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披香苑里的疯嬷嬷和金陵王二人并没有说谎,韩雪梅的确生的儿子。
而金陵王和徐太师也好像并不知道,当时韩雪梅怀里抱着的正是自己这个名副其实的女儿身。
而韩雪梅生的那个儿子到底哪儿去了呢?真是匪夷所思!
若采心里想着,一双杏目圆睁却狠狠地瞪着他,几乎咬牙切齿。
无论当年杀的是韩雪梅生的那个儿子还是自己这个女儿身,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如此惨绝人寰,令人发指!
幸好当时娘用躯体全包裹住自己,否则,怕是早死在他的刀下了……
沉默,好一阵子沉默。
终于……
“难道金陵王到现在还没有娶王妃?”话一出口,若采就后悔了,此事好像与自己无关吧。
“金陵王姨家有两个女儿,大表妹韩雪梅,小表妹韩雪柔,二位绝代双娇,从小聪明伶俐,姿色超群……”徐太师也终于回过神来,语气平静地说道。
“听说其小表妹韩雪柔当年深爱着平国节度使高峻天,金陵王姨父姨母强烈反对二人在一起,后来韩雪梅和文林郎林中玉完婚后,迫于双方父母的压力,金陵王不得以才娶了小表妹韩雪柔……”徐太师接着又继续说道。
“传说金陵王与其小表妹二人完婚后并不恩爱,也有人传言韩雪柔当年怀着高峻天的孩子嫁给金陵王,也只是传言,具体怎么回事老臣也并不知情……”徐太师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冷漠的神情仿佛与自己无关。
“只听说那金陵王王妃生得倾国倾城,容貌天姿国色,才艺并不逊色其姐姐韩雪梅,不过传言常年凤体欠恙,再者王妃从小自称不喜欢京城喧嚣繁华的生活,为了使王妃静心养病,金陵王便命人在山清水秀的苏州城建了座名为燕子坞的庭宅供其静养,故很少住在京城,传言那燕子坞亭台水榭美丽如画似天上人间……”
三更天,若采茫茫然坐在杏蕊阁里,凝视着昏黄的灯芯,好久都没有挪开过视线。
看着烛火一闪一闪地“噗哧”跳着,全然没有一丝睡意。
心潮满腹翻滚,短短几天发生了如此多的事,令自己千回百转,百转千回,似断了九回肠。
心中解了一个结,现在又纠缠在另一个结上。
徐太师杀韩雪梅是受其妹妹徐贵妃娘娘指使,而其妹妹徐贵妃娘娘杀韩雪梅纯粹是情杀,为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金陵王当时赶到是为了送别其深爱的大表妹最后一程。
据金陵王和徐太师他们二人口中描述,好像也并不知道,当年林中玉和韩雪梅夫妇为何突然离奇辞官归隐?
并且二人只知道当年韩雪梅生的是儿子,认为当时韩雪梅抱着的自然就是自己刚出生才三天的儿子。
好像全然不知道韩雪梅当时怀里正抱着自己这个女儿身。
韩雪梅当年生的儿子到底哪儿去了呢?
自己这曲到底从何而来?
他们又为何突然辞官归隐?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缠绕着若采,令若采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下定决心。
不管怎么说,好不容易这仇人找到了,说什么也要亲手手刃仇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等自己六天后封了太子妃,日后做成了皇后娘娘,手握后宫重要生死大权再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是,三天后,这徐大少爷就要斩首……
徐大少爷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再说凤鸣山徐大少爷用身体拼死帮自己当箭,如此大恩大德自己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想起徐大少爷当时在凤鸣山上全力救自己,及他那柔情蜜意地吻,脉脉含情深潭的双眸,还有当时许自己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款款柔情,若采突然心底涌出一股股热流,好一阵子脸红心跳。
尽管这海誓山盟的誓约,没有古人“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那样狂热执着。
并且也有可能又会成为自己一辈子的奢望,可是,他那份心意还是令自己万分感动。
想到这里,若采终于挪开视线,双手紧握,这说什么也要想个办法救徐大少爷的命。
然而,怎么去救呢?
除了自己这个御封的公主身份,现在手里可是什么也没有。
又如何去救?
“公主你昨晚一夜没睡?”巧儿不知何时站在面前,一脸的疑问,“你这是临摹谁的墨宝?”
若采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原来天已经亮了,终于放下狼毫笔,搓了搓僵硬的手。
“这不是上次皇上御赐你为公主时下的圣旨?”巧儿扫了一眼木桌上的纸,顿时释然,满脸微笑,“公主长夜不寐临摹,原来公主竟把它看得如此珍贵!”
“巧儿。”若采收起纸,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给本宫泡一壶荷露茶,本宫要去孝敬父皇。”
“回公主,是。”巧儿应声而去巧笑嫣然。
边出门,还不忘回头说一句,“皇上御赐公主,公主也好孝心!”
霜华寒露天际昧,霭雾起、落叶坠。
晓日东起孤雁飞,不道是、愁滋味,却道是、秋滋味。
细烟潇疏斑竹泪,有谁知、人憔悴。
箫婉笛凄心欲碎,情付了、春江水,念付了、西江水。
若采端着一壶荷露茶向朝阳宫走去,抬头望去,天蓝如水,一轮旭日徐徐东升,簇拥着一道道七色的彩虹,嫣然夺目,但若采好像无心欣赏这些。
只看见头顶上行行大雁向南纷飞,哀鸣凄惨声声断肠,似春天里半夜杜鹃在啼血,令人不忍细闻。
虽然还是九月,一路上感到股股凉意自四面逼来,煞是寒冷,若采不禁合了合衣服。
此时,用这首“酷相思”来形容自己现在愁闷的心情,似乎再贴切不过了。
刚踏进御书房,只见皇上正在埋头批阅奏折,斐公公则恭敬地站在一旁。
“儿臣参加父皇!”若采跪倒在皇上桌案前,刚才还是阴郁的粉面,进门这时不得不换张笑盈盈的脸,“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芳蕊来了!”皇上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到若采,嘴角笑意浮出,“快起来。”
“父皇龙体本来常年就欠安,既要上朝,还要批阅奏折,****夜夜,甚是劳累。”若采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倒上一杯荷露茶递上,“儿臣猜想父皇早朝回来,口里肯定干渴,父皇这一年很喜欢儿臣秘制的荷露茶,就泡了一壶送来,以孝敬父皇平时的疼爱。”
“真是位好女儿!”皇上伸手接过茶,赏了一口,连连点头,还不忘夸赞,“孝顺比起芳菲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恭喜皇上,收了位好女儿。”斐公公在一边忙不迭地说道,说起收这女儿,可还是他的功劳呢。
“是啊,谁说义女不如嫡出女儿?”皇上顿时喜上眉梢,“斐瀚成,啊?”
“可不是。”斐公公也连连点头。
说真的,自己去岁那个提议还真的提对了,皇上的这个芳蕊公主还真不错。
自御封公主近一年以来,每天早晚必来朝阳宫给皇上请安,无论刮风下雨,风雨无阻,单这一点芳菲那个嫡出的公主就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