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越游越近的人鱼,曼希雅不由自主地想要逃走,却被腰间的力道一带,整个人又弹了回去。铁链的另一端正握在人鱼手里,那家伙轻轻一用力,链条便陡然一紧,曼希雅吓得脸色都变了,她一面拉扯着铁链,一面拼命将头后仰,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跟一个身长近两米的生物抗衡,才刚将贴着水池的脸挪开,一个拉力,她又瞬间贴了回去,这次她彻底连挣扎地空隙都没有,整个人就像贴在墙上的一面纸。
要不是腰间被铁链绑着,曼希雅觉得她极有可能因为腿软而滑落在地,人鱼越靠越近,清澈的蓝色眼眸就这么放大在她眼前,每一根睫毛清晰地立在水里,每一次眨眼都放出幽幽地蓝光。那双眼睛仿佛带有魔力,叫曼希雅看的头皮发麻。
这么近的距离令曼希雅有一种,让人扒光了放眼皮子底下审视的感觉。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人鱼迷人的目光像粘合剂死死地粘在她的脸上,她感觉那热得发烫的脸快要被盯出个洞来。偏偏对方的神情又是那么的专注,目光直白纯粹,清澈的眼底让人生不出一点歪念,却又该死地让人充满幻想,更何况那样的深情谁不想拥有。曼希雅管不住好似脱了缰的思维,她被那样的眼神看得心怦怦直跳,此时此刻竟然有种甘愿被这种目光笼罩一辈子的念头。
哦,上帝,它可是一条人鱼啊。
为了抚平心中的燥热,曼希雅控制着不安的心跳,闭上眼不去看那双扰人心神的眼眸。可是为什么双眼看不到,感觉却越发清晰。
所到之处都燃起不小的火苗,曼希雅觉得她就像一块快要被烘熟的牛排,放点孜然就可以食用了。
她不是在说笑,事实上她的肌肤已经由白皙变得粉红,整个血脉都喷张起来,神情恍惚,喉咙尤其干渴,那种极度缺水的感觉似一把炙热的烈火,烤得她感觉嗓子眼都在快要被点着了。
Oh my god !
这绝对是曼希雅见过最惊悚的一幕,没有之一。
另一件密室里,一面宽大的显示屏上,红衣女子瘫倒在水池边,白如凝脂的肌肤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一抹诱人的光泽,水池里的庞大家伙居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身边,隔着的玻璃墙丝毫不能阻挡它目光中的专注,它凝视着她,一动不动,仿佛是在看一件珍宝。
倘若目光里流露的深意能够被人读懂,那里承载地一定是满满的深情。
突然画面一转,一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出现在画面里,他的背正对着大家,叫人看不见他的面孔。
“文森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男子说着转了过来,锐利的眼眸里噙着冰冷的笑,那人正是戈恩。
文森陡然一震,如果说先前还在困惑对方为何将曼希雅和一条人鱼关在一起,那么此刻他想他明白了对方的真正意图。
清冷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与淡漠无关的神色,深沉的浓墨里凝聚着一股尖锐,那是一种严重的警告,如果曼希雅有一丝伤害,他会让眼前这个男子后悔万分。
“别动怒!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戈恩。”狠厉的本性终于不再隐忍,整个人似一头蛰伏了许久的狼,在猎物的面前终于能够一展雄威,他扬了扬头,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强劲,“此次将你‘请’来无非是有一个项目要与你合作,这对被誉为‘生物学界里的研究天才’的你来说,应该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如果你够配合,相信我们的这次研发一定会震惊世界,乃至整个宇宙。”
已然癫狂的人说着癫狂的话一点也不会害臊,文森眼神一凛,心下已经知道此次他所要被迫研究的项目,原来兜兜转转这么大一圈子,竟是为了这件事。
“想来你也不会拒绝!”戈恩的话意有所指,他早就拿捏好了对方的软肋,自然不担心文森会不从。
“上校一切都已准备好了。”从外面走进来的男子对着屏幕恭敬地汇报着。
戈恩点了点头,“将我们的大科学家好好带过去。”
文森没有说话,静静地看了戈恩一眼,径直朝外面走去,他们对他还真是‘放心’,不过也是,他此刻的确做不了什么。
“请!”男子将文森带进了一个小房间,入眼便可以看到房间的正中放着一张手术床,一些常见的医疗设备就摆放在床的周围,床的一侧还有一个推车,上面是打开的无菌包,两排手术器械整齐划一的躺在里面,手术刀,止血钳,手术剪,手术镊……应有尽有。头顶的无影灯一打开,这些经过消毒的器械在灯光照射下,闪的有些晃眼,空气中仿佛也传出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
“请躺上去!”一个被手术衣包裹地只能看见眼睛的女人,从帘子的另一侧走了出来,她边带手套边朝文森看去,“按上面的指示,我现在要给你的身体里安装一块芯片,如果你选择配合,我会用麻药让你感觉不到一点痛苦,反之,我不介意喊两个守在门外的壮汉进来搭把手。”
女子话中的提示很明显,文森抿了一下嘴唇,径直朝床的方向走去,如果他此刻不配合,他们便会拿曼希雅来压制他,一早便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他还不如先遂了他们的意,这样曼希雅也会少受一点苦。
“他还挺识趣的。”戈恩看着屏幕上自动躺在床上的男子,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不怕他日后报复?”对方之所以如此配合,有可能是在伺机而动。霍布斯在一旁不无担忧,据他所知当年能将那则消息一手掩盖的人,除了有个极其聪明的头脑外,必定还有其他的非人之处,要知道这个被誉为少年天才的人当年仅十三岁,毛还没长齐的娃娃都能令豺狼虎豹般的媒体,一夜之间全都闭嘴,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有所忌惮吗?
