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女王大酒店45楼的VIP套房内,佐藤镜子正不停地揉捏着眉间,表情也不住地变换着。
在赫尔辛基的演唱会大获成功,望月心在舞台上的新形象迎来了更高的人气,为自己和公司创造的效益也不可小觑,但是,佐藤镜子还是忧喜参半。
事实上,无论望月心的声音还是外形,获得成功是毫无悬念的事。望月心的声音迷倒了全世界的年轻人,即使不是演唱会,仅仅是普通的记者招待会录象或者采访录音都十分抢手,更别提现场是多么拥挤了。日本甚至有一个大财阀为望月心的腿支付了三亿美元的保险金!要知道,享誉全球的“拉丁天后”詹妮芙.洛佩兹为自己的腿也只保了一亿美元!不过,这个消息虽然有传出来,具体是哪个财阀这么大的手笔,却是无人知晓了。
望月心空前膨胀的名气本应该让作为经纪人的佐藤镜子喜出望外才对,可她为什么会感到忧心呢?原因就在于之前的演唱会上望月心在舞台上说的关于萧月的那段计划之外的剖白。虽然之后佐藤镜子大发脾气,但当她看到望月心含着泪水汪汪的星眸楚楚可怜的模样,即使再怎么严厉,她也骂不出口了。
不过幸运的是,关于所谓的“月哥哥”的八卦虽然满天飞,却没有多少不利于望月心的消息暴料。或许大部分FANS都认为望月心还是个孩子,这么小踏入演艺界所需要承受的压力太大,而这个“哥哥”大概就是一个安慰她的长辈角色。也有人因为太喜欢望月心,不肯相信她这么早就有了心上人,所以一厢情愿地这么以为;但绝大多数人的理性想法是,娱乐公司不可能出这样的纰漏,望月心出道才不久,人气渐旺,这时候如果暴露出她心有所属,对她和对公司而言影响都极为不利的!没有人相信望月心的经纪人和公司傻到断送长远利益的前途,而且日本的演艺界对美少女系列的明星以严厉而闻名,惯性思维的情况下,更多人开始坚信这只是为了让观众和FANS认为望月心依然会沿着清纯路线走下去的隐性宣传方式了。
狗仔队似乎对望月心也特别宽容,竟然没有对这个问题进行纠缠,这让佐藤镜子有些意外。
“唉……”
佐藤镜子终于放下手,闭着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在心里无奈地叹着,“望月啊望月,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可能会毁掉你自己呀!”
“叩、叩——”
敲门声传来,佐藤镜子轻轻摇了摇头,打起精神走过去,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人,不禁微微一惊。
“望月……”
佐藤镜子没想到望月心会主动来找自己,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不过她还是立刻恢复了经纪人的面孔,正色道,“怎么不在房间好好休息?艺人的休息时间是十分宝贵的,明天上午开始宣传活动将会非常忙碌,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穿着可爱的粉红色丝织睡裙的神宫寺诗织轻轻抿了抿嘴,两条美腿并在一起,脚尖对着脚尖,两只手也有些紧张的揉捏着衣角,低声道:“对、对不起……不过,”说着,她猛然对佐藤镜子鞠了一躬,稍微提高了声音,道,“佐藤小姐,真的十分抱歉!因为诗、望月的任性,给您添麻烦了!”
佐藤镜子听了不由一愣,这孩子专程来给我道歉吗……她嘴角动了动,但立刻扶一下眼镜掩饰了过去,表情依然严肃,道:“这次还好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公司那里也好答复,不然的话……哼,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就不是仅仅是添麻烦了,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神宫寺诗织偷偷吐了吐小舌头,心里暗想道,一次就够了……
“嗯…”佐藤镜子再一次扶了扶眼镜,道,“现在快去休息,连续做了两天的飞机,可不要留下黑眼圈!你现在依然是走清纯路线,不能随意的化妆!还有,晚餐记得要吃,明天的舞蹈运动量会很大!”
