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从一开始预计到我不会接受婚书,而后会在愧疚和心神不宁下毫无准备的接过玉佩,让玉佩趁我不备之时刺指取血……
我抬手轻轻拂过远澈如画的眉眼,很好,他没有躲开,只是眨了眨眼睛。
“是,我要保证你会一直在。”远澈认真地看向我,“只要可以得到你,算计了又如何。”
这么粗略的手法……我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你就不怕我发现之后生气?”
“木已成舟,我的祯儿怎么会舍得怪我。”远澈周身的蓝琭气愉悦到放肆,“我也只不过是提前了一些而已。”
我看着远澈这双星光璀璨的眼眸,忽然觉得也没什么不妥。我的路本来就已经注定了遍地荆棘,要是他无法自保,我又怎么会看上他呢。
更何况,他可是夏穆侯远澈啊。
“那这块玉佩……”我举起手中的玉佩,看到玉佩上镂着夏穆侯氏的族徽。
呵,多么讽刺,我苏祯,竟然会和这个姓氏有所牵连。
侯远澈,你如果只是侯远澈该有多好。
果然啊,人心都是贪婪的,有了好的还想要更好的。
“你的腰间能挂宗政旭炼制的空间口袋,就不能挂我的定情玉佩?”远澈伸手碰了碰师兄给我的空间口袋。
这么小气。
“那我手指上还带着你炼制的……”我开口反驳,可却被远澈将后面的“空间戒指”直接吞下。
好像身处云端,但却又有脚踏实地般的安稳。
我感觉到远澈拿走我手中的玉佩……
“就你会说。”唇瓣分散,远澈弯腰将玉佩稳稳地系在我的腰间,“这辈子你都别想把它摘下。”
看着他故作凶狠的表情我笑了起来:“万一它磕到碰到了怎么办?”
“它没那么弱。”远澈晃了一下已经挂在我腰间的玉佩,“好歹还吸取存储了你我二人的精血。再说了,你随意分散一丝绿琭气就能保它安然无恙。”
这倒是。
如少主令一般的奇特,万一还有什么作用呢。
我即刻就分散出一丝绿琭气将玉佩环绕起来。
嗯?
“感觉到了吗?”远澈恰好开口询问。
我点点头。
是的,玉佩里有远澈的气息,很强。
而随着远澈的走远又开始慢慢变弱,我轻笑出声:“所以其实你是把自己的行踪报给我了呀。”
气息又重新变强。
“同理,你也是。”远澈的星眸里闪着光芒,“这样你就不会丢了。”
话音未落,远澈似乎想起了什么,我看到他眸中划过一丝不悦。
“那团浓雾本身就很蹊跷,我们遇到……”我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你的身体怎么样?今天见到你时我明明感觉到你已经恢复了八成了。”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所以都在努力治疗。”远澈笑了笑,“我只是想到那个惹人厌烦的假苏祯了。”
冒牌的确实让人厌烦。
我的琭玉中微微一动。
“远澈,有了这块玉佩之后我们就不会再遇到那样的情况了。”我看向远澈,主动伸手抱住了他,“现在的我是真的,永远都是我。”
同时,我无声无息地调动起隐藏在远澈身体内的绿琭气,小心翼翼地游走在他的肩胛附近,不敢多动。
确实已经恢复了八成。
可是……我不能确定他身体的其他地方也同样在好转。
这块玉佩警醒了我,连李应珂和李应琪兄弟二人都会有护身的东西,更何况远澈?
我忽然感觉到远澈微微弯下腰来,而我的颈间一热一凉,全是远澈的气息:“不用担心我,要是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该如何照顾你。”
这是……?
