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内心失落,古悠兀自告诫自己一定要坚强,父亲肯抛下自己去寻母亲,定是认可了自己独立生活之能力,况且,父亲去寻母亲,实该为其感到高兴才是。
眼下要紧之事,乃为如何过了姜雪吟一众蛮童布下那难关。
直接跑路,天大地大,烁泽之外凶险至极,再如何说,姜古悠不过七岁蛮童,实是早了一些。当然,亦可前去找族长说辞,但一众蛮童之事,却要向长辈小报告,古悠是万万丢不起这面子的。
若是不逃,亦不打小报告,那便只得勇敢面对。
至于一众蛮童之想法,古悠透彻至极。说甚么只是演上一出戏,还可为自己求情,真要到了族中要以强暴罪名论处自己之时,岂是他等一众蛮童可介入得了的。到时说不得要让他等奸计得逞,不仅是退了婚,亦会让自己永远失去向他等讨还之资格。
约定要赴,却不可如此便轻易让他等得了便宜。姜古悠思来想去,眼前一亮,咧嘴冷笑,打床下寻出一把父亲采药所用之扁嘴锄,拎起一只布兜,推门而去。
沿树木左弯右转,古悠轻车熟路便到了一处水草丰美之大泽,放眼望去,此处无一处树木,到是与烁泽其他之地有所不同。
姜古悠脱下鞋子,于身旁大石后沿跟挖了少许,取出两条一面光洁,长约数尺之扁木,见扁木之上人为挂了几株草编绳索,古悠将脚放置于扁木之上,乃用绳索将之固定,待检查绑紧,便一摇一摆,蹒跚往大泽而去。
始一踏上泽面,连人带木均自下沉半尺,古悠不惊,镇定凝神,运及蛮力提轻身子,身体微弓,趟泥一般向前滑行,但见奇迹发生,姜古悠不大身子如若得了神力,倏地飘出泽面,且以前所未有之速度直向大泽中心之处滑而去,转眼之间便没了身影。
在说姜古悠,脚踏那长条扁木滑行于大泽之内,约是半刻,眼前乃现一微隆土丘。姜古悠取下足底扁木行于其上,此处地面乃为实土。
土丘不大,不过家中别院大小,其上凹凸不均,却是长满一种古怪植被,叶呈菱形,有白有粉,味道甘甜似蜜而芬芳弥漫,周遭却不见任何虫兽。古悠扯下一块兽皮掩住口鼻,赶紧执起扁嘴锄,俯于地面抛挖起来,不到片刻便挖好整整一布袋。
扎好袋口,将其扛于肩上,古悠回至土丘之旁,绑好长条扁木,不一会儿便出了大泽。
半途毫无停留,姜古悠直奔别院而归,推开屋门,将一布袋古怪植被全部倒出,置于桌上,顿时香气溢满房间。
古悠微微慌乱,转身于橱柜之下取出一烧制陶盆与一捣药杵,将古怪植被置于陶盆之内,刚欲捣制,忽觉全身酸软无力,急忙于床下取出一个火折子,点过之后,但觉屋内香气稍有消散,不过片刻便以恢复了力气。
捣好药沫,姜古悠又另取一钵盂薯粉,和以水酒调至粘稠状,将药沫与其掺至一块儿,搅和均匀,又用手将其团制成数百指甲盖大小之面球,随后急忙跑出屋外,于院中架起一架篝火,将面球置于陶盆中,摆在篝火最近处烘烤起来。
连续添过五遍火,那陶盆中所放置之面团均已烤的发胶,熄了篝火,姜古悠用木棍将陶盆弄出,一脚踢翻,撮了撮手,小心翼翼将散落一地的黑面球拾起,面球看似坚硬,实则柔软适中。
古悠一脸坏笑回了小屋,于壁橱中取下之前父亲留下的一储药袋,将所有黑面球全部倒于其中,扎好袋口,挂于兽皮小袍内侧,这才一脸阴沉奔于内族而去。
姜氏族落居于一地,与烁泽之内亦是一庞然大物,然七年以来,姜古悠却并未来过几次,于族落之外等候多时,眼看天色将黑,这才起身踱步,直奔姜雪吟家而去。
姜雪吟乃族中二长老玄孙女,地位超然,自父亲姜玄天不顾劝阻娶了姬氏女子之后,二长老一族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烁地之内无一人胆敢捋其虎须。
老远便见一辉宏建筑,规模几近族会大殿,虽是见过几次的了,却仍是叫姜古悠心神摇曳。此时再见,心中不由寻思,若是父亲当时选了一适合女子,是否自己也能过得锦衣玉食?
念头刚起,却马上被生生掐断,自嘲苦笑道:“若是父亲娶了其他女子,那么哪还有我出在世间捣乱!”
行至府前,敲了敲门,马上便有人前来打开,开门的是一下人,一见来人乃是姜古悠,神色微微不虞,嘴上却不敢多言,微微躬身道:“姑爷如此天色来府,可是找小姐有事相谈?”
姜古悠稍稍点头,装似并未察觉其所不周,表面看似平和,心下却不禁诽谤:真实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一个奴隶也会狗眼看人低。
“小姐之前有所吩咐,叫小的直接带姑爷前去别院,姑爷这边走。”这奴隶一边装作低三下气,脸色却是十分傲然,实在看不出哪里将姜古悠当做姑爷主子。
早就有所吩咐了,怪不得自己刚一敲门,便来人打开,看来这雪吟妹子还真是等的焦急。姜古悠内心冷笑,眸中泛有寒光,手掌不自觉的摸了摸胸口,随着下人赶往别院。
“古悠哥,你来啦!”老远的就见到院子里嬉戏之人,正是姜雪吟以及一众小伙伴,一见姜古悠造访,真的好似是见了自己最心爱之人一般,款步行来,注视古悠那目光这叫一个深情款款。
随知其乃虚情假意,姜古悠却并无介意,这门亲事本就是长辈所订下,至于他自己,小小年纪,又懂得什么是爱。
数年来族会,开始还好些,到得近些年,似是认定了其乃废物底子,所到之处无非白眼,父亲一走,硕大烁泽,却无一留恋之人,故而相对古悠来讲,还真是无所谓娶谁。
“雪吟小妹,近日可好?”即是演戏,就要演得全部,姜古悠表现得极为热情憨厚,好似数日以来,二人真的未曾见面一般。
姜雪吟微微一愣,不料得这姜古悠受了委屈,还是这等反应,不过却也并未多想,只道其是贪图她许给他的那荒金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