“是。”神宫寺诗织点了点头,转身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开了。
佐藤镜子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关上门,缓缓背靠在门上,低声自语:“看来,很有必要和那个讨厌的男人取得联系了……”
而回头看溜回房间的神宫寺诗织,脸上挂着一副俏皮的表情,倒在床上傻笑着滚来来滚去,好不可爱。
“这下子,又能见到月哥哥了……”神宫寺诗织抱起枕头边的一只半人大的白绒肥兔子,捏着它肥肥的耳朵,对着它嘻嘻笑着,“对不对呀,男爵?”
神宫寺诗织虽然年纪小,又单纯,但她并不笨,她也知道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知道如果自己在演唱会上说出萧月的名字经纪人佐藤镜子一定会生气,最严重说不定还会让自己回日本呆上一段时间,不过她相信不至于被封杀;而且,佐藤小姐肯定会主动跟萧月联系,虽然不知道她会跟他说些什么,但有很大的可能能见到萧月,这就是神宫寺诗织小小的单纯的目的。
虽然萧月说了会再来看她,但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心里等得也是很焦急呢。
法国,巴黎。
每年的十月五日,都是老加洛斯召开家族会议的日子,因为那天正是妻子的忌日,家族会议结束以后,老加洛斯便可以带着家族成员一起去墓园为爱妻哀悼。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妻子喜欢热闹,如果看到这么多人一起看望她,她一定会很高兴吧,老加洛斯是这么想的。
但只有一个人他不会带去,更严禁他去,那便是老加洛斯的亲生儿子,萨登.加洛斯。
老加洛斯固执地认为是萨登的出生才让他失去了钟爱的妻子,让他不得不守着孤独过下半辈子。他更讨厌看到萨登的脸——萨登更像母亲——只要一看到他,老加洛斯便会想起亡妻,心中难过不已。
这一年的家族会议,老加洛斯依然没有让萨登参加,而且老加洛斯将要在会议上宣布加洛斯家族的家长继承人选。
当然,毋庸置疑的,继承人非长子罗兰莫属,连参加家族会议的资格都没有的萨登,即使比罗兰优秀百倍也没用。
会议在上午九点时分举行,罗兰在会议开始前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打了一个电话给萨登,但却没有人接。
“哼…终于觉悟了吧!”罗兰冷笑着想道,“等我继承了家长的位置……萨登,我第一个要干掉你!”
他依然记得那一天萨登带给他的屈辱,无论如何他都咽不下这口气。
会议开始,老加洛斯给罗兰使了个眼色,让他表现的稳重一些,罗兰立刻收起想入非非的模样,一本正经地端正坐姿。
“亲爱的肯尼,”坐在老加洛斯右手边的戴着礼帽长着大把白胡子的老人用他那缓慢沙哑的声音说道,“感谢你记得我们这些老家伙并把我们邀请到你的庄园里参加家庭会议,每次见到这片葡萄园都让我心情舒畅……不过,今年萨登依然无法前来参加吗?那个孩子我们至今没有见过一面呢……”
“哼…”罗兰脸色微变,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
“噢,尊敬的弗朗肯叔叔,”老加洛斯有些奇怪,以往的家族会议萨登同样没有出席,却从来没有过异议。但他的脸上依然微笑着,眼角满是褶皱,“萨登这个孩子对家族的事情没有兴趣,我也不喜欢勉强他,他还小,让他自由的成长吧。另外,罗兰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我想,也是时候确立他的家长继承人的资格了。”
“是吗?……时间过的真快呢。”
被称作弗朗肯的老者用语气沧桑地慢慢地说道,但并没有对老加洛斯的做法表示是否支持。他微微抬起看起来十分沉重的眼皮,意义颇深地看着老加洛斯,道:
“肯尼,我亲爱的肯尼,我相信你一定还记得我们家族的信条的,对吗?”
