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伯伯给云烟的泻药,他决定下在众位叔伯姑姑的饭菜里。
自从跟独伯伯学习用毒知识,在乱坟岗过了一晚后,他就下定决心吃素。
扈姑姑喜欢吃红烧大肠,李叔叔喜欢吃毛血旺,云烟决定将泻药放入这两道菜里面。
这两道菜,从那天夜晚开始,彻底从自己喜欢的菜肴中除去,而且就连看,他也不愿意再多看一眼,每每看到肠子和内脏,他就隐隐作呕。
中午吃饭有五个人,脸色刷白的霜伯伯;一张狰狞面孔,血盆大嘴的尝叔叔;整天嬉皮笑脸,没事偷着乐的李叔叔;不男不女,脑袋最灵活的扈姑姑。
最后一个人,也是吃饭时最心虚害怕的人,就是下药的云烟。
云烟吃饭时喜欢和扈姑姑坐在一起,做贼心虚的他感觉吃饭的氛围很古怪,他一直不敢抬头看众人,而且在夹菜时,他时不时偷瞥几个人的表情,偶尔在会也毛血旺与红烧大肠这两道菜上打转。
不过,那眼中没有馋意,反而是一种害怕事情败露的恐惧和担心。
扈姑姑眼神怪异,给云烟夹菜道:“今天怎么一直吃素菜?”
“独伯伯说吃素可以清心寡欲,集中心神修炼。”云烟声音有些发颤道:“扈姑姑,你也吃肠。”
说着,云烟也给扈姑姑夹了红烧大肠,虽然他的手臂没有抖,但说话的声音却微微有些颤抖,心虚得没有底。
尝叔叔看着两道每天必备荤菜,甩筷子道:“没人肉吃,没胃口。云烟,下次我带你尝尝人肉,可美味了。”
云烟狂摇头,嫌弃道:“人肉酸,不好吃,吃多了火气旺,流鼻血。”
李叔叔笑哈哈道:“呜哈哈,呜哈哈,乖乖吃毛血旺吧,比人肉口感好。”
尝叔叔板着脸道:“我不吃,吃得我五脏六腑不舒服。”
扈姑姑道:“你叫尝一口,这些菜好歹尝一口,不然都对不起你的名字。”
尝叔叔翻白眼道:“我每天看到萝卜青菜,还有这些毛血旺红烧大肠我就想吐,吃这些东西我都下不了嘴。”
霜伯伯一句话不说,他的脸色很冷,冷得让人浑身冰凉,两道荤菜他一碰不碰,好像知道里面被云烟放了泻药似的。
云烟急得要命,也害怕的要命,若是没有人中招,那他这个月的考核就没法通过。
“小鬼,怎么不吃了?”见云烟不动筷子,盯着红烧大肠脸色怪异,扈姑姑道:“是不是这里面有鬼啊?”
李叔叔道:“呜哈哈,呜哈哈,小鬼竟然也敢给我们下药。”
几个人瞪着云烟,云烟把头埋得很低,整张脸差点扣在饭碗里。
尝叔叔张着血盆大口怒色道:“是不是独白草那个老家伙教你这么干的?”
几个人用审视罪犯的眼神望着云烟,云烟吓得只得坦白从宽,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见云烟失落害怕,霜伯伯问:“你可知你在这两道菜里下药,为什么被叔伯姑姑们发觉了吗?”
云烟摇头,他太小,完全不懂如何下药,况且第一次下药就要对付几位实力不俗的叔伯姑姑,不失手才怪。
扈姑姑摸着云烟的小脑袋道:“有些毒药,有味道和颜色,别人仔细一看一闻就能发觉······你的手段还是嫩了点!”
“做贼心虚,你太心虚了,太害怕,我一看就知道你小子有鬼,早就有了防范之心。”摸了摸不太舒服的大肚皮,尝叔叔道:“加上我今天确实没胃口,这些菜看着就饱了。”
李叔叔道:“别气馁小鬼,就算你失败了也不是你个人的原因,是那独白草教得不好。”
霜伯伯问道:“你想完成独伯伯的考核吗?”
“想!”
云烟不想被独伯伯惩罚,他说过,如果第一次下药失败,他就需要再一次充当试药的小白鼠。
霜伯伯厉色道:“那好,你现在就把这些泻药下在你独伯伯的饭菜里。”
“独伯伯肯定会发现的。”云烟可没有这样的胆量,因为这些泻药就是他给的。
霜伯伯提醒道:“这些泻药有味道,但只要分量稍微降低些,就不会被人察觉。你在独白草的茶、点心、饭菜······都下一点点泻药,不但不会被他发现,而且还能出其不意。”
李叔叔乐道:“妙极!妙极!”
尝叔叔竖起大拇指道:“老大就是老大,真绝!”
