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五年前离开了欧卡亚回亚里巴桑,是为了寻找我可爱的妹妹。十四年前我离开她的时候,她是那样的年幼、快乐、天真、美丽和活泼。我们是因为某种原因被迫分离的,我一直从亚里巴桑逃到了万里之外的欧卡亚。”他缓缓地叙说着。
也许他真的有这样一个妹妹,虽然我知道不是我,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有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找到了吗?没有,否则他不会有那样的眼神。我的心不由一阵抽搐。
“是的,我离开欧卡亚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个。我在亚里巴桑大陆四处寻找,从南大平原一直到天之圣国,再到高冈高地。一直到六个月前,我才听说她可能是在天之圣国的凯格棱特山上的城堡里。”他停顿了一下,眼睛依然看着我,露出了关切。
凯格棱特,好久远的名字,仿佛已经是几个世纪之前的了。可是现在这个名字忽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在凯格棱特城堡的一个黑暗潮湿的地牢里找到了她。那时候,她被残忍地使用了各种残酷的魔法,无法说出一个字,无法挪动一个手指,只能整天象婴儿一样地卷缩成一团。碰她任何地方,她都疼的全身抖动。甚至我去抱她,她也一直在疼痛。我的一位魔法大师朋友告诉我说,她被被折磨的整整三年,身体里面被施用了几百道各种黑、白魔法,而且也许一生都无法动弹,也无法再说话,在此前的事情记忆也许已经全都没有了。任何食物进了她的嘴里都立即呕吐出来,她一直昏迷了十天。”
那不是你的错,亚克,我无法告诉你,那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记得那时候,疼痛、黑暗、绝望,可是我忍受过来了,不是吗?我不惧怕那个时候,那是我应该得到的惩罚。只是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血腥气、嚎叫声、蕾丝,一一出现在我眼前。
“哦,我的天!”伊莎贝尔低声惊叫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挪到了我身边,轻轻搂着我。其他人则静静地听着亚克的话,偶尔用难以置信的眼光地看看我。
“到第十一天她才清醒了。但是还是不能动弹一下,不能说话,不能吃任何东西,可是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她活下来,我以为她一切苦难开始过去了。到第十五天,她甚至自己站了起来,开始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我以为我可以永远保护着她了,可是到第二十天,我的王国的追兵赶到,我又被迫离开了她。”他的脸上出现了痛苦,微微在抽搐着。
这不是你的错,亚克。那是因为你要保护其他人才这样做的。那些时候,我是那样的无奈,如果不是你,亚克,我真的已经不存在了。我害怕了吗?为这具身体里的生命留恋过吗?不,我只是把生命当作了一种无奈的存在。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都已过去。
“后来她落进了戈苏湖的六族会手里,就是斯巴达斯特隘口的戈苏湖。他们向我保证不伤害她,而我的追兵又赶到,只好把她留在六族会。没有想到,这些六族会为了知道她被施用了什么魔法,竟然残酷地用她做试验品,每个种族一天地在她身上试验各种魔法。后来我才知道,我的追兵是戈苏湖的六族会故意引来的。等一个有良知的精灵族长老告诉她的情况时,她已经被折磨了整整四十天,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血肉模糊全身支离破碎。如果不是一位魔疗师用高深的魔法和自己的生命救她,她都化成了一滩血水了。”
亚克紧紧地看着被伊莎贝尔抱在怀里的我,我勉强抬头向他笑了笑,亚克,这些日子我都这样过来了,我没有事情的。只是,亚克,你知道我讨厌别人的同情,更痛恨别人的虚伪与私念,包括我自己的。我只觉得非常的疲倦,那些日子我从来没有象刚才那样的去回想一遍,这样的回想,让我实在太累了,真想睡着,就象过去的几十天。那段我不敢去面对的日子,就是如此而已,过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因为那位魔疗师我所不了解的魔法,她终于恢复了现在你们看到的样子,可以开始能走动,能够说话了,但每过一段时间她的疼痛还是要发作一次。一直到现在,她始终没有抱怨过一句话,没有责怪神对于她的不公平。所以,她不愿意看到陌生人,不愿意提及过去任何事情。我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度过这段时间的。我希望你知道,你能度过那段时间并坚强地活到了现在,这本身就值得所有人的尊重。后来,我背着她在哥豪拉雅山雪地上走了十天,我还遇到了英尔曼领主的飞兽兵,请原谅,我被迫杀了他们其中的一些人。我们在沼泽里、森林里走了四十天,终于从菲穆钦伦森林走到了印莱特城 ,一直到了这里。在这里,我又闻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非常的危险。正因为这样,我只能将这些不愿意提及的事情一一说出来。”亚克说完了,他满是愧疚地看了看我,静静等待其他人的发言。
亚克,你为什么愧疚?是因为你所对他们说的谎言?还是因为提及我的过去?