“当然!弗朗肯叔叔,‘友爱,坚强,勇气’!哦,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这可是加洛斯家族能持续繁荣两个多世纪的秘诀哩!”
老加洛斯笑了起来,完全没有在意老弗朗肯已经花白的眉毛轻轻地抖了抖。
“这真让我欣慰,肯尼。”老弗朗肯撑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环视了一遍桌前的家族成员,顷刻间,原本低声的议论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位家族里辈分最高的老人。
老弗朗肯的视线在罗兰的身上停留了数秒,然后慢慢地开口道:“肯尼,既然你打算在今天决定加洛斯家族的继承人,那么,为什么不让我的另一个外甥出席参加家族会议呢?难道说……你对那孩子存在某些偏见?如果真是这样,亲爱的肯尼,那就太使我失望了。”
顿时,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老加洛斯身上,伴随着轻微的议论声,老加洛斯微微地皱起了眉,老弗朗肯会对萨登的事情穷追不舍让他十分意外,也让他心生不满。不过,他仍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把一丝尴尬粗糙地掩饰了过去。
罗兰用力地咬住了牙根,狠狠地盯了老弗朗肯一眼。
“既然弗朗肯叔叔问了,我也趁这个机会表示我的好奇……亲爱的肯尼,这是怎么回事?以前爸爸召开家族会议的时候,我也曾经参加过呢。虽然,次数不多。”
这时,坐在老弗朗肯对面的一位妩媚的金发中年贵妇人开口了,她的声音磁性十足,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噢!噢!你看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老加洛斯摆着手说道,语气略有一些急促,他看着刚才说话的中年贵妇人,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叹道,“莫尼卡,我亲爱的妹妹,连你也这么想吗?上帝,这真是天大的误会!莫尼卡,当时爸爸会带你来参加会议是因为你一直想去,而我也一直为你求情的缘故,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啊!萨登,我亲爱的儿子,他根本对家族会议没有丝毫的兴趣!难道说,我要强迫他来参加这个对他来说枯燥无味甚至让他厌烦的‘会议’才是正确的做法?那可太残忍了,不是吗?”
“噢,肯尼,别激动,我们并不是在争执,绝不是。我们只是觉得奇怪而已,这只是纯粹的好奇……不过,我记得没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安的忌日,对吗?我想不会错的,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一起去看望她,噢,已经十七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萨登,从来没有。当然,除非十二年前被你和罗兰愤怒地从墓碑前赶走的那个孩子就是他的话,那也许是见过的……”
老弗朗肯慢慢地说着,说到最后时,全场顿时发出了或大或小的惊呼声,看着老加洛斯和罗兰的目光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弗朗肯叔叔,您怎么会这么想?!”老加洛斯双手撑在桌面上,表情相当激动,“我怎么可能那样对我的儿子?我亲生的儿子!!那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难以置信!您说的那个孩子只不过是一个溜进我至爱的妻子的墓园里调皮捣蛋的肮脏低贱的小乞丐罢了!我简直无法想像我们会因为这个渺小的东西在一年一度的家族会议上浪费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宝贵时间!”
“我记得那个孩子……不过,当时他似乎正跪在安的墓碑前哭泣——噢,一个从没见过的小乞丐?”
