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楚云轩,也忍不住面色一凝。
玄武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与几个兄弟交换了个眼色。
青龙在紧张!
周白凡也不理众人,径自向大殿内走去。
楚云轩深吸一口气,明明衣着已然十分整齐,可他依旧下意识重新整理了一番。
来迎接的重臣,也纷纷下马开始整理仪表,那些名媛千金则自动列成一排,虽然看起来面色如常,可眼底都有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欲望,好像饿狼般盯着楚云轩。
楚云轩来到玄武耳边低声吩咐几句后,便给龙不依打了个眼色。
龙不依心中真是有些恼火,你还真拿我当贴身侍卫呢!
一群位高权重的臣子与百花争艳的名媛们,守规矩的排成两列而入。
毫无疑问,一列男一列女,跟在楚云轩身后。
进入镇武大殿内,还未来得及看清这里的景物,便感觉到一股绝对威严澎湃的气息笼罩的龙不依,顿时肃然起敬。
一股紫色薰烟袅袅在旋绕,让人心神宁静,十二根三人都无法合抱的紫金石柱上盘绕着张牙舞爪的巨龙,形态各异,可每一条都威武无比,自打下面而过,心中就忍不住悸动,生怕一不留神儿,入了巨龙的狰狞的口中。
地面是暗光的象牙白石,顺势望去,那是九十九登台阶,与之连接的便是威严无比的金銮宝座,屏风展开,犹如展翅巨龙,入目就仿佛占据全部眼孔,如此居高临下的压迫,换做谁也要忍不住屏息,而金銮王座之上则坐着一位年过半百,胖乎乎的老头,闭着双眼,似是昏昏欲睡,怎么看都不像战马上争天下的一国之君,到更多像是邻家的老头。
龙不依本就商人出身,察言观色那是基本,她刚有轻视的目光从老头的眉宇扫过,顿时背脊上惊起一股冷汗,就是她也说不清为何如此,仿佛对方一双未睁开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虽然无形,可愣是让她产生无比犀利的错觉,乃是肉疼,而从老态龙钟的面向看去,年轻时这老头必然是个美男子,眉宇时刻微微皱起,留下无法磨平,犹如刀刻板的“川”,一看便知是长沉思皱眉留下的痕迹。
如果说,仅仅这些,仍不为龙不依所重视的话,那么这最后一点,便足以令她对此人提起十二分精神的警惕!
这老头印堂饱满红晕,绝非那酒色过度之人啊。
镇武身为超级强国,大帝又后宫三千,却能保持常人房事。
要说这老头生命垂危,打死龙不依也绝不相信。
正当龙不依沉思之时,只见大帝突然睁开眼睛,笑眯眯的目光恰好落在龙不依的身上,令后者打了个寒颤。
可待龙不依仔细一看,大帝却依旧懒散的靠在金銮宝座上昏昏欲睡,似是从未睁开过双眼。
大殿上的窃窃私语,在众人站定后,也逐渐平息,每个大臣都很是小心的呼吸,似是担心会将大帝吵醒一般。
“儿臣叩见赋予父王……”楚云轩声音不高,可仍然无法磨灭他骨子里的王室之气,跪地磕头。
大帝连眼睛都未睁开,众人见此也不敢出声。
楚云轩瞄了一眼金銮王座下的母亲,微微一愣。
周白凡不动声色的整理了一下衣摆,双手自然抱拳,看似不经意上下摇晃了两下。
楚云轩看到母亲抱拳的姿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微微提高了声音道,“不孝子楚云轩,得吾父王急诏,前来复命。”
大帝懒洋洋的掀了下眼皮,也不知看没看到跪在地上的楚云轩,有气无力的说道,“若不是急招,你还不回来了?”
不怒自威。
多数文武百官都为之身子一颤,那些名媛甚至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只有少数武将微微颔首,但额头也不知不觉流下一束冷汗。
反观楚云轩则不为所动,坦然自若,“儿臣惶恐,父王息怒……”说是惶恐,可看他嘴角甚至还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哪有半分恐慌的样子?
