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的解药我已于六日前亲自送至莲妃娘娘手中,不知莲妃娘娘究竟缘何召唤我?”炎陨的口气似乎有几分不耐烦:“你回去告诉莲妃,如果她再这么随意便要唤我入宫,往后的解药便不要再想到手!”
宫女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炎陨殿主,娘娘的事情奴婢怎能随意猜测,只是娘娘有令,今日务必请的炎陨殿主。还求殿主随奴婢走一趟。”说着,宫女“扑通”一下跪在了炎陨面前。
顾若溪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没想到莲妃竟然跟炎陨?不知道当侯琮知道自己信任的人不仅图谋他的江山,还给他送了一顶巨大的绿帽子,会有什么反应?不知怎的,顾若溪刻意忽略了自己心中的酸涩感。
炎陨声音冷淡:“外臣怎可随意进出后宫,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你去的。”
说完,炎陨头也不回的走了,顾若溪往后缩了缩,担心自己被炎陨发现。
却不想,炎陨在路过假山时,刻意顿了脚步,顾若溪屏住呼吸紧张的听着前方的动静。片刻后,听得离去的脚步声方才放了心。
顾若溪呼了口气,从假山之中走出来,却发现炎陨竟然就站在假山边上!顾若溪心神大乱,但长久以来的冷静自持却让她面上一派平静。
“在宫中此地能与炎陨殿主巧遇,真是巧合。”顾若溪干笑着打了声招呼。
炎陨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顾若溪刚刚藏身的假山,挑眉道:“是巧合,还是若溪殿主故意在此地等着本殿,还尚未可知。”
顾若溪被当面拆穿也不羞怯,大大方方的说道:“有些事情碰上了不能戳穿,只能躲在一旁,谁知炎陨殿主却硬是要戳穿它,这让我十分为难。”
“本殿无事不可见人。”炎陨嘴边扬起一抹笑容,将头渐渐挨近离顾若溪不过寸许的地方:“若是若溪殿主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本殿,本殿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么?”顾若溪拿眼神瞟了一下宫女离开的背影,意思很明显,这种给侯琮戴绿帽子的事情,真的能问?
炎陨意味深长的对顾若溪道:“若溪殿主,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顾若溪笑着点头:“确实如此,但某些事情,还是自己看到的比较可靠。”
回到中宫殿中,顾若溪坐在房中仔细思索在皇林之中发生的事情,在匆忙之中,她似乎遗漏了什么事情。
“青。”顾若溪开口唤道。
“主子。”焰影青很快出现,恭敬的站在顾若溪面前。
顾若溪面上表情无波无澜,眉间微蹙问道:“今日你前往盐帮时,盐帮之人可曾说过什么?”
“回主子,今日属下与赤薇一同到了盐帮,但盐帮中人皆以亦垒之话为主,属下与赤薇只在一些小事上问得一些线索。”
顾若溪皱眉,这个情景她已经料到了,既然驾衡殿必然会在盐帮之中横插一手,那么盐帮之人对亦垒肯定比对焰影与赤薇更为亲近,她追问道:“盐帮真的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哪怕是一个小喽啰的话都没有?”
焰影青站在原地,仔细将他在盐帮中听到的风言风语都重复了一遍,在说道某一句的时候顾若溪从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点:“你说盐帮没有派人帮王尚书行刺?”
焰影青回想了一下,肯定的点头:“是,盐帮老大虽然干的走私贩盐,却不敢触摸到侯琮的底线,就算是演戏盐帮人也不愿跟王尚书演这一场戏。”
想到皇林之中那些被她捉住直接咬破后牙槽中的毒自尽的刺客,顾若溪眉间紧紧的皱在一起:“这不可能,王尚书一介书生,家世清白,怎么可能找到死士为他卖命?”
焰影青知道这句话不是询问自己的,他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的坐在原地,等着顾若溪自己想清楚。
顾若溪皱眉,当时确定派来的刺客是盐帮请来的,是从王尚书出得知的,如今盐帮之人否定这一点,究竟是他们不想惹祸上身还是这件事确实与他们无关?
如果与他们无关,究竟是谁?顾若溪死死皱着眉头,感觉自己像是捕捉到了一丝闪光!
“青,同我去一趟驾衡殿。”
顾若溪忽然响起了当时抓着刺客衣领时感觉到的不对劲,嘴角慢慢浮起一抹冷笑,眼眸之中的寒意恍若三九寒天!
“是,主子。”
焰影没有多开口一句,在他退出时顾若溪却又开口唤住他:“等等,你准备好车架便是,我带赤薇去就行。”
“是,主子。”
顾若溪思量着,上次赤足在驾衡殿中,她查探清了驾衡殿暗卫所在,若是此时带着青去,焰影是顾老殿主留给自己的秘密武器,不可太早暴露了。
赤薇对顾若溪忽然又要去驾衡殿很是好奇,却不开口多问一句,此时的赤薇,已然渐渐成长。
“若溪殿主,怎么忽然想起到我驾衡殿来了?莫非若溪殿主已深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迫不及待的要来见本殿主一面方能解了相思之情?”
