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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 笑里有把刀

人果然还是认床的。跟车旭离婚后的第一个晚上,林晓阳就失眠了,一闭上眼睛,好像总能看到那个夏天。

“准备,开始”。这是最近林晓阳对车旭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同在广播台的录音间内,却是隔着一层玻璃,林晓阳要大声喊出这句,同时按下录制键,就听车旭干净的声音在玻璃的那一边响起。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校园广播FM88。0,我是主播车旭..”

进入十月,正是秋老虎肆虐的季节,下午两三点阳光最烈。最近几周的周三下午,没有课的车旭和林晓阳就成为了“最佳拍档”,录制校园节目。

坐在录音间内,可以躲避开屋外的烦热,林晓阳一阵窃喜。但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如此的喜欢周三下午,哪里是因为秋老虎,而是因为玻璃后面的那个人。为的是能在说完开始后,听到他的声音;在结束后看到他在玻璃后抬头的一笑。

成了校园广播的编辑,完全在林晓阳的意料之外,本来是陪康雨考试的,却误打误撞的成功了。让落榜的康雨大呼她蓄谋已久。

本就兴趣不大,再加上康雨没选上,林晓阳本有些想放弃,可看着同寝室的姐妹都进入了各个社团,自己也不好在课余时间没有事做,就参加了广播台新台员的首次大会。

让她没想到的是,一进屋就听到一个那么期待的声音,心中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搬桌子我去吧,体力活,男子汉应该的。”原来是开会人太多,桌子不够用了。

就是为了这个声音,林晓阳留在了广播台,而且还成全了自己的姻缘。至今她和车旭的郎才女貌在广播台还是一段佳话。

曾经在台里成为男女朋友的不在少数,可只有他们一对成了夫妻。就连去年建台20年晚会上,广播台的指导老师,还提起了此事。

想到这,林晓阳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离婚了还留有这些回忆干什么。如果记忆也能一键清除该多好。

翻个身,换个姿势或许能快些入睡,可为什么枕头却湿了一片,要强的林晓阳怎么都不肯承认那是眼泪。

眼泪不仅是因为爱,还有着对自己的心疼,和车旭对自己欺骗的怨恨。

十年,从18岁到28岁,林晓阳最好的十年都给了他,实心实意的跟着车旭的脚步走,最终却换来他要用一张弥天大谎的网织住她。

“车旭,是我们的感情脆弱的不堪一击,还是你看扁了我林晓阳对你的爱和坚持。”

这是离婚前他们仅有的一次大的争吵,林晓阳喊出了这样一句,对方却一句话都不说了,只留下屋里满满的回音。

算了,索性睡不着,起来整理下午搬回家的东西吧。

无论是写稿子还是做家务,林晓阳都有一个习惯,就是打开最爱的小音箱。原来总觉得音乐是一种陪伴,今天在这一个人的屋子里,才发现,原来音乐也可以是衬托,衬托着她有多孤独。

睡不好的结果,就是顶着黑圆圈,对着镜子盖了好几层的粉才勉强有些起色。

站在站台上等地铁,一层为了等车人安全设置的玻璃罩又勾起了林晓阳的回忆。玻璃,还是玻璃,这次玻璃的那一头再也没有车旭,有的只是自己模糊的影子。

今天的首轮目的地,不是报社,而是永辉集团。昨晚稿子已经发给了祝永辉,发了短信告知也没半点回音。反倒是在今天早上六点,祝永辉的秘书打来电话,说是祝总约9点见面,稿子要改动,林晓阳有些心里没底的站在了大厦的电梯口。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37楼。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秘书一句,“祝总已在里面等你了。”让林晓阳心中有些打鼓。

“林小姐,来了。我记得我们昨天的采访你有用录音笔,可稿子中专访内容却并没有呈现我的原话。”既没有让林晓阳坐下,也没有客套话,刚进门,就听到祝永辉劈头盖脸这一句。

“直接引语的部分我已经尽量用了祝总的原话。其他的部分考虑到全文的效果,我转化成了读者更易接受的语言。”林晓阳尽力的解释道。

“可我认为,转化后的语言,并不能表达我的本意,失真的成分太大。林小姐,请你再做修改。”祝永辉不紧不慢的说,“我记得新闻最重要的是真实。林小姐,做了六年的记者,应该知道这点吧。”

一段话说完,林晓阳顿时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气的只能瞪着祝永辉,想到今天必须交稿,硬生生忍下了想反驳的话。“祝总,我们当初约定好见报时间是明天,我今天晚上九点前必须交稿,所以你就直说怎么改吧,时间不太充裕。”林晓阳想早点结束和祝永辉的谈话,干脆说的直接了当。

“那好,你就在这改。”祝永辉指了指办公室一角的另一个电脑。

“啊?”林晓阳没控制住自己的惊讶情绪,说完就觉得后悔了。只见祝永辉嘴角好像有一抹笑,然后走出了办公室。“我下午两点开完会回来看。”

无奈,谁叫采访了大咖,领导又对这篇稿子格外重视,只能“任人摆布”了。

林晓阳坐在电脑前,对着稿子一筹莫展,写下几个字,瞬间就又不满意的删掉。就这样写了删,删了写的,时间就到了十二点。

“林小姐,这是您的午饭。”秘书递上了一份写着市内某五星饭店名字的盒饭,红烧排骨、清炒四季豆、基围虾配上一份鲫鱼豆腐汤。让林晓阳不禁感叹,资本家的工作餐也太好了吧。

“改好了吧。”顺着声音,林晓阳一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祝永辉已经站在了她座位前,手撑在电脑桌上,半弯着腰,精致的五官就在她45度角的位置。

看入神了几秒后,林晓阳立马站了起来。“林总,你看看吧。”

盯着屏幕的祝永辉,看了不到一分钟就说,“林小姐,我觉得还有很大提升的空间。”

转头就对站在旁边等着汇报工作的秘书扬了下下巴,走向了自己办公桌前处理公事,留下了不知所措的林晓阳。

除了之前的一句提升空间外,祝永辉没多说一句,会议一个接一个,直到晚上八点多。

下午五点起,林晓阳的电话就没停过,编辑夺命连环CALL,不停地问什么时候可以交稿。可林晓阳再着急也没用啊,祝永辉不但手机接不通,秘书也找不到。直到快九点了才走进办公室,脸上少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多了几分疲倦。

“祝总,稿子还请你快些看,等着下版了。”林晓阳一个健步冲到祝永辉的跟前。

祝永辉刚在屏幕上扫了一眼,一句话差点把林晓阳鼻子气歪了。“还是第一遍的初稿更好,就用那个吧。”

“祝总,你..”没等林晓阳把一肚子的怨气说出来。祝永辉就似笑非笑的对秘书说,“傅秘书,安排车送一下林小姐。”

第二天,看着自己被折磨一天完成的稿子见报了,配图上祝永辉那张帅到不行的脸,林晓阳怎么看怎么觉得,笑里藏着无数把刀,让人恨得牙根都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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