大帝似是懒得跟他计较,只是冷哼了一声。
大殿之上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大帝不出声,这群位高权重的大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先说朝政吧。”
楚云轩自动列到一旁,他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龙不依,本以为她会在这种场合下会紧张,或是因为礼节而出丑,还想提醒她一下,谁知道这丫头比自己还轻松,一副坦然之态,若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会认为她来了多少回了。
例行一番启奏,从文官到边防武将,都有本奏上,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可他们知道,正式这些小事,才关乎镇武帝国内的百姓安危,而初代大帝就是为镇武百姓而立国,代代君主不敢违背,无不是以民为主,勤政爱民为己任,越是能关乎到百姓的事情,大帝就越是快慰。
果然,在这些老奸巨猾的政客几番不留痕迹的马屁下,大帝胖乎乎的脸上流露出少许自得的笑意。
需要解决的问题,都被一个年纪稍大点的老人给挡了下来。
大帝一般也不用动脑,都是一句,“众爱卿认为呢?”
然后那年纪稍大的老人则出谋划策,应对自如,“请大帝定夺。”
大帝见众人没有反对,则点头允许,“就这么定了。”
而这个老头看样子倒是深得人心,而且也懂得揣摩圣意,然而也确实有真才实学。
枯燥的启奏过后,已然将定夺江山社稷的问题一一解决。
在看到众人无本启奏的时候,大帝微微皱眉。
他看似浑浊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定在一个老头的身上。
那人抬头一愣,最后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站出来启奏道,“臣,有奏。”
大帝不易察觉的挑了挑眉,似乎有些得意,可表面上却有些惊讶,“哦?宋爱卿,你有何事?”
宋天雷脸上肌肉一沉,双手抱拳,卑微行礼,目不敢直视,盯着自己的脚尖,在众人屏息的期待中,他才悠悠说道,“两年前开始我镇武帝国四周番邦小国就以蠢蠢欲动,蛮子多次袭击无反抗能力的村落,以西面临近袭云帝国为最,有数个村落被血洗,派出去的军队,也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巩固边界防御,以至于民怨四起。”
众人闻言,顿时竖起了耳朵,涉及到井州城附近的军统将军们岌岌可危,殊不知这一项掌管内政的右相,什么时候开始插手军事了,虽然有不少人在暗骂这老头多管闲事,可多数老狐狸则嗅出了些诡异的味道,在看看大帝的面色,一致认为,这是大帝故意下的套。
少说,多听。
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策。
如此一来,右相宋天雷的启奏就仿佛一个无形的导火线一般,一下子点燃了重臣们话题,光是看着大帝阴沉的面色,就知谁的责任,肯定落不到好。一个个推辞,栽赃,恶言攻击,深怕自己摊上点责任,而唯有懂得揣摩圣意的老头一个劲的自责,“是臣疏忽。”
“是臣考虑不周。”
这名老头就是掌管军事的左相,口口声声说自己错,却不见他有任何悔意。
同时也有侯爷与元帅在深深的“自责”。
都是同朝为官的老狐狸,这都几十年了,谁什么样,能不清楚?
一窝的狐狸,要是玩起聊斋,那才真坑人呢!
所以,这些人也谨慎的很。
最后,兵部的一个中年人,引出军粮供应问题,以及玄武领地内种种争端,含沙射影,耐人回味。
这语言运用的就是以龙不依的精锐分析,也是要细细琢磨一番,才知道这暗藏下的刀子和言外之意。
没有几个来回,便将责任推到了户部中,可怜这些人精,这一次却怎么也推托不了管理地方富商运作,耽误军情的重则。
没办法,左相和右相下了个引子,所有文武百官都开始指桑骂槐的职责起户部办事不利,延误了军机,其心当诛。
这样一来,本来没大的事,一下子涉及到人命。
而大帝也算是“顺应民主”,直接降了个死罪。
那些户部的重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甚至连求饶都没有。
如此一来,就是龙不依也察觉到,这些人,应该是大帝早就起了杀心的,而这反风雨也正是因为他们。
小小过失可一笑而过,可悔改可补救,可若王有心让你死,那么你就是滔天大罪,必死无疑。
按照这些人之前的争端,龙不依暗自揣摩起来,若是这胖老头对兵部起了杀心,这次恐怕也不会逃了他们……
小小的风雨,就令龙不依深思。
左相提出治理方法,由兵部迅速调兵于西部建立绝对防御,保百姓安宁,玄武领地内要开仓放粮为受难百姓为用,那延误军机的富商,胆敢因一己私利而不顾帝国军情,如此目无王法,其心当诛。
杀!
这其中说的当然是腾家。
令龙不依大伤脑筋的腾家,竟然就在大帝一句话下而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