炎陨看着顾若溪站在面前,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此刻已经是冻上了千年的冰霜,与仅仅一丈外的炎陨形成鲜明对比。
顾若溪眼中闪过细碎寒光,语气冰冷一片:“若不是仔细一想,恐怕本殿要被炎陨殿主骗过了。”
“哦?”炎陨好整以暇的握着手中的琉璃杯,看着杯中美酒晃动,眼神温柔迷离:“不知本殿哪里骗了若溪殿主,让若溪殿主竟会如此怒意?”
“皇林之中的刺客,是你派来的吧?”顾若溪没有再跟炎陨绕弯子,言简意赅的问出了她此行的目的。
“若溪殿主说笑了,你我一同查探的真相,那些刺客是王尚书所为,莫非是时过境迁,若溪殿主又想把那一盆脏水泼向我驾衡殿?请恕我不敢接。”炎陨看着顾若溪,眸色之中却闪过一丝惊讶。
顾若溪冷哼一声:“当时刺客自尽前,我手中抓着一个刺客,你可知我在他的衣领上摸到了什么?”
炎陨看向顾若溪:“洗耳恭听。”
“是驾衡殿中墙上染料的手感。驾衡殿中刷墙的染料,是西域特有的丝浑。这些染料都是从西域之中特意运过来的,一面墙所需的染料价值足够寻常百姓家十年的生活开销,这京都中,除了驾衡殿在没有别的地方能用得起!炎陨殿主,不知你是否可以给我解释一下?”
炎陨眼中浮现出赞许:“没想到若溪殿主竟如此观察入微,看来我过去果然是小瞧了若溪殿主。”
言下之意,竟是承认了这些刺客都是他派出去的!
顾若溪冷然盯着炎陨,唇间一字一句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炎陨轻声笑道:“若溪殿主,你的证据不过是你的手感,这种虚无的证据莫非你要呈递到御前?既然有人要将自己的脖颈送到我手中,我自然是要接过刀刺上一刀,难道我还要放过他?”
炎陨的话中,说的是王尚书,却让顾若溪心中无来由的生出了不满。也就是在王尚书和炎陨的计划之中,都并没有把她中宫殿放在眼中,所以不论是谁的计划之中都没有要绕过中宫殿的意思。
也就是说,她跟侯琮打的那个赌,对于炎陨而言,只不过是计划之外的一场戏罢了,他冷眼看着,再把准备好的证据拿出来,看自己忙得团团转,他不过是优哉游哉的看了一出戏罢了?
她中宫殿,当真无用不堪至此?!
也许是顾若溪眼中的不满过盛,炎陨扬眉道:“若溪殿主若是觉得有何不妥,不妨直说。”
顾若溪眯起眼,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是炎陨从未见过的,那种疯狂的笑意,让炎陨觉得心中某一块地方不受控制一般的疯长了起来!
炎陨眼看着顾若溪越笑越大声,却觉得心里像是有万只虫蚁在撕咬,他,不想看到顾若溪这样的笑容!
动作不经过脑袋便做了出来,等到炎陨反应过来时,他看到的已经是顾若溪放大的瞳孔!
血腥味很快在两人的唇间弥漫开来,顾若溪双手抓住炎陨胸前衣襟,屈身半蹲将炎陨狠狠的甩了出去!
“没想到,若溪殿主还如同当初一般的尖牙利齿。”炎陨用手指摩挲着唇上被顾若溪咬破的地方,眯起眼像是想起了久远以前的事情:“若是当初知道若溪殿主是如此的‘尖牙利齿’,我定然在若溪殿主尚未开封之时,堵住这狐狸的牙。”
炎陨特意强调了“尖牙利齿”这四个字,让顾若溪心中敲起了一声警报,她觉得,炎陨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就算他查到她前后变化巨大又能如何?这具身体是顾若溪的,她脑海中有顾若溪所有的记忆,他能奈她何?
顾若溪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焰,她挑衅一般的看向炎陨,缓缓走近炎陨身边,右手轻轻拂过炎陨的脸庞,手指在炎陨脸上轻飘飘的点了两下:“是么?我怎么不知道,炎陨殿主还有这种喜好?炎陨殿主可知道,这当狐狸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得的?”
“是么?”炎陨握住顾若溪到处骚动的手,饶有兴致的问道:“不知道,有什么人能当得?”
顾若溪将他的手放回到炎陨的脸上,轻浮的挑起炎陨的下巴:“自然是向炎陨殿主这般绝色之人。”
炎陨欲开口反驳,却听得顾若溪的下一句话:“难道不是?以色惑人,架空朝堂,秽乱后宫,这桩桩事情,可不得那妲己才能做得?”
顾若溪说完便潇潇洒洒的从驾衡殿中离开了,她自离开时便知道自己今日来的冲动了,她做事一向缜密,却不想会在今日这样莽撞。
走在更深露重之中,顾若溪摇摇脑袋,不清楚为何自己会被炎陨影响到这个地步。
次日开始,中宫殿众人便发现了顾若溪的改变。若说顾若溪原本的计划是让中宫殿在稳步之中上升,那么如今的中宫殿,便以一种势如破竹的架势在朝前发展!
顾若溪不再藏拙,将现代各种经营之道放在了中宫殿的发展上,还把她曾经接受过的各种训练改头换面以更适合这个时代的方法在中宫殿中推广。在朝堂上,作为中宫殿殿主的顾若溪话语权越来越重,她见识独到,一阵见血,许多刚入朝堂的儒生都十分崇拜顾若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