莫尼卡耸了耸肩。
“也许安妮特,我美丽的英国妻子曾经施舍过他,或者,被我们吓坏了。”
老加洛斯尽力地露出轻松的笑容,他感觉背上已经凉透了。
很奇怪,太奇怪了。老加洛斯心里思索着,这些家伙怎么抓着萨登的问题不放?难道萨登对他们说了什么?不,不可能,他不敢这么做,他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弗朗肯像是看透了老加洛斯一般,慢慢地坐下,道:“今天晚上,希望你能让我见见我的另一个侄孙,我很期待。那么,肯尼,请开始主持久违了的家族会议吧,萨登的事到此为止。”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莫尼卡。
“我也这么认为。”莫尼卡把额前的头发抚到一边,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淡淡道,“我本来就只是好奇而已。”
“好的。”老加洛斯终于松了口气,本想释怀地笑笑,但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立刻强自表现出一股严肃和沉痛的神情,沉声道,“相信大家也知道了,丹尼,洛克,马可,吉安斯,在短短的两个星期还不到的时间里,死去了……”
所有人沉默着,脸上露出了悲痛的表情,包括罗兰。
老加洛斯微低下头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怒声道:“谁都知道,他们是被杀死的!被专业的杀手杀死的!上帝!他怎么会允许这样悲惨的事情发生在虔诚的加洛斯家族里!噢……在座的各位,你们知道吗?除了我的妻子离开我的那一天,我再没有这样难过、痛心过!”
在座的人难过地低下头。
老弗朗肯拍了拍老加洛斯按在桌上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谢谢您,我感觉好多了。”老加洛斯露出一丝沉重的微笑,接着义愤填膺地对大家大声道,“我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对我们加洛斯家族做出这样卑劣、无耻的事情!我努力的调查,结果终于给我发现了凶手的线索!”
“啊!是谁?!”
“天啊!”
“那个该死的家伙是什么人?!”
加洛斯家族的成员纷纷叫嚷了起来,露出一副副愤怒和焦急的面孔。只有老弗朗肯和莫尼卡,还有罗兰安之若素地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
“真像是一群丑陋粗鄙的跳舞小丑,这些家伙除了吃喝玩乐奉承拍马屁还能干些什么?”
莫尼卡冷笑着,低声地嘲笑道。
老加洛斯瞥了她一言,加洛斯家族绝大多数资金都是靠他这位在商业领域呼风唤雨的妹妹提供的,因此虽然他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表露出来。
他很满意这些家族成员的表现,让大家安静后,他继续说道:“大家也许有所耳闻,世界上存在着一个杀手组织,‘Sharp-Falchion’,许多人称之‘尖刀’或‘S-F’。根据我的调查,这一次我们家族里的连续杀人事件,就是‘S-F’的人做的,绝对没错,就是这些该死的撒旦的信徒干的!”
说完,老加洛斯看着在座的每个人,等待着他们发出愤怒的号叫。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一片寂静。
“‘尖刀’……吗?为什么这个恐怖的组织要对我们家族下手呢?”
“对啊,听说这个组织收费高得吓人!究竟我们有什么敌人会连续雇佣四次‘尖刀’的杀手来对付我们?”
“而且死的人还包括丹尼!他只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没落画家!”
“难道说,不是针对家族里的某个人,而是整个家族吗?”
“天啊!!别再说了!太恐怖了!”
“我的上帝!!我们被‘尖刀’狙击?!我们被‘尖刀’狙击了!!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
半晌,众人终于发出了声音,却不是加洛斯想要的愤慨,而是惊讶和恐惧。
“那么,肯尼,你打算怎么做呢?”
老弗朗肯制止了众人的喧哗,缓缓问道。
“我?呃……”老加洛斯的内衣再次被冷汗浸湿,计划外的情况出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家族成员这么胆小,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一时之间,他有种哽住的感觉。
“咳!”他用力咳嗽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包括莫尼卡,也用那双慵懒的蓝色眸子凝视着他。他扫视了众人一周,才缓缓说道:“老实说,你们惊慌失措的样子让我很失望,失望到几乎要窒息!嗯哼?这就是你们面对敌人的态度?害怕?恐惧?我们是法国的加洛斯家族,是英雄的继承人!抛开它们,远远地抛开!我们不必害怕,我们有坚强的后援!当然,我们家族本身也是足够应付的,只不过,我不想让刚才尖叫的家伙这样担心。”
“那么,亲爱的哥哥,所谓坚强的后援是指?”
老加洛斯略带得意地看了一眼提问的莫尼卡,神秘地笑道:“我们有英国的派克奇家族和中国的司马家族援助,难道说,这不是坚强的后援吗?!”