扈姑姑道:“独白草也是够缺德的,竟然让着小鬼来算计咱们,还好是泻药,要是无色无味的毒药,那咱们岂不都是死人了?”
云烟很无奈,只能按照霜伯伯的提醒照做。
这一招却是出其不意,独白草没想到云烟会在霜白脸等人的怂恿下,敢如此大胆和冒险。
云烟的下药最后取得了圆满成功,那个始作俑者独白草,守着恶魔谷的茅厕整整一天,最后拉得菊花惨痛,浑身虚脱,才彻底明白了“坑人者终被坑”这个道理。
当然,他也觉得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云烟竟然下药下到他的头上。
最值得相信的人最危险,只有最了解你的人,才知道怎么下刀子捅才最疼。
······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云烟要跟着扈姑姑学本领。
扈姑姑的修为是小星位,具体有什么特别之处云烟一直没有发觉,只觉得他的这位实际男貌似女的姑姑,能洞察人心,好像有读人心术之类的本事。
在教云烟读心之术前,扈姑姑卖关子道:“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你知道是哪两种人吗?”
云烟简单的想了想,回答:“男人!女人!”
扈姑姑一头黑线,他忘了孩子有孩子的思维想象,跟成年人的思维存在差异。
扈姑姑道:“你刚才说的是从性别上来区分,我要说的是从善恶好坏的角度区分人。”
云烟又想了想,若是从善恶角度来区分类别,那么人就分为好人和坏人。
扈姑姑道:“人分好、坏,但每个人的善恶未必都写在脸上,我要教你的内容,就是如何区分好人和坏人。”
既然人的善恶不是写在脸上,那如何分辨好人与坏人呢?
说自己是好人的,未必是好人,但越是吹捧自己是好人,就一定不是好人。
好人是别人评价的,不是自己自吹自擂。
云烟捞头,困惑道:“扈姑姑,到底怎么能分辨好人坏人呢?”
扈姑姑不急不忙道:“察言观色,人的面相由内心控制,就像你上次想给我们饭菜里下泻药,我们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心里有鬼,戳穿你的计量。”
云烟一听,记忆犹新道:“哦,我懂了!”
扈姑姑却正色道:“这只是一些普通人,但还有很多心理素质很好,隐藏极深的坏人,这又得另当别论。”
云烟有些糊涂,自己的目标是做世上最狠、最可怕的恶魔,那他不就是坏人吗?除了他之外的人,都应该是好人才是,自己为什么还要分辨好人坏人呢?
他很困惑,却不敢问,他害怕扈姑姑会生气,然后他把交给拉稀拉得已经走不动路的独伯伯。
扈姑姑看云烟的接受能力很强,又嘟哝道:“有一句古话‘日久见人心’,那些隐藏极深的坏人,需要慢慢的观察,所以你将来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云烟扬着脑袋问了一句:“那恶魔谷的叔伯姑姑也不能相信吗?”
扈姑姑道:“按理说也不能,但你要记住,不能轻易听信别人,你得确认了真伪才能信。”
云烟点头,他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上次给众人下泻药的事情。
他一想到独伯伯,心里有愧疚又难过,但与扈姑姑所说的内容相结合,他又不得不将扈姑姑的这番言论铭记于心。
人不能轻易相信,除非自己确定真实善恶。
“察言观色是读心术最基本的入门知识,掌握这些并不难,最难的是揣测复杂的人心。”
扈姑姑说的内容,云烟有的听得懂,有的听得似懂非懂。
听到不懂的地方,他就举手插嘴问一句,扈姑姑细致的跟他解释,他就认真聆听,虽然有些解释他同样听得一头雾水,可他还是乐此不疲。
可能扈姑姑的读心术过于轻松,云烟有时候听得很想睡觉。
有好几次被扈姑姑发现他在打盹分心,无奈,扈姑姑采取萝卜加大棒的政策,才用女汉子的暴力手段将其教育成一个态度严谨的好学生。
读心术看似枯燥无趣,但云烟渐渐能揣测叔伯姑姑的一些小心思,从此挨打挨骂的次数逐渐减少。
通过观察地上的蚂蚁,天上的鸟雀,云烟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刮风。
不过,最令云烟感到的以外的是,他在用读心术揣测恶魔谷一位刀匠的心思时,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些秘密。
知道了自己是被扈姑姑洗澡时,从黑水河里救上来的孤儿。
至于自己曾经来自哪里,这一点他就一无所知了,因为恶魔谷没有人知道他的具体身世,只知道他是被恶魔谷收留的孤儿,他的目标是天底下最狠、最可怕的小恶魔!
知道自己身世真的重要吗?
这个无意间被他用读心术发觉的秘密,渐渐成了困扰他睡眠的问题。
夜晚,躺在床上的云烟将双手枕在脑后,开始期待明天的下一位老师。
那位老师,可是整个恶魔谷最具魔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