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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命

曾经丝萝与人说:“我思慕陌上之心,终究抵不过天命二字。”

身体逐渐好转后的丝萝已经可以下床了,偶尔她会和三哥一起去散步,从山上走到山下,然后再从再山下走到山上,途中他们会看到烟雾袅绕的竹林中开在山边的荼蘼,白色的花瓣上噙满了露水,无不美好。有时候丝萝走累了,三哥会背着她在竹林中乱窜,就像小时候一样,那时候的笑声填满了整个冷清的早晨。

等到身体彻底好了之后的一个清晨,丝萝留下了一封信之后便前往青仑山了,她知道,不管陌上怎么躲避她,他都一定会在青仑山上等着她。

可是丝萝刚飞出幽若山,在山下便看到了楼桑从一棵树上跳了下来,丝萝惊讶的朝他走了过去,原本她想像从前那样跟他打个招呼,可是还没等她开口,他的拳头便轻轻的落在了她的头上。

“白痴丫头,你怎么这么傻?”楼桑握着的拳头突然摊开了一把将丝萝搂紧了怀里紧紧的抱着她,“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被抱住的丝萝顿时呆了呆,之后便伸手双手抱住了楼桑的背仰起头来看着他笑着说道:“小楼你不也受了很多苦吗?”

“你知道被你一个白痴丫头给救了我多没面子吗?”楼桑松开丝萝后,背过身去摸着头佯装很头痛的样子说道。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从她三世历劫开始,楼桑就一直跟着她来看的情况下,她恢复为神仙后,他肯定就一直守在这里了。

“也没多久,就一个月这么多吧,只要一想到某天你会从这里出来,所以就这样一直等着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一直等着总会看到她的。幽若山的唯一入口在丝萝仙体被运回来之后就已经被重重把守着了,他知道,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隔绝他这个罪魁祸首而已。

听到这样的回答后丝萝的眉头皱了皱,“你还真是好耐性啊。”记得之前有一次和他约好一起去人间的乞巧节玩耍,可是那个时候陌上却偏偏不让她出去,不仅如此,甚至还将她关在了炼丹房里整整一个月,别说是乞巧节了,就是中秋节都已经过了。可是等到她再次有机会溜出青仑山的时候,却发现楼桑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等在那里了,丝萝问了原因才知道这家伙从约好的那天就一直等到了现在,当时可是把丝萝感动得一塌糊涂,就差下定决心嫁给他了。

不过,丝萝在想,她该如何告诉他,她出来只为了陌上。

“你还记得……”楼桑低着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悄悄的看了一眼一脸等着他说下去的样子的丝萝后仰天长叹了一口气,“也没什么,哈哈!”他是想问她是否还有三世为人之时记忆,可是他却始终没法问出口,如果她还记得呢?还记得自己是怎样杀死她的恋人,怎样想要将她置于死地的画面呢?

“是吗?”丝萝怎会不知楼桑想问些什么,可是这一切不能怨他,要怨就怨天命如此,她只是无法逃脱而已。

楼桑看了一眼路边的白色花朵之后,便走到了丝萝旁边,拉起了她的手后说道:“跟我去个地方。”

“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丝萝在楼桑召唤出来的一片白色羽毛上坐下之后看着楼桑的侧脸说道。

“丫头。”楼桑突然转过身看着丝萝然后伸出右手食指出来轻轻的放在了她的嘴上后,说道,“什么都不用说了。”

丝萝瞪着一双大眼望着此时露出一脸悲伤表情的楼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了起来,从他们认识开始,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这样的表情,虽说她刚刚历劫回来,而且还记得人间所发生的事,可是她却丝毫不怪他,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欠他的,怎么还都还不完。

十万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窝蛇堆里,当时的丝萝还只有三万岁,在人间看来也就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可是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在青仑山跟着陌上学习了,只是偶尔会和三哥偷着下山,这次也一样,只是这次的偷跑却被陌上发现了,为了躲避陌上,三哥提出他去引开陌上的建议之后,不等丝萝答应便一溜烟就不见了。看着飞快的奔跑在前面的三哥,她想也没想便要追上去,可是谁知脚下一滑便从山上滚了下去,刚好一头摔进了蛇窝之中,感受着她身上不同于人类的仙气的蛇群便统统的都朝着她过去,由于从山上滚下来身上已经负了很重的伤,而且她也还尚未会学保护自己的法术,眼看着一条条长着嘴,露着细长雪白獠牙的蛇朝她飞过来,她却只能抓住旁边的树枝朝着它们示威,可是虽说如此,她还是吓得浑身发抖,最后她索性放声大哭了起来,她想反正都要死了,不如直接点面对生死,或许三哥和陌上还会听见哭声过来救她。

然而她哭了快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也没见半个鬼影子过来,但是另一方面,她惊奇的发现也没有蛇过来攻击她,于是她慢慢的停止了哭泣,并且张开了眼睛,可是这不张开还好,一张开后完全把她吓得呆住了,眼前居然出现了一条红色的巨大的蟒蛇此刻正低着头吐着长长的红色舌头看着她,丝萝想要逃跑,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冷汗不断的从额头溜下来,就连她身上穿着那件青色上衣也被汗水打湿了。她想试着大叫出来,可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完全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然后她就看到这条蛇朝她靠了过来,后来,就完全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等到丝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上午的事了。

丝萝好奇的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和此刻坐在她睡着的那块大石头上的陌上的,但是长得非常俊美的男子。男子穿着一件黑色里衣和红褐色的长袍外衣端着一碗黑糊糊像药又不像药的东西递到了她的面前。丝萝好奇的将鼻子凑向碗边,可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子闻了闻,有点像是甘草的味道,丝萝低着头想了一会儿。

随即就听到了男子开口说话了:“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该告辞了。”

看着男子将碗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然后朝着洞外走出的背影,丝萝突然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拉住了男子的衣服道:“是你救了我?”

被丝萝突然抓住衣角的男子低下头来看着一脸稚嫩的丝萝无奈道:“既然是我吓晕你的,就该有责任救下你,可是我还有要事在身,姑娘要是想报恩的话以后再说。”

男子说完话后便瞬间消失在了丝萝的眼前,就在她被眼前这一幕吓呆的同时,空气中又传来了男子的声音:“身为鸟类,摔下悬崖倒是奇闻一桩,记得以后小心点。”

之后,丝萝便再也没见过他了。可是却在丝萝六万岁生辰来临之际,无意之间和其他上仙门下的师兄们聊天的时候,突然提到了魔君楼桑这个名字,那时候她从师兄口中得知,在三万年前,楼桑在去救他那被仓鼠国王掳走的未婚妻红衣的途中,像是被什么事牵绊住了耽搁了几天,可是也就在这几天,他未婚妻自杀身亡了,等到他到达幽冥岛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倒在地上的一条冰冷的尸体。听说也正是如此,楼桑因为伤心至极,当时便诛杀了幽冥岛上的所有生物,而仓鼠一族也在那个时候彻底消失了。

听完这个消息的丝萝呆在原地愣了许久,虽然她当时并不知晓当年救她那人的姓名,可是就时间上来说的话就太巧了,如果真的是由于自己的原因而害死了他的未婚妻的话,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回过神来的她逼迫着画工最好的师兄将楼桑这人的样貌描了下来。

在看到这幅画的一瞬间,丝萝如同一尊雕像般呆在了原地,她万万没想到此人就是师兄们口中的魔君楼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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