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殿为紫竹林的竹子搭建,虽是竹制但却布置得十分雅致有趣。屋舍前方是一条鹅卵石道路直通崖边,绕了山头一圈。右檐下长了一片十里香,郁郁葱葱。左檐下是一簇紫竹,紫竹前方有片小溏,溏水清澈见底,却也冰凉刺骨。
石子路一直通向无情殿前。我坐在殿前的阶梯上,小炭炉里烧着水,虽然掌门一直说就喝冰凉的溏水也没关系,可三师伯交代说服药还是温水送服的比较好。
我烧好了水,又兑了些凉的。蓬莱终年云雾缭绕,四季如春,要见到日光却难。我估摸着正午的时刻到了,盛好水端进屋内。掌门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
我扶了他起身。其实他一日三次,一连吃了十几天的补药,脸上只恢复了些许血色。三师伯说,掌门这个情况不比离墨,他是修炼的时候入了魔障,离墨师兄只需要时日来修养,但是掌门的情况并不是简单的以功力逼出寒气就能解决。
他双目微微睁开,漆黑的睫毛沉重地煽动,显得有气无力。若是只瞧这一眼,还当真是一位若不惊风的俊俏少年染病在身,惹人生怜。谁知这皮囊下竟有一颗阅尽沧桑的心呢?
“玲珑,够了。”
他微微扭过头。水洒了一些出来,落在他衣襟的流云刺花上。银色刺花濡了水成了灰色,阴暗的色彩。
他只抿了一口水,便喝不下去,我取了一颗药丸给他吃过后又扶他躺下。
“连夜里折腾你了。”
我转身过去收拾谁碗,背后幽然传来他的声音。
“掌门放心,我没事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因他多说了一句话,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问道:“你感觉好些了么?”
他嗯了一声,突然咳嗽起来,整个人侧卧在床上蜷成一团。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掌门师伯!“
这几日只听他夜里咳嗽而已,半夜里要喝水倒是还好,如今突然一口血喷出来,吓得我胆战心惊,直要去紫荆峰找三师伯。
他拉住我,还欲运功压制。
“这样会雪上加霜的!”
“不把寒气压下去,心都是凉的。“
“我还是把三师伯找来吧?”
“不必去打扰他了,你就在外屋歇着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他翻过身去,朝内躺下。白袍铺在床沿边,扫到了地面上。我轻轻拾起裙摆,卷起来裹在床上。袍子轻软,像念咒时的流云。
我没有听他的话,合上门,迅速赶去了紫荆峰。
“三师伯!三师伯!”
这家伙下午又没课,死哪里去了嘛。
“季子辛!季子辛!“
我还没嚷嚷完呢,后屋里“嘭”一声响——这一般都是丹炉爆开的声音。我在这里也住了好几日了,果然三师伯是躲在丹炉房里炼丹去了。
“你吼吼啥,瞧把我害的。“三师伯抖了一身布满尘埃的湖蓝色长袍,屁颠儿滚出来给我开门。
“掌门师伯他吐血了!”我心急如焚道:“他刚刚吃了大补丸,没多久就咳嗽起来了,还吐了血!”
“怎么会这么严重?“三师伯来不及更衣,正要拉我往无情殿去:“不叫你好好看着他的吗?你怎么伺候的。”
我跟在后面。按照往常的性子,我肯定要跟他顶嘴的了。可现在我想着的只是掌门的病情,加上三师伯随口的一句责备,我只觉得掌门这样好像都是我害了似的,竟然难过的哭了起来。
“呀呀,你瞧你怎么了呢?“
流云飞过身边,又被他撩开了。他回头盯着我,又好气又好笑地拉开我的手哄道:”我不就多嘴了一句么。你这丫头从来都不流泪的,怎么突然就哭了呢?”
他拉住我的手,将我一起带上云头。
“我也不知道哇!呜呜呜呜~就是瞧着掌门师伯着急么!他都咳嗽好几夜了。我说要来找你的,可他不让。每次吃过药丸就稍微好了一点,今天却吐了血。你说掌门师伯要是死了可怎么办啊!”
我还没哭诉完呢,他立马给了我一记脑奔儿。
“你离墨师兄还躺床上的,要听你这话准得吐血。“瞧他说话的模样,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六界全史‘怎么听的课?仙人要么寂灭要么堕落要么轮回,人间的老和病在仙界是没有限制的。“
”那掌门这个是生病了?“
“屁话!”
突然有种希望冉冉升起的感觉。
“对了三师伯,上次你不是说,方丈上的麒麟果可以治疗掌门的病么?”
“你该不会是想现在就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