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已经是带了泪水,老人环视了一下围过来的人群。
“反吧,你们都反了这个朝廷吧,这个该死的朝廷没有什么值得人留恋的!这个狗皇帝淫一乱朝政,鱼肉百姓,这个大齐国迟早都是要败坏在他的手中,他必将是千古罪人!哈哈哈,千古罪人!”
老人如同发疯了一般的放肆的笑着,花白了的头发,随着微风轻轻动着,眼角的皱纹中,却是带了晶莹光芒。
那是泪,是心痛与失望,而同样的,在周围并未打扰老人的所谓造反的人们,也是悲哀的受迫害者。
攥紧了拳头,在明知道可能有人在暗地里观察自己的情况下,曲不凡自然是不好说什么。
而显然,这里的一切因为曲不凡的被“观察”而被传到了宫中。
本来就是坐在龙椅之上,在听到下首的人念到密信的时候,皇帝的目光中迸射出狠戾,猛地一拍椅子。“什么?你说什么?那些灾民们口口声声,居然是要让我的好皇弟来当皇帝?”
从前的时候即便是知道百姓们有怨言,也是没有直接面对,皇帝更是在上次的破天荒微服中认定了刘家是为自己忠心效劳的。而出于自欺欺人的自动屏蔽还有来自于刘丞相等人“天下太平偶有骚乱”的谎言麻痹,皇甫珏根本就是第一次听到民众们如此强烈的声讨,偏偏还有关于他的好皇弟的请愿!
“他们是想要赶走朕么?当真以为朕就是这么好欺压的吗?这么多年来朕做这个皇帝,统治着这个大齐国的江山,这些卑贱的百姓们竟然是被皇甫卓表面上的贤良收买!”
所有的问句,不过是皇帝自言自语,自然是不需要下首之人的回答,而实际上,在此刻颤抖着的奴才已经是不敢说胡了,明知道皇上心情不好还不知所谓的出声,只能是死得更快!
果然,皇甫珏双目眦红,又开始了歇斯底里一般的自言自语!“哈哈哈!好,当真是好啊!朕早就知道皇甫卓他这个小人在觊觎朕的江山,早就知道他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早知道他是一个真小人,早知道他想将朕赶下皇位取而代之!哼,朕没有子嗣,可是朕即便是传给非皇室之人,也不会便宜了这个狼仔野心、背信弃义之人!”
关于皇帝的所有不堪的传说,大齐国的女人只是听了一星半点,毕竟那些话很多是女人听不得的。而元娘在这个所谓“安宁”的京都之中,经营着全家人的生计,美味坊的生意越来越好!
这一天元娘来到了美味坊,发现这边果然是小孩子们来的比较多。
“娘,我要小蛋糕,还要双皮奶,还要小熊饼干。”
“好,老板,麻烦您快些,孩子一路上嚷嚷,在家里都不好好儿吃饭了,非要来您这儿吃!”
的确,很多富贵人家的孩子,都是等不及让家人来买来带过去,直接是赶了马车来这里吃。而且,这里的很多美味外卖失去了原本刚做出来的味道。
元娘微笑,这些有营养的小吃食,受到孩子们如此欢迎自然是令白家欢喜的。
便是在这个时候,美味坊来了意外之人。
刘文生?
当元娘转过身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衣着材料上乘、面带微笑的人在身后立在了门口,却是在须臾认出来,此人原来正是龙凤居曾经的少东家,刘文生!
元娘的眼眸瞬间染上了惊喜,“文生?是你吗?”
刚刚走到了龙凤居门口,来人认真的看着元娘,点了点头。“嗯!元娘,好久不见!”
一句好久不见,似乎说不尽无数的心思。刘文生看着元娘因为见到他而喜悦的模样,喉咙微动,最终只是化作了一个微笑。
随即,元娘领着刘文生到了后院之中,白子凡和赵氏也是到了后院,打过招呼后继续去前边各自忙碌了。
端给了刘文生一杯茶水,元娘此时真的有种见到故人的惊喜。“呵呵,当真是好久不见了呢!刘叔和刘婶子现在在哪儿?你们都还好吧?”
刘文生目光一闪,微笑着说,“嗯,都很好!他们都是很想你和豆丁,倒是我前两天听说这个美味坊,知道了你们白家一家人都来了京城。”
提到这个,元娘倒是有些忐忑。虽说是知道刘家人就在京城,可是白家人却是谁都没有提起去寻刘家人的事儿,不是说忘恩负义,自是白家人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不好轻举妄动。
“嗯,我们来了京城有一些时间了,抱歉没有去找你们,毕竟我们是有苦衷的,不方便去寻你们。真的!”