“司马……派克奇……”莫尼卡垂下目光轻声低吟着,忽地抬起头看着哥哥,眉头微蹙,有些惊疑地说道,“拥有三支小型越南雇佣兵团、一个月前在北非买下二十英亩罂粟田的中国司马集团和英国的毒贩巨头?喔,天,哥哥,你疯了吗?你看你都结识了一些什么人!”
老加洛斯脸色微变,惊讶地看向莫尼卡,说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微留心就会知道了。而且,这些不过是极少的一部分!谁知道他们暗地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莫尼卡摊开手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跟这些流氓集团交好!他们都是些恶棍,流氓!你会把我们的家族毁掉的!”
看着有些激动的妹妹,老加洛斯一时之间有些错愕,但他一想到尖刀带来的威胁,立刻反驳道:“莫尼卡!你错了,这的确只是极少的一部分,也只有这些而已!现在不少大家族都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并不是最近才有的!像美国西部的康森家族,他们的发家史就离不开军火!虽然司马和派克奇做了一些违法的事情,但你也知道,要在这个全球利益化的社会生存下去,做一些违背自己的意志的事情是不可避免的!难道说,莫尼卡,你的公司就没有做过任何规避法律的事情吗?!”
“……”莫尼卡必须默认,她的哥哥说的不无道理,但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又说道,“难道说,就非他们不可吗?”
“OK,莫尼卡,”老加洛斯放轻语气,说,“我答应你,绝不让他们跟你的公司牵扯上关系。”
“……哼。”话都说到这份上,莫尼卡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么,”老加洛斯有些得意,这是他头一遭让自己这个骄傲的妹妹哑口无言,心里实在感到十分的爽快,但脸上依旧是一副沉哀的表情,继续说道,“有了这两个家族的帮助,即使我们无法彻底铲除‘S-F’,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了。‘S-F’毕竟是一个盈利性的组织,当它的首脑发现对付我们比计划中要付出的更多时,他们就会明白耗在我们身上多么不值的一件事了。”
“他们真的会对我们实施援手吗?”有人问道。
“当然,”老加洛斯淡淡一笑,对付尖刀也有他们一份呢,“我可以保证。”
“那么,他们会要求多少报酬呢?”另一个人问道,对这些只满足于享受的家族成员来说,保住自己的财产是最重要的。
“这暂时没有结论,”老加洛斯看着提问的人脸色的突变,心头泛起一丝冷笑,说道,“不过,应该不必担心。”
“父亲,时间差不多了。”罗兰第一次开口说话,却是与会议并不相关的事情。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又或者是努力的抑制着,看起来有些僵硬。
老加洛斯回头看了看头顶的石英钟,已经是下午两点三分了。
“总之,”老加洛斯微笑着,尽力展现自己平和的一面,希望这样能让底下大部分的胆小鬼对他多一些信心,“大家不必担心,我保证,我们家族内再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这是我以加洛斯家族家长所做的承诺。”
说完,他看着众人表情的变化,莫尼卡依旧是一副慵懒而满不在乎的样子,老弗朗肯眯着眼睛,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而其他的人,虽然还是充满惊恐,但似乎也因为他的话而略为放心了,也许只是心有余悸罢。
“那么,现在就是午饭时间了。”老加洛斯按了一下桌前的按钮,会议室的门被缓缓打开,正统的法式料理陆续送到了每个人的面前,诱人的香味让许多人忘记了尖刀带来的惊吓,迫不及待地系好餐巾开始享用眼前的美食。