过去,就象一个梦一样毫无意义,对吗?所有的得到都在了我这个身体里,失去的已经失去,无可失去了。我忽然知道了亚克为什么要把这段时间这样清楚地重复一遍,他以为我无法面对的是这些黑暗的过去。可是亚克,还有许多事情,我是无法说出来的。我害怕失去什么?在我这个一无所有的新身体里,已经有了一些完全不同于过去的记忆,我不是在害怕那些痛苦黑暗的记忆,而是害怕失去这些新的记忆。
“非常抱歉,亚克骑士,我可爱的妹妹,让你们想起这样的回忆。我不是有意的。”伊莎贝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了眼泪,怕是我要飞走不见一样,搂着我不让我动弹。
我能感觉到她的难过和她对我的疼惜,真是奇怪,我一点也不再觉得被她搂着有什么不舒服和难堪的感觉,甚至被她叫做妹妹,也没有觉得奇怪。这很正常,他们要保证他们的生存,不是很好理解吗。人的所有的情感都是一样的,无论隐藏的多深,多么巧妙,我不喜欢的是浮在表面的那种伪装。而真实的,即使是丑恶的我也能够面对,何况她是开始真诚对待我了。
我坐起来伸手去擦她脸上还挂着的泪珠:“我们都有自己独特的命运,我现在很好,请不要为我难过。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
亚克微笑。
那位菲尔殿下喃喃自语起来,我还能听懂他说的话:“鸟儿鸣叫了,春天就会来临;太阳出来了,万物就会苏醒。”我听的一愣,他显然并没有听我说的内容而只是听到了我的声音。
伊莎贝尔笑了起来,接着说道:“月儿兰花开了,这里就会有笑音。”
那边的莫桑克图大师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月儿兰小姐现在的伤势如何,有没有痊愈?”
我仿佛给揭开了一层清纱,原来模糊的事情变得清晰了。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计划。我向亚克点了点头。
亚克随即开口:“我对于魔法的了解不如剑术。莫桑克图大师在欧卡亚大陆赫赫有名,能否请您帮助我查看一下我妹妹的情况?”
莫桑克图大师没有想到亚克会主动提出这个建议。我顺从地舒展开身体内部的能量,引导他发出的一股土系元素能量在身上游走。不出我所料,他眉毛皱的更紧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我很想将他所想的事情说出来,因为我知道他在疑惑的是什么,也从他搜索的方式知道他了解到了多少。只是我不清楚的是,他为何不直接将疑惑说出来,而是将额头上的皱纹越堆越高。
腾歌将军忍不住提醒他:“莫桑克图大师?您到底看到了什么?”
大师只好开口了:“月儿兰小姐的情况非常特别,前所未见,真是古怪,可这都是怎么回事情?”