毕竟是戴罪之身,没有被直接问罪而死就是好事儿了,哪敢随便去走亲访友?那不光是给自己带来麻烦,更是会连累到刘家人。当初在岳城若不是刘家人,白家人哪里那么容易在岳城立足?更何况刘家人到最后竟是将龙凤居那样优惠的转手给了元娘,自己多年经营的心血转移,那是一种信任,更是对白家的一种恩惠!
刘文生微笑,摇头表示自己和父母并不介意白家没有上门。元娘心里头这份愧意倒是松缓了,也是跟着刘文生聊了起来。刘文生在面对元娘的时候,却是时常躲闪目光。元娘笑,这个小子,倒是比从前还要害羞了,又或者是有些日子没见,有些生疏了?
“你说什么?你现在已经是翰林院的编修了?天啊,你真是太厉害了!”
说实话从刘文生这种穿着中,元娘便是猜到他过得不错,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可以做到翰林院的编修。要知道,这种职位不是所有的学子都能够得到的。有些人即便是有才学,也不是能够来到这“首都”中得了这个京官儿。
刘文生一直看着元娘,在听到元娘也是带了惊喜、羡慕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时候,刘文生似乎是一下子脸上有了光彩。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呵呵,其实翰林院一直是我梦想去的地方,不,翰林院其实是大多数天下读书人都梦想的地方。多亏了那年你的菜方子,养好了我的眼疾,也多亏了你那些言谈,使得我茅塞顿开,解开了心结,轻松面对一切应考。所以,就如同我的爹娘所说,我对你充满了感激。”
元娘摇头,要论感激,也是应该自己说才对。“不,这一切是你自己足够努力,是你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我所作的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刘叔和刘婶子,则是在岳城的时候带给我和我们白家的是雪中送炭。”
如果不是刘家人,自己哪里会那么顺利的在岳城站住脚?
刘文生也是激动的,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如今看来多少人艳羡自己?突然的,刘文生也是想起来一件事儿。“哦,说到岳城,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于大人的事儿?”
元娘纳闷儿,怎么突然刘文生提起了于正。“于大人?你是说于正于大人吗?我们一家人都是几乎很少出门,京城里发生的事儿都不咋清楚,更是不知道远在岳城里的事儿了!对了,你说于大人他怎么了?”
“哦,原来你不知道啊。唉,说来话长,于大人可是有麻烦了。”
从刘文生的口中,元娘得知了发生在岳城的轰动事件,大善人于正被人揭露了伪善的真面目。
原来,在中元节的时候,岳城某个乡下村落的姓于的族长来找到于正,希望这个名声在外的于大人,能够时常去族里的学堂给学生们讲解。
只可惜,一向是和颜悦色用物质做善事的于正,却是做不来那么耐心的事儿。似是这种长期跟这些贫贱之人打交道的事儿,却不是这个已经浮于表面应付的老家伙儿能够坚持下来的事儿。
即便是答应了这些人们,即便是迫于形势于正真的来到了这个简陋的学堂,却是疲于应付这些求知若渴的学子们。便是在第一天,这种出乎于正意料之外的破旧,让于正了然,原来是变相的让自己出钱盖房子吧?
“哎呀,这学堂当真是简陋啊!唉,老夫也是,这么多年来想着做善事,却是忽略了对你们这些书生的关注了。族长也是,怎么不直接说呢!老夫惭愧,回去之后一定取来银两帮助修缮学堂!”
谁知道于正的话,却是让下首的学子们顿觉受辱!
“大人,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我们的夫子便是教导我们的,我们不在乎学堂的简陋,只在乎能够读到更多的书,能够听到更加精彩的论断。”
在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一双眼睛晶亮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更是看到于正尴尬的模样后唇角上扬。
一场糟糕的开始,并不代表着一场可以轻易解决的误会。于正在接下来的表现,更是让学子们大为惊讶,甚至是有愤怒异常的!
本来以为只是走过场的作秀,于正不会想到这些学生真刀真枪的冲着自己来了。
“大人,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倒是想起来大人您说是离乡背井多年,您可是思念故土?”
于正从容一笑,刚想要回答,却是听到另外一个学生开口令自己陷入了另一个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