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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回忆(二)

红酒杯在雯雯手里晃动,微醺,她开始努力不让自己想起曾经。感觉那时的记忆已经被很努力的隐藏在一个角落,连自己都忘了去回忆。而那天晚上,记忆倾泻而出。她以为自己是瞬间恢复记忆了,何时失忆的,自己都没有察觉。上了高中,分了班级,彼此就没有再过多的往来,只是突然有一天,雯雯同班的一个女生嘉嘉,跑到她面前,毫无征兆的说“白韵雯,你知道韩灏楠和张燕在一起了么?”可是上了高中后,没人再提过白韵雯和韩灏楠这两个人的点滴,似乎他们的事情从未出现。今天是怎么了?白韵雯才被调到文科班,甚至都没怎么和嘉嘉有过交谈。雯雯只是觉得心口很闷,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阳光和氧气,闷到窒息。从那天起,他们就断了联系,也是从那天起,雯雯开始讨厌放学。虽然当时的学校有控制学生早恋,但只局限于校园。放学的道路上,雯雯总会不经意的望到一对背影,然后默默的低着头,从他们身边飞奔离去。只有第一次,雯雯勇敢的回头望了过去,还好,只是看到他们安静的推着自行车在散步,几乎没有交流。只是雯雯,心如刀绞。

那年高二,那年,雯雯考了班级倒数第三。家长会上,班主任单独留下了她的母亲,“嗯,自从白韵雯从实验班分到我们文科班,似乎不爱学习了啊,你们做家长的有没有发现孩子最近有什么异常么?”从小到大,白妈妈没有被这么单独的被班主任问过话,“没有啊,孩子在学校发生什么事情了么?”雯雯有些紧张的站在一边,听着班主任跟自己母亲的对话。“我觉得,你家孩子是不是谈恋爱了,成绩下滑这么快,有点出乎意料,本来还指望这次C市高二联考她能给学校提成绩的,反而拉了这么多。高中时期,孩子情绪不太稳定,家长要多上心啊。”听完班主任这番语重心长的谈话,白妈妈回头审视自己的孩子,雯雯无辜的望着她,“妈妈,李老师说的话你别信啊,我可没有谈恋爱的。”从办公室出来,雯雯理直气壮的说,“最近可能是状态不好吧。文科卷子,背了的没考,考了的没背。”白妈妈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说回去好好学习,期末好好考。但是对雯雯的一举一动比之前更在意了。

雯雯每次想到那次家长会,都会觉得很无辜。那会儿算什么呢?失恋么?可是未曾得到,如何失去呢?爱恋么?可是原本那一点点希望都没有了啊,他现在跟别人在一起了,对她的那一点点喜欢,应该也没有了吧,毕竟那会儿还小,应该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不明白对女孩郑重其事说出“我喜欢你”是什么意思吧,不过也是,当初不要他的,是雯雯自己。这又能怪谁呢?

红酒过半,雯雯被带到曾经的回忆里,有苦,有甜。她爱上了曾经那个深邃又充满温情的大眼睛,以及那充满磁性让自己无法自拔的声音。十几年过去了,不论谁再跟她表白,都找不到当时那沉醉的感觉。或许,上天注定,他们有缘无份吧。

“哎,那个张燕现在在哪呢?你们为什么分手啊?”她不想回忆了,她怕那份情感再次被唤醒,怕自己会再次陷入那种温情,那种十几年只有他才能给予的情感之中。“我一工作,我们就分了,有一次她打电话过来说怀孕了,孩子肯定不是我的,本来就是异地恋,再说我也没碰过她,她说她不要我了,就分了。”灏楠说的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被戴了绿帽子一样。只是雯雯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聊下去,干咳了一下,低头抿了抿手中的酒杯。这可是个重磅新闻啊。“其实,我这辈子除了对你,再没动过真感情。真的,张燕也好,梦蕊也罢,对于我而言,更多的是一种同情。跟张燕在一起时间很长,七年吧。但是最初也是因为我高二时候放弃了自己,但是她一直在我身边鼓励我把我带出来后,想要找一个心理寄托吧,后来以为我一辈子就这样了,就这样会和她结婚呢,结果后来还是放弃了。分手之后,我跟项目组提出要去最苦的基层锻炼,被调到内蒙古大草原,吹了一年的冷风。中途回来过一次,为了气一气她,跟另外一个根本不喜欢的女生走在了一起。现在毁的我肠子都清了。你要是早回来一年,我要是早能联系你一年,是不是一切都变了?”灏楠有些伤感,酒劲也涌上来了。执着的望着正在抿杯子装样子的雯雯,“雯雯,你还回C市吗?以后,都打算留在首都了么?”“不会啊,我妈妈也希望我能早点回来,刚毕业,想在北京闯荡两年再回来,嗯,你现在应该不用再去项目部上班了吧?”雯雯脸上开始泛红,似乎明白了灏楠话中的意思,有些尴尬,但心底是甜的。

“唉,我当初和她在一起了三天就去了内蒙,那地方没有信号,不能上网,觉得一切没有想象中坏,结果后来辞职回来,相处了一个月,就发现了太多我无法忍受的事情。但是梦蕊身体不好,她有癫痫,我也不敢把她怎么着,只能忍,起初还好,他们毕竟还不是太熟,但后来彼此了解一些后,发现她跟我曾经认识的那个女孩完全不一样,公主病,动不动就发火,走在路上遇到看不惯的事情,就跟对方吵架,每天光顾着替她料理后事了,我带她出来见过一两次朋友,后来就再没带出来过,因为他们私下里都跟我说以后不要带她一起,玩不到一起,聊不到一起,还要顾及她的感受,我也真心醉了。天天找着各种借款躲她,提过分手,她就装病,拿她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俊朗的脸上露出了忧伤,一种本不该二十五岁时候出现的忧伤。整个世界,灰了。雯雯不知道怎么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说什么,安鑫拐了话题“你俩好了得了,你看你俩都多少年了,现在仍旧彼此有感觉,而且白韵雯是单身,你也可以借此跟她彻底断干净了,我都快被她折磨死了,你只要不接她一个电话,我就能听到她跟我哭,我才是真的醉了,本来就是跟我不沾边的事情么,怎样,你俩考虑一下呗?”灏楠笑了笑,深情的望着那个低着头,脸快成番茄的雯雯,他不敢确定,不敢确定一旦再次表白,他们以后是否还会在联系,毕竟十几年过去了,当初又是那么小,现在的雯雯,会怎么选呢?

雯雯摸摸自己的红脸蛋,抬起头笑着说“咱们一会儿去KTV吧?”在场两位男士表情瞬间被冻结。“好,我这就打电话定位置。”还是旁观者反应快,安鑫说完,就拿起了电话。

灏楠心里更加没有了底气,雯雯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从回忆过去发生的事情来看,她是真的喜欢我的吧,如果当初自信一些,如果当初勇敢一些,我想我们应该已经结婚了吧。她还在怪我么?怪我曾经有过两段恋情?还是顾及我身边还有一个没有分掉的女友?可是她只会哭闹,除非我真的开始了一段恋情,真的让她断了念想,她才肯就罢,而我跟雯雯在一起,她根本不敢再闹下去,毕竟她知道,我的心里只有雯雯而已。她曾经说过,所有的女人里,她最敌不过的,最不敢比的,就是白韵雯。那雯雯究竟纠结的是什么呢?灏楠心里如同钻进千万只蚂蚁,剩下的饭,吃的很烦。

晚上九点,雯雯跟他们去了欢天喜地KTV。那个让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地方,一辈子都怀念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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