“可是您什么都还没说出来呢,大师。”菲尔也有些着急了。
“请原谅,菲尔陛下。月儿兰小姐的身体非常奇怪。非常的弱小。而且小姐身体里有一股不属于她自己的能量,似乎还有更为奇怪的组成,而且身体每个部分都充满了各种魔法的气息,但是这种魔法的痕迹又全没有。真是奇怪。”大师说的基本正确,只是他不知道我的身体能够吸收能量,也不知道我能慢慢掌握那股奇怪能量,更不知道经历血崩之后,所有以前生产这具身体时所需要的魔法都完全被融合。只是其他人中除了亚克,听的摸不着头脑。
“大师,也许您只要根据我说的经过基本就可以推测出大概了。”亚克轻轻地提醒他。
莫桑克图大师细细思索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身体猛地一震,惊呼起来:“血凝术?!果然有这种神奇的魔疗术存在?应该是的,只能是这样。可惜了。”
“什么?”菲尔更加糊涂了。
“陛下,亚克骑士的坦诚令人钦佩,月儿兰小姐饱受折磨能够活下来更是不容易。我相信他们都值得您的信赖。”他说完,看着我的眼睛满是痛惜、怜爱与慈祥。他伸过一只手轻轻抚mo着我的头又轻声说:“好孩子,你吃了太多苦,真难为你了。”
我又是难堪又是感动。
“亚克骑士,我们现在一行四千多人,约纳城派的迎接的军队离这里只有几天行程,沿途流寇兵团都远远逃避,不知道您所说的危险从何处而来?”早就在等待着结论的腾歌眼睛盯着亚克问,想来他应该是印莱特军队的指挥官。
我知道他们开始谈论今天的主要话题。亚克神神秘秘的,肯定也是想办法让怎样保护安卡拉佣兵团,他有自己的办法,我也不用多想。只是伊莎贝尔抓着我的手不肯放,也侧着耳朵听着。
“腾歌将军是印莱特军中著名的智将,肯定知道万里之外再凶猛的野兽不如身边一只狮子危险。高冈高地几百年都没有被攻占,那是因为狮子身边有几只猛虎。西欧卡亚大陆西高东低,我们身边的水都是从西边流过来的,自然所有的气息都是从那边传过来。”亚克含糊不清地说着,至少我听起来是含糊的。不过其他人似乎对这个答案都非常清楚,也都在意料之中。
腾歌将军没有立即说什么,只是看着菲尔。那位殿下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亚克骑士,今天在这里的都是印莱特最忠诚的勇士。英尔曼领主与我们不和,那是全欧卡亚大陆都知道的事情,没有什么好顾虑的。我们这次出使摩尔德加是十多年前我父亲游历大陆的时候与其他七位大领主所约定,我们每过四年由领主或者继承人相聚一次摩尔德加。我这次只不过是例行而已。”
亚克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印莱特大领主的英名早就在大陆流传了。如果没有他当年的出游约定,恐怕欧卡亚大陆的大半都属于英尔曼大领主。您与我一样清楚,英尔曼大领主可不会以为您是在例行。殿下与在座各位都如此镇定,肯定已经胸有成竹,即使有远兵来袭,也肯定是少而精干,尽在腾歌将军的手中,因此我的顾虑也可能是多余的了。不瞒各位,今天中午的比试我是故意引起各位的注意的。特德首领,不知道您对于这几天以来佣兵团之间的争斗有什么看法?”
“我与菲尔殿下、将军以及大师都认为那只是佣兵团之间合理争斗,不知道亚克骑士又怎么认为呢?”特德首领依旧以沉稳的语气回答。
“安卡拉首领是我的兄弟,不过今天的事情与这个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怕特德首领的意图正好被人利用。”亚克大有深意地看了菲尔一眼,而我是彻底被他们的哑谜绕晕了,不解地看着他们。只是现在我在这里毫无用处又帮不上什么忙的感觉实在是很气闷。
“亚克骑士眼光敏锐,我也实话实说。”菲尔脸上微微一红,将话头接了过去:“我们确实想借这个机会将北路的佣兵团排挤出去,并安插与我们比较靠近的佣兵团控制这一路。这并不是特德首领的安排。”
亚克微微弯了弯腰表示理解:“三年前斯巴达斯特隘口之战,英尔曼大领主故意让各领主佣兵团拼死作战以至于损失惨重,我当时以为他仅仅是为了消耗其他领主的实力,而各个领主则乘机排斥不服从自己的佣兵团。请原谅我的直率,如果我是领主,我也会这么做的。只是现在我的看法不一样。”
腾歌将军眯起了眼睛问道:“亚克骑士对于那次会战还有什么看法?”