霍布斯不懂,或者他从来都没懂过戈恩的心思,要不是在一次意外中对方救过他,他想他们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戈恩转头冲他笑了笑,“那又怎样?”嚣张的神情近乎狂傲,原来他也不是那么的深沉,霍布斯在心里想着,只是那时候对方什么都没有显露出来而已,一旦面具被拆穿,所有的一切也都失去了伪装的意义。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戈恩一点也不在意在霍布斯面前露出他真实的想法,对方在他眼里是一个构成不了任何威胁的存在,对于这样的人,多看一秒都是浪费,哪还有心思去管对方的想法。
真是有够狂妄!
“好了,现在该去会会我们的老朋友了。”戈恩转头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你最好也一起去,没准他也很想念我们。”
今天的日光很温和,房间里的窗户被护士一早便打开了,阳光透了进来,偶尔还夹着几缕微风,鹅黄色的窗帘迎风摆动,好在幅度不大,不然放在台子上的小盆栽就有可能要遭殃了。
安德鲁收回目光,抬手推了推眼镜,昨天柏莎给他带来的这副塑胶眼镜架,他戴着很不习惯,以前的那一副是高镍合金的,重是重了点,却莫名地让人感到踏实,眼前这副突然轻了下来,反而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不好。
刚将眼镜取下,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安德鲁朝来人看去,捏着眼镜的手微微一紧。
“风景不错啊。”戈恩径直走到窗前停下,目光投向海面,深深地感叹着。他没有先跟这间屋子里的人打招呼,反而一开口就谈风景之类无关的事情,那熟稔的举止,仿佛来探望的是一个深交多年的好友。
霍布斯站在床边,看了一眼安德鲁便将目光投向地面,看样子是打算沉默到底。戈恩感叹完这才转过头,看着床上的人,目光深沉中透着凌厉,可是他的嘴角又微微上翘,到底是要发怒还是在酝酿什么,叫人一时也拿捏不准。
“最近恢复地很好吧?”他靠在身后的窗沿上,不经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安德鲁听后,眼底没有什么波动,他抬手将眼镜戴上,淡淡地回了一句“还行。”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晰了,就连某人的嘴脸也看的一清二楚。
戈恩笑了,“小丑的表演,终归上不了大的台面,不知你是怎么看的?”
安德鲁脸色一白,“是的,不过魔术还是很受欢迎,人们就是喜欢看那些虚的,所以各色各样的面具也卖的很好。”
戈恩眼神一紧,嘴角的笑冷了下来,“连个混口饭吃的台子都没有,它表演给谁看,难不成给一群死人?”
仿佛没有看到对方骤然变得难堪的神情,他转头,手搭上台子上的小盆栽,漫不经心地抚摸着上面的叶子,“台子是很重要的,倘若连这个都没有,就不该随处蹦跶,不是么?”说着手上轻轻一推,盆栽落入了海里,连半点声响都没有。
霍布斯猛地抬头,目光对上从对面走过来的戈恩,对方边拍着手上的灰,边笑着开口,“还有,像那种一早便站错了台子的人,就不要寻思着找个更大的了,反正都是死,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死得好看一点呢。”
死得好看一点!
霍布斯知道最后那句话是在对他提出警告,尽管对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可是他知道,他的心思一早就被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