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初中做过的梦:湿雨刚过,走过一家餐厅往里看了一眼,透明的玻璃那边坐着一对情侣,门口是一把被谁丢弃的伞,上边沾着带土的落叶,湿漉漉的看着很不舒服。透明的玻璃上清晰的映着来往的身影,有一种玻璃在动的错觉。和以前一样的梦境,一样让人不舒服的伞挡在门口。只是这次玻璃那边空无一人,餐具上落着夕光,灰尘在空气中飘荡。一个熟悉却又不认识的身影从里走过,不是出来也不是进去,就像呼吸一样,当注意到时,已经做完了动作。两个梦只隔着窗外渐换面孔的人群,玻璃上的身影还是我,只是他看我的眼神有些陌生。记忆只可逆流,却不能预测。那对情侣当时说了什么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说了,就像躺在碗里的勺子,喝过什么汤已经不重要,勺子是盛汤的,喝是嘴巴事。入夜前雷动,梦碎了透明,影子像刀刃一样划出一道道记忆泛滥的裂缝。
我本来以为高中毕业那天会像以往那般酷暑难当,宿舍哥们八个人都打算好了,毕业那天准备一起出去彻夜狂饮,大有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架势。没想到毕业那天却下起了滂沱大雨,雨点大的跟子弹一样劲头奇大的砸在地上腾起一阵尘雾,让人看了都渗得慌,雨下的太大,根本没法打伞,更没有了出去的心情。
计划赶不上变化,毕业的气氛似乎一下子被大雨冲散,我们宿舍几个人躺在床铺上和往常一样,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书都被烧成了灰烬,早就在几天之前香消玉殒。无聊了一阵,几人和往常一样围在一起斗地主,我和常城坐在楼梯口呆呆的望着门外的雨景,大雨要是有性格,此时,它肯定暴躁异常。
常城和长城同音,我们习惯叫他老长。
老长突然看着前边的雨幕说道:“那不是徐淑双吗?”我抬头一瞧,果然是徐淑双,他手里拿着伞向宿舍楼这边狂奔。不要误会,徐淑双是男生,隔壁宿舍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爸妈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娘兮兮的名字。
其实我跟双的关系最好,他虽然不和我一个宿舍,但是我和他最聊得来,我们都属于闷骚型的,表面正经,内心却是猥琐。我们谈论的话题大多是女生发育的部位,年轻的女老师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衣,甚至交流幻想班上的女同学被我们俩扔到床上的情形。
看到他冒雨前行这样子,估计又去找他女朋友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临近毕业,我们班上的人都疯狂的恋爱,似乎是因为高考的压力,或者是高中时光将尽,再不出手就没有机会,亦或者有人想在大学之前尽早结束处子之身,双也终于向班上的陈月出手了,顺便说一句,陈月已经被我YY了好多遍,不过我打算永远不和徐淑双谈论此事。
双的一条长腿一步跨进宿舍楼大门,老长笑着问道:“双,你来给我们送鸡汤啊?”
双拨弄着头发上的雨水不明白的问道:“啥鸡汤?”我提醒道:“你现在是落汤鸡。”双明显不高兴的瞪了老长一眼。
我知道双不高兴的原因,他和陈月最近似乎有什么矛盾,我问道:“去找陈月了?”