“英尔曼领主果然是深谋远虑,但愿我是错误的。”亚克慢慢地说着:“高冈高地种族林立,派系又多,虽然zhan有地利,却对于英尔曼毫无威胁。他心中最大的包袱应该是八位领主的联盟,最想做的就是破坏联盟,这是根本,我的一切推论都是依据这个而来。”
我脑子里忽然闪出了他在几天前说的话,“你认为我们最为根本的问题也是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的生存。”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了。亚克之所以要这样安排,那是因为我们现在的生存是依附在印莱特商队的生存上的。不过现在说的这些与印莱特商队的生存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不只有我一个人不明白,其他人也都仔细地听着。
“破坏联盟的首要是破坏四年一次的聚会,”亚克继续神态自若地说着:“而破坏聚会,只要除掉在座的各位就可以了,对于这一点我想各位都很清楚。约纳城积弱已久,塞班城摇摆不定,摩尔德加关系错综复杂,库亚特则追随其后,而费德南斯与科穆安城遥居北方不足为滤。英尔曼有所顾虑的无非就是印莱特与伊拉宁两城而已。安卡拉首领告诉我,最近几次决斗的佣兵团都是近三年才成立的,是在那次会战之后所成立。假如英尔曼想安插进新的佣兵团,那确实是最好的机会。在那次会战之后,印莱特领主不会将最为重要的北面商路交给新成立的佣兵团,我注意到这几个佣兵团原来都是走东面商路。另外这次委托这些佣兵团的商队也大都是最近三年才成立,那这是不是一种巧合呢?”
在座的几个人全都神色一惊。最了解佣兵团与商队情况的特德首领不见了那种沉稳,叫了起来:“亚克骑士说的那些佣兵团与商队情况都是实情,我们不可不防备。”
“即使是这样,没有军队的支持,几支小佣兵团不过几百人能有什么作为?更何况这还只是猜测。”莫桑克图大师有些不满意特德首领的失态。
“老师,”一直仔细听着的伊莎贝尔轻轻对莫桑克图大师说:“不如我们听听亚克骑士和腾歌将军的意见。”
亚克微微一笑将手放在胸口朝腾歌将军点了点头,将发言权交给了后者。
将军会意地点了点头开始说:“非常感谢亚克骑士的提醒,我们确实没有从这个方向上去考虑,以前我们所有的防备都是从进入黑森林开始准备的。不过现在开始准备也许并不是太晚。大师刚刚说的话,正好说出了我们现在要做的两件事情:第一件是验证事情是否如亚克骑士所猜测的;第二件是判断出还没有出现的敌人的行动。亚克骑士前面已经说出了其中的关键,请各位稍候。”他站起来走出了帐篷。
帐篷里的人各自思考着,我是一片茫然,其他人里除了亚克也都与我差不多。菲尔想了半天后问亚克:“我们这里有腾歌将军率领的一千弓骑手,有大师率领的印莱特魔法会三十名大魔法师,还有特德首领的六百勇猛武士,随后还有千余人印莱特佣兵团。您也知道英尔曼有我们的眼线,各个地区也都有我们的人。据我所知,英尔曼并没有千人以上的调动,沿途不过只有数百流寇兵团,即使那几个佣兵团是英尔曼所埋伏的,也不过三五百人。他们有何图谋,请亚克骑士明告。”
亚克却看着我笑着说道:“我现在离殿下与公主不过五步的距离,他们所图的无非就是这个。”
菲尔脸色一变,良久才大笑起来:“亚克骑士一句话就让英尔曼三年的心思白花了。”
边上的特德首领皱着眉毛思索了半天,慢慢也恍然大悟。莫桑克图大师与我一样,还是依然莫名其妙。我隐约把握住了一些事情,却始终无法说出来。不过既然有亚克在,也不用我多思考了。
伊莎贝尔自腾歌将军出去之后一直低头不语,这时候抬起了头轻轻抚mo着我的长发问亚克:“亚克骑士不知道今后要去哪里?欧卡亚大陆冬寒风冷,亚里巴桑更加险路重重,我可不放心我的好妹妹到处奔波。”
“我在南亚里巴桑大陆十六年,大平原之水已溶入我血脉,大平原之山土已成我骨。能找回月儿兰,我已经没有遗憾,只是恺撒皇族高贵的传统不能因为我而断。公主能够知道我们是亚里巴桑人还这样善待我们,这已让我非常感激。”亚克神态坚决地说。
菲尔与伊莎贝尔一脸失望的表情,正想再说,帐门一掀,腾歌将军回来了。我心里一阵失落,亚克并没有说要留下,也没有说一定带着我走。我清楚,他只是让我自己去选择,我知道。他一定要回亚里巴桑,确实象伊莎贝尔所说的危险重重,我却是无可奈何。
腾歌将军一直到坐下了才开口,他看着亚克笑着说:“亚克骑士肯定知道我去探听了卡其德佣兵团的下落。正如我所料的,他们自决斗失败后,现在已经失踪,没有找到他们的行踪。”
