了起来,得到后者肯定的眼神后凄凉一笑,颇有些萧瑟的意味,尽管努力隐忍,却还是让那双眸子流泻出了一丝不舍和无奈,爱怜的抚摸上去:“这是西都国一等的琉璃师雕刻的彩珠,取名为锁清宫。”
“锁清宫?”
顾若溪微微皱眉,虽然与西都国接触不多,可对西都国的国事也略有耳闻。素闻清宫乃是西都国君王的寝宫,这锁清宫是什么意思?一时想不明白,便投去询问的目光。
南宫清将彩珠放下,理顺了上面挂着的穗道:“本是我父皇为母后所造,寓意为一心一意,只专一人,愿将整个清宫锁在母后心中。现译名为琉璃城,是此番的贡品之一。”
顾若溪闻言眉头不悦的拧起,看得出南宫清对这彩珠十分喜爱,早就听闻南宫太子的母后为西都国第一美人,样貌非凡,舞技超群。却在一场大火中死于非命,想必这该算是他对母亲唯一的慰藉了,却不想西都国国主如此无情,竟将这定情之物也作为贡品送了出来!
似乎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南宫清迅速收敛了情绪挑眉望向顾若溪,“不知若溪殿主殿主来所为何事?”
“真是冷淡。”顾若溪佯装生气,抬步欲走,却不想自己保持一个姿势站的时间太久,双腿发麻根本没有办法移动,一个踉跄险些就要脸朝地摔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南宫清闪身而上,将她一把搂在了怀里。
“你没事吧?”
顾若溪惊魂未定摇了摇头,在南宫清怀里呆了几秒便撤身出来,两只手在腿上敲打了一番,刚准备再抬步,就又是一软,跌进了南宫清的怀里。
而这一幕恰巧被小厮引到此处的炎埙撞见,角度刚巧对准,偏偏像是恬不知耻主动勾搭的荡妇!
呵呵,还真是迫不及待呢。知道没有办法依附于我,便转身主动投进西都国太子怀里了么?好一个中宫殿殿主顾若溪。
眸色一冷,眼间寒芒肆意,让身边带路的小厮抖了三抖,不自觉与他拉开了距离。
“南宫太子就在前处,小人先行告退。”
说罢,逃也似的避开了这浑身都散着煞气的冷面修罗。
炎埙负手而立,步调不急不缓,却步步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滔天怒意,敏锐如顾若溪,又怎么会没有注意到徐徐逼近的杀气?脚下一个扭转,将步伐带起,顺势踏步而起,一把拉住南宫清闪步到向后退了几步,直到安全地带才松开南宫清的臂膀,一个飞步直逼炎埙面门!
炎埙眉头一蹙,向右边移动,动作闪躲间一把拉住顾若溪的脚腕,指尖处微微向内扣紧用力,腾在空中的顾若溪便动弹不得。
“炎埙殿主?”南宫清疑惑出声,看清来人后立马向前迈了一步,焦急出声。
顾若溪心中也是一惊,她方才动作连贯自然一气呵成,根本没有注意到来人,身形明显一顿,另一只脚下用力,扭转双腿空旋一番迅速拍上身边的石柱借力欲要从他手中挣脱。
炎埙也不松手,手腕处用力向上抬起,就将她的力道全然改变了位置,口中的语气更是能凝结出冰,“看来本殿来的并不是时候,打扰了若溪殿主和南宫太子的兴致,还真是罪过。”
“你!”顾若溪借力失败,因为突然的扭转伤到了小腿,尴尬在空中没有办法动弹,听到炎埙的话语就更是火上浇了一把油,冷冷一笑,回敬道:“知道是罪过,炎埙殿主还杵在这儿!”
“那还真是不巧,本殿昨日已经将拜访贴送了来,今日怕是不能做成人之美的安公了!”炎埙双眸紧眯,目光如炬,在南宫清面上打量一番,重重将顾若溪扔了出去。
衣袖里的小物件顺着他的动作割了下手腕,苦涩漫上心头。
内力涌动,迅速将他昨夜准备了一晚的道歉礼物击得粉碎。他为她的愤怒忐忑不安,心声苦涩,甚至亲手做出礼物来想要哄她开心,她却在这与其它男人情意绵绵,你侬我侬。呵、顾若溪,你还当真是有种!
顾若溪轻点脚尖,把身子反转过来,顺利落地。南宫清立时迎了过来,焦急的搀扶了一把,蹙眉道:“有没有伤着?”
“没有。”顾若溪摇了摇头。
“若是南宫太子当真忧心若溪殿主是否会被本殿伤着,方才就该冲上来与本殿较量解救……”语风一转,眉头微挑:“南宫太子若是早些说明若溪殿主与你的关系,本殿自会小心。倒也不知太子是何时与若溪殿主这般交好的?”
南宫清刚欲开口,就听顾若溪一嗓子将整个话语权都揽了过去,青葱素白的手还搭在南宫清臂膀上,刚刚还微微蹙起的秀眉向上一挑,面若桃花,明艳动人,偏偏眼底的情绪满是不屑。
一双秀目上下打量了炎埙一番,冷冷开口:“炎埙殿主什么时候也和街边的长舌妇人一样喜欢打听起了八卦了,本殿与南宫太子的交情是否牢固交好,怕是与炎埙殿主无关罢?”
这言语间一来一回,剑拔弩张的气氛森严,在外人看来还真是应了中宫殿、驾衡殿两殿不合的口实。在南宫清看来,则不然。
精明的眸子里收敛住情绪,在中间打起呵呵圆开了场子,心里则盘算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顾若溪站直了身子,莞尔一笑,清风拂过,衣袖微微向上翩翩而起,模样宛若仙子,语气也柔和自然:“既然太子与人有约,若溪便先行告退了。”
分明是婉约气派,在炎埙眼里却看得扎眼。
不再理会面前的二人,长袖一甩先行向内阁走了进去。顾若溪眼中的温情和南宫清的痴迷都让他不悦!
感受到空气的流动,顾若溪脸上的巧笑瞬间收敛,漆黑如曜的黑眸里难掩苦涩,不等南宫清寒暄便转身回了中宫殿。
南宫清望着顾若溪的背影,爽朗一笑。
听闻中宫殿新一任殿主才识过人,胆识卓绝,与驾衡殿势同水火,不能相溶,现在看来,倒是有趣得很啊!
看来这一行发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呢,侯国盛世?若是抓住了你的软肋,又何须惧怕于你?
温润的面庞上闪过一丝阴雾,又迅速消散,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踱步进了内阁。殊不知这细微的表情变化早被不远处的阴影看进了眼底。
那黑影带着浓郁恨意的双眸紧紧眯起,重重一拳打在了身后的墙上!
顾若溪,你的死期到了!
赤薇将手里的账本递给顾若溪,皱着眉头道:“殿主,还有两个时辰就是西都国太子进贡献宝的宫宴了,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