我让那缕绿琭气安分地回到原位,没有再探查。
只是有些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我的这个举动?我忽然有点不相信自己这轩地阶十一等的修为。
不禁好笑。
这可是轩地阶十一等,也不必妄自菲薄。
“关心则乱,所以我才慌张。”我这样回答远澈,“我不想看到你受伤。”特别是因为我。
“嗯,我信你。”远澈的声音有些轻,而后又重重吐出一口气,热气喷得我的脖颈都微微发烫,“祯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好闻啊。”
“哄——”我应该是又脸红了。
“能不能把你常用的香料配一份给我,我要用你用的这个香料。”我听到远澈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微凉的鼻尖越来越……
“远澈!”我有些慌乱地推开他,心跳得厉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不喜欢香料,所以我也不用香料。”
话落,我觉得自己脸上的红晕应该也在慢慢散去。
这么久了,我同样没有在你身上闻到过香料的味道,怎么今天你就……
“我也不用香料。”我感觉得到远澈直起了身子,正在盯着我看,“可是为什么祯儿身上一直都有一股子香气?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好久了。”
我终于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果然在他的星眸里看到了愉悦欣喜和好奇探究。
我抬手低头,并没有闻到什么气味:“我怎么知道,我就没闻到自己身上有味道。”
看着他那副有些不相信的表情,我突然有些不服。
于是,凑近、垫脚、吸气:“远澈,你该不会是鼻子出问题了吧。”话一落,我立刻转身离开。
再和他待下去我非得红一天不可。
“嗯,那我回去好好看看。”远澈追上前来拉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并肩而行,“不过祯儿,你既然已经收了我的玉佩就不能嫌弃我。”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收下这块玉佩。
我点了点头,可就算没有这块玉佩我也不会嫌弃你。
你可是我的侯远澈啊。
“祯儿,六个月后你可一定要陪我回去。”远澈又开口。
“怎么了?”怎么突然强调这个?
“因为我的玉佩已经给了你了。”远澈偏过头来看着我勾唇一笑,狡捷无比。
所以……其实这个才是婚书,那一张纸根本就是用来凑数的!
我看着远澈这张因为奸计得逞而笑得肆意的脸十分手痒。
“从你的血液进入玉佩并凝固之后,我外祖母就会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远澈悠悠地说到,十分得意。
外祖母?
“为什么是外祖母?”难道不应该是夏穆侯氏的人最先知道吗?!
“嗯,你也要唤她老人家为‘外祖母’。”远澈没有先回答我的问题,“因为这块玉佩是由外祖母给我的。”
为什么不是你母亲给你的?
我细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得到的资料,远澈的母亲是一年多以前才仙逝的,按理来说应该是她给的才对。
不过他还有那位不简单的哥哥……
我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他不也没问过我吗?这种刻骨的创伤,还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好开口。
“所以祯儿,你一定要和我回去,不然我独自一人回去会被外祖母念叨的。”远澈又提到了他的外祖母。
我发现远澈在提及这位老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洋溢着轻松惬意。这才是提及亲人时应有的表现。
我曾经也是这样。
“嗯,好。”这本来就是早就说好的。
还有六个月,时间足够。
再说,你要送给你外祖母的芝灵簪还在我这里。
芝灵簪…药…我又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东西……我有些愣神,师姐,我还是想好好过完今年的生辰,在这个颠覆了所有的年份。
“祯儿,小心脚下。”远澈开口提醒了我一句。
我看向脚下,这是一级不显眼的台阶……
“巧了。”我想起这段路来,“我曾经在这里摔过一跤。”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拜师,总觉得岭顶山中的众位弟子都看不起我,也经常独自一人到处乱走,最后都是师兄和师姐来带我回去……
我微微抬头,看到了满目的雪白,似乎掩盖住了所有的颜色。
“远澈。”我忽然想说些什么,“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当初我会遇见你是因为那个夏穆侯峥?”
“我当时就知道的。”远澈接过我的话,“后来也就知道了你和那小子之间的仇恨。”
是的,仇恨,尽管当年夏穆侯峥并没有动手。
“我的父母就死在了那场洪水中……”我听到自己开始对远澈诉说,“而我就顺着那条洪水一路飘到了这里。”
是啊,飘到了这里,飘过了大概半个大陆的距离,可我还是活着……
如果当时父亲和母亲没有把所有的琭气都传送给我,我不会活,他们也就不会死。
“我很感激你活了下来。”远澈拉住我,不再让我往前走,“你活着就是父母亲的希望。”
我扯了扯嘴角,这样的话我已经从那三个人口中听过好多次了。
道理是这样,我也明白,可这不代表我会忘记。
“你小时候父母对你的期望是什么?”远澈轻轻扶着我的脸颊,迫使我看向他的眼睛。
星光璀璨,似乎可以囊括这世间一切的美好与不堪。我认真地看着,突然舍不得移开目光。
期望?
当然有。
在那段近乎漂泊的记忆里,父亲提及过最多的就是徽州苏家,而母亲就总是温柔地看着我,念叨着我未来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是了,徽州苏家,我现在就快要踏上那条“回家”的路了。而我遇到的人……眼前的这第四人,或许已经可以成为以后琭玉里的第一人了。
我眼眶酸涩,忍不住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