“简直丝毫没有贵族的样子。”莫尼卡即使是用餐时,也保持着正规的姿态,看着那些餐巾系地乱七八糟,吃东西狼吞虎咽的人,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屑。
“吃过饭,应该就是去看望亲爱的安妮特的时间了吧……”
莫尼卡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微微一滞。
确实,这句话是老弗朗肯说的,他的语气在她听来,总觉得有些阴森。
饭后,便是老加洛斯带领众人一同前去爱妻之墓拜祭的时间了。
罗兰其实对这样的会议感到厌倦,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坐在那里根本没有作用,所以才会提醒父亲是拜祭的时间了。
下午两点后的太阳有些毒,幸好坟墓在一片法国梧桐树林里,穿戴整齐的众人并不会感觉太热。
“母亲很喜欢梧桐树呢。”
罗兰眼神流露出一丝缅怀,抬起头看着高大的梧桐树,十七年过去了,当年栽种的梧桐树已经成长为可以遮挡阳光的插云大树,罗兰不禁感到一阵感慨。
“是啊…我至今还记得我和安妮特在梧桐树下约会的她的样子,真是太美了。”
老加洛斯也被勾起了回忆,抬起头慢慢地迈着步子,眯着眼睛欣赏着被染成金色的梧桐树。
而身后,老弗朗肯和莫尼卡并行着,没有说话,似乎各怀心事。
“唉…”老弗朗肯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加洛斯家族…到了这一代,大概是极限了吧……”
老弗朗肯的声音很低,只有他身边的莫尼卡听得见他说的话,而莫尼卡也很显然听见了——她的脸上陡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尊敬的叔叔,”莫尼卡目不斜视地低声问道,“是什么让您下这样的定论呢?被家长听见了,对您可是相当不利呢。”
“人老了总是会有许多感慨的……以后你也许就明白了。”
“弗朗肯叔叔,您今天的表现十分古怪哩……难道您知道些什么?”
“噢,莫妮,你依然是这么敏锐呢。”
老弗朗肯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所以,这些孩子里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叔叔…”
“好了,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老弗朗肯缓缓抬起头,说道,“现在,就让我们平静地欣赏这美丽的梧桐树林吧。这可是肯尼的一番心血呢。”
莫尼卡依旧是满腹狐疑,但见老弗朗肯什么也不肯说,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脚步在心里揣测着。
步行了十分钟左右的距离,一行人来到了一座装饰古朴幽深的墓碑前,上面镶嵌着一张蒙着淡淡灰尘的相片,是一位栗发的三旬美妇,她的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看上去十分亲切和蔼。墓碑上刻着简单的墓志铭:长眠于此的我最美丽的妻子。
“安……”
老加洛斯湿润着眼睛,捧着一束百合花,慢慢地走到墓碑前单膝跪了下去。
他把花束放在墓碑前,深情地看着相片里的人儿,泪水终于从眼眶中颤抖地滑落。
“亲爱的安,我又来看你了…”老加洛斯用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像当初一样爱你,我想,今后的日子,也不可能会改变。”
“罗兰。”老加洛斯把罗兰召唤了过来,目光依然没有离开爱妻,说道,“告诉你的母亲,你有多么地想念她。”
“是。”罗兰说着,也单膝跪地,把手里的花束放在了父亲放下的花束旁边,说道:“母亲……”
“我梦想过很多次光明正大的来拜祭母亲,看来今天是我梦想成真的日子呢。”
罗兰刚开口,便被身后的一句冷语打断了,他和众人一起吃惊地回过头一看,竟然是他一直想要干掉的亲生弟弟萨登!
