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夜晚,月光如练。
静可闻针的院落里,一颗梨树展开枝叶在月下独舞,新开的枝叶簌簌摆动,经不住重力飘下来,落在那树下的男子身上。
男子外披深色大扈,面无表情,只是一双阴柔的双目忧愁的看着前方,不远处,有一扇方形的壁纸窗户映着女子婉柔的侧面曲线,看那动作,似是在绣着什么。
夜深了,女子觉得疲累的揉了揉眼,却没有打算吹灯安眠,依旧低垂着头,赶着手里的活,似是有人在一旁催着她,一定要完成似的。
男子就这么站着,未动分毫,双眸仿佛怎么都看不够般盯着女子的侧影未动分毫,直到天色渐渐亮起,黎明来袭,女子屋里的烛光被晨光替代,侧影消失,男子的眼神这才一动,低头转身离开。
什么时候起,他只能这么默默的看着她了?
什么时候起,他连踏入她房间的勇气都没有了?
邺君涵垂着头离开了月白的院落,今日他就要和小伦去围场了,看她一夜的忙碌,定是在为小伦绣护身符,心有点麻木了,他竟然能就这样的看着她为着别的男人花着心思,一夜未眠却不知疲惫。
双脚明明是重重的踩在地上,可是他却感觉不到踏实的感觉,明日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就稳拿那个位子了,一直以来都很渴望的位子。只是现在他却没有太多的感觉,反而想抱着她的想法更为强烈些。
他嗤笑,自己是怎么了,越来越优柔寡断了。
再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窗户,邺君涵的眼中波光流转,只是一瞬间,却闪过太多复杂的神色,最终只是淡然垂落眼眸,收回视线。
这一夜,他远远的看着她,心痛到天明。
转身走过月亮门,两道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来干什么?”小伦脸色一冷,神情不悦。
很快的收起刚才的落寞,邺君涵浓眉一挑,眼中带有不屑,霸气道,“笑话,本王的王府,本王为何不能来?”
与小伦同来的邺七泽神色淡然,只是扫了邺君涵一眼,眼神便瞥到他身后的那些脚印,似乎只到那颗梨树下,看来他并未进房,只是停留在那里而已。心中一丝冷笑,他邺君涵竟然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四哥的脸色不是很好,想必是昨夜未睡好,又一早来见月白,可是心中有事?”邺七泽淡淡的问道,虽是平滑的语气,细听之下有着些许不应该有的怒气。
“没那么多事,你们若要找她等会再去,这会她怕是才睡下。”邺君涵不耐烦道,竟不知自己一时间说漏了嘴。
“你怎么知道她才睡下?你昨晚……在这……一夜?”小伦双眸一眯,神情阴黑。这个邺君涵搞什么鬼,身上还有枯掉的树叶,明显是昨夜沾上去的。
“没有的事,本王可没有那闲工夫。”说着,邺君涵从两人身旁绕过,疾步离去。
回眸看向他的身影,带着丝丝的仓皇,小伦的眼色又冷了一分,这个邺君涵不会是真的……爱上她了?
“走吧……竟然白才刚睡下,我们还是别去了。”回眸,他对身侧的邺七泽说道。
邺七泽不出声,一双眸子似乎有着短暂的走神,听着他的话,侧步转身就走,小伦看了月白的房门一眼便也离去,转瞬,院落的门口又恢复了平静。
月白猛的醒来,坐立在床上,侧目看向外面高照的日头,暗叫不好,连忙披上衣衫,踏着鞋子就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饶……饶……”月白慌乱道。
“主子,怎么了?”饶从侧房走出来。
“什么时辰了?凌侍卫和王爷呢?”她问道。
“已经午时了,王爷早就去了围场。”饶淡淡回道。
只见月白一个抽气,眉宇拧在了一起,迟了,她迟了,摆了摆手让饶退了,她失落的回到屋中,拿起那昨夜赶制的平安符,她的眼中有着担忧之色。
“原来你一夜未睡是在做这东西……”清淡的声音响起,月白抬眸看去,邺七泽跨步走进了房中。
“恩……”月白看着手中的护身符,点了点头,忽然一笑,“现在看起来觉得有点傻。”月白自己也没有想到她真的会学古代的女人那般,为自己的心爱的男人一针一线的缝制着护身护,保佑着他的平安。
换做在以前,她何须这般担心受怕?
“他会小心的,一直以来他能活下来动力都是为了你,有你在这边等着他,他无论如何都会回来的。”邺七泽的语气很温和,他缓步来到月白的身边坐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月白身子猛地站起,眼神中泛着血光,声音有着微颤,“你怎么会还在这?你不是应该去宫中制造纷乱,好替小伦他们延迟时间吗?”
邺七泽眼眸蓦地一暗,脸色沉了下来,却是低头不作任何回答。
“你说话啊……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就在月白急灼之际,有另外一个清透冰寒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朕就在此,何须那么麻烦?”
月白脸色蓦地惨白,双眸不可置信的扫向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