莫桑克图大师不解地问:“腾歌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亚克骑士所推测的是正确的。”腾歌将军接着说:“从敌人的一个步骤里可以推断出他们的许多计划来。卡其德佣兵团消失可以说明几件事情:一、卡其德佣兵团的确是英尔曼派遣而来的;二、他们这次行动来的人不多,因此卡其德才会消失以补充他们假借流寇兵团偷袭的力量;三、他们这次行动以流寇为辅,以刺杀为主。我猜想他们已经收买了这附近的流寇兵团,将有千人左右袭击后面的商团,然后由这些佣兵团向我们求援,乘乱刺杀殿下与公主。”
“可是我们该怎样防备?他们又将什么时候行动呢?”大师又接着问。
腾歌将军自信地笑起来:“既然知道他们的部署,其他都好办了。他们行动的时间很容易知道,就是佣兵团来求援的时候。我想请特德首领彻底清查特德佣兵团那些三年之内加入的佣兵,尤其是那些剑术高强的非印莱特人,不过不要惊动他们。而且因为公主不幸生病,我们将不得不在黑雾森林边多呆几天,只要敌人一明,那我们就已经获胜了。”
“要我装病可以,”伊莎贝尔娇笑起来,搂紧了我说:“不过要月儿兰妹妹来陪我,亚克骑士您看可以吗?”
我暗暗叫苦,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亚克,虽然知道肯定会失望的。亚克微微一笑说:“月儿兰能在公主身边那是最安全不过的了。另外菲尔殿下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呢?”
“好办法!”特德首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叫了起来:“印莱特领主一直困于领兵的限额限制,而佣兵团因为几百年的传统习俗,我们一直很难利用。这次正好给了我们大好的机会。”
几个人眼睛里猛地一亮,腾歌将军长叹起来:“亚克骑士一句话就让印莱特猛增二万勇士。我们要广为宣传这次事件,最好殿下与公主都受点伤那就更好了。”
菲尔与伊莎贝尔也都眼放光彩连连点头。特德首领扭头对一直呆呆陪着的独眼安卡拉说:“安卡拉首领,以前有很多事情都得罪你了。不知道你现在有何打算?”
安卡拉恭敬地说:“特德首领,安卡拉佣兵团五十七人世代居住于印莱特城受大领主的庇护,自然听从大领主的安排。”
“那好,明天你就把安卡拉佣兵团带到我们商团来,以后由你负责北路的商道。”
他的话让安卡拉的独眼一亮。我不由奇怪,他们明明知道安卡拉与亚克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却这样安排。另外亚克的表情依旧自然,好象早知道了这样的结果,真是奇怪的一群人。可是,我一想起那些在城门口的那群佣兵亲属,他们的眼睛里都是那样期盼亲人早点回来眼光,那种离别的伤感,就觉得难受。为了我们的生存,他们是不是要被那些流寇兵团杀死很多,又要出现很多我不愿意看到的那种眼神呢?想到那种眼神,我忽然开口说:“那其他佣兵团怎么办呢?”
也许我的话太突然,其他人都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菲尔叹了口气回答我:“月儿兰小姐的心太善良了,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得不做一些事情,要牺牲很多无辜的生命。但是他们的牺牲会换来更多人的幸福和生命。”
是啊,这句话是这样的耳熟,与我在哥登堡里听到的一模一样。而且说这话的人都这样的自信,认为自己一定是正确的。就是因为同样的一个理由,因为同样的一种自信我被折磨了多少天,现在为了同样一个理由,有更多的人要被杀死,经历与我那时候经历的一样,甚至还要多。我受折磨可以说是神公平的安排,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因为一个冠冕的理由,无辜的人就必须一定要被牺牲吗?我心里一阵厌烦,亚克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不会这样的。
也许是帐篷里充盈的火元素,也许是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安全,也许是周围人的低声笑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伊莎贝尔怀里睡着了。偶尔惊醒的时候,我能听到亚克的声音,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还有一双手象很多年前那样地抚mo着我的头发。我隐约知道有人给我盖上了衣裳,一种淡而温暖的熏香让我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月儿兰山谷,这一切让我逐渐忘记了紧张,忘记了一直以来的紧迫,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