双依旧拨弄着头发,道:“毕业分手,老生常谈。”
听到双这样说,我猛然想起罗琴,我俩冷战已经很久了,原因我都忘了,正好就要毕业,一场无声的分手倒也两下省了不少的麻烦。
有时我想,学校好像是专门培养各种恋爱人才的,毕业了,离开这恋爱的环境,恋爱也就告一段落。红男绿女各自飞,到了毕业谁管谁。
毕业那天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可能是那场大雨连同我的记忆一起冲的七零八落,很多事情都没有印象了。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黄昏时雨停了,双给我打电话,满是醉意的语气让我去我们最常去的一个小饭馆去接他,他说他已经分不清手脚,要是自己回,得像乌龟一样爬回来。我不想我的朋友这副德行被别人看到,于是往赤膊的上身随便套了一件T恤就往外跑。谁知道路过校门口时我遇上了罗琴,她穿着很显身材的短裙,屁股翘挺的站在那里,我的目光一落到上面就移不开了——翘的实在是无法无天,然后我鬼使神差冲她一笑。
房间里我和罗琴疯狂的脱去对方的衣服,她把我一把推到床上扑了上来,然后外边咔嚓一声响雷,我吓得一哆嗦,可是罗琴丝毫无动,伴随着外边的雨声在我身上极度的狂野,好像我成了被动的了,最后我说:“你慢点,你慢点!一整晚都跟你在一起,你急什么!”罗琴停止动作,趴在我身上冷冷的问道:“今晚过后呢?毕业之后呢?”我一下子愣住了,本来我以为毕业分手是两下都情愿的事情,没想到罗琴突然这样说,我要是说不,现在的气氛她不杀了我才怪,要是说是,我都不知道毕业之后怎么办。
我想我的原因无外乎大家都前途迷茫,心里充满了小小的伤感,自己迷茫,何谈另一个她(他)。
对罗琴的问题我选择了沉默,罗琴突然在我肩膀用力一咬,跟一个野兽撕咬到手的猎物一样,我疼的一偏头,目光落到滴满了雨水的玻璃上,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被外边的霓虹灯光映的一片模糊的红绿,复杂的如同我的心情,看着蜿蜒而下的雨水,罗琴每一次哭泣的脸庞浮光掠影般在我脑海中闪过,我一下子紧紧抱住罗琴,刚要冲动的说我们以后也在一起,风雨无阻,可是话到嘴边,我又生生咽了下去。
那是我印象中雷声最响的一个夜晚,以前一打雷,罗琴就说怕,可是那晚的雷打的罗琴却无动于衷,女人确实比男生力气小了一些,但是也只是一些而已,女生没看起来那么柔弱,也没有哪个男生像看起来那么坚强,比如刚才罗琴推我的时候,我的感觉像是被她用降龙十八掌震飞到床上。
我几乎被她榨干了,最后也不知道是凌晨几点我才搂着她睡去,以前我特别想她却不愿意的姿势她几乎一个不漏全都主动和我做了,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罗琴已经梳好了头发,目光恢复了平常,冰冷冷的语气跟我说了一声再见就走了,我揉着睡眼骂了一句姥姥的。
我回去的时候被双按到他床上猛K了一顿,他怒道:“李均你个绿脑瓜王八!让你去接我,你干嘛去了!你是不是卖去了?!”我想起刚才罗琴冰冷冷的语气,心里一阵失落,笑道:“我不是卖,我是买。”心里却道:“一分钱没有花,这叫什么。”
毕业的印象充斥着暴雨雷鸣,双的一对醉眼,罗琴白晃晃的身躯,好像和平常没有多大区别,好像明天我还会背起书包去上课,一如既往的迟到被老师批评,我却恬不知耻的用眼神挑逗罗琴,罗琴红着脸低下头不看我,那时候的罗琴迷人,长长的头发遮着她的半侧脸,羞羞的不敢和我对视,好像迟到的不是我,而是她一样。好像周末我还会和罗琴在床上翻滚,完事之后我抚着她光洁的后背任她在我怀里做任何调皮的事情。好像夜晚我还会和双一起通宵,不管是英雄联盟还是枪战游戏,或者卡丁车,游戏玩到困了,两个男人对着电脑看电影提神。好像毕业那几天就是从高中三年中挑出的平常无奇的几天,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非要说特别,那就是那几天我们没有书本,宿舍一片狼藉,比平常狼藉百倍,牙膏牙刷脸盆洗发液摔得满地都是,暖瓶也当炸弹往楼下扔,乒乒乓乓伴随着楼管的骂声刺激着我们麻木不仁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