萨登穿着黑色的礼服,褐色的短发看起来十分精神。身后站着他忠实的光头保镖尼尔,超过两米的身高和雄厚如钢筋般的肌肉还有冷酷的表情让尼尔仅仅是站在那儿便威慑力十足。
“萨登!!”罗兰蓦地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他,对他出现在这里感到无比的意外。
“萨登…”老加洛斯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做为一家之主的他虽然年过五十,依然气势惊人,他冷眼看着自己最为厌恶甚至憎恨的儿子,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他的出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连表面工夫都不做了。
众人看到老加洛斯不含水分的厌恶态度,心里立刻明白了八九分,同时暗暗对刚才在会议上老加洛斯慷慨激昂的演说感到十分的讽刺。
“真是抱歉,打断了哥哥对母亲的思念…”萨登淡淡地笑着,和以往的苦涩完全不同,充满了自信,“但我终于还是再也忍受不了连看望母亲都要提心吊胆担心被那些凶恶的西伯利亚猎犬追逐的日子了,所以——”
萨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讽刺,嘴边的笑容渐渐变得冷漠起来,“尊敬的父亲,亲爱的哥哥,就在今天,让我们一起划下完美的句号吧。”
“原来如此呢。”众人错愕间,莫尼卡恍然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弗朗肯,淡淡一笑道,“弗朗肯叔叔,我总算明白了。”
老弗朗肯目光停留在萨登身上,面无表情地说道:“莫妮,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呢。”
“嗯…”莫尼卡用手中的雕花小折扇遮住樱唇,“我也一样。”
老加洛斯有些不敢相信萨登居然会反抗他,皱着眉头冷声喝道:“萨登,你知道你现在做的事会有什么后果的,对吗?”
“当然。”萨登欣然一笑,他摊开手,说道,“父亲,这是多么迷人的景致啊——迷人的梧桐树下,忧伤的母亲墓碑前,父子三人反目成仇,互相攻击……这是多么美丽的诗篇!”
“你……疯了!”罗兰面露惧色,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恰好踩在了自己送来的百合花上,发出“喀嚓”一声轻响。
与此同时,其余家族成员也展开了议论:
“那就是家长的另一个儿子吗?看起来似乎关系不好呢!”
“是啊,简直就是仇人嘛!”
“这应该不属于家族事务吧?我们还是静静看着好了……”
“住嘴!!”老加洛斯朝议论的人群大吼一声,把议论中的家族成员吓了一大跳,顿时场面也静了下来。
“萨登,”老加洛斯忍着怒气,沉声对他说道,“如果你现在消失在我的面前,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否则……”
不等他说完,萨登就笑了起来,而且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狂:“哼哼…嘿嘿嘿…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萨登的眼泪、鼻涕也跟着笑了出来,他捧着肚子,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的一样,笑得天昏地暗,看起来像吃了毒蘑菇发作一般。
“哼!”老加洛斯冷哼一声,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说了几句又收了起来。
“呼哧…呼哧…”笑得筋疲力尽的萨登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接过尼尔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脸,整理一番衣着,才微笑着说道:“对不起,我这十多年来从来没有笑得这么畅快过,所以,请大家原谅我的失礼。”
“这孩子倒像一个真正的贵族呢。”莫尼卡轻声评价道。
“父亲,您刚才叫了保安了,对吧?”说着,萨登耸耸肩,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说道:“虽然对父亲很抱歉,但保安要到这里是不可能的呢。”
“你什么意思?”老加洛斯眼睛一瞪,心中立刻感到不妙。
“是啊,什么意思呢?”萨登又露出了微笑,老加洛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儿子笑起来这么可怕,心中不禁有些动摇。
“啊,对了,我似乎下过这么一道指令呢:‘意图靠近母亲墓园的家伙,就让他们永远留下来服侍母亲’。”
“不可能!”老加洛斯脱口而出,不相信地说道:“我的保安全都是训练有素的退伍的海军陆战队士兵,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
“您的思维逻辑真是出乎意料的简单哩…”萨登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难道,您就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职业,叫做杀手吗?”
“杀手……啊!”老加洛斯惊声叫了出来,“‘S-F’尖刀!!”一联系到尖刀,老加洛斯的心理防线立即崩溃了。
萨登居然和尖刀染上了关系,那么形势就变得相当严重了。
老加洛斯脑子一动,接着叫了起来:“萨登!是你指示尖刀的杀手杀了丹尼他们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加洛斯话音一落,众家族成员顿时乱了,手舞足蹈,哭天喊地,丑态百出,罗兰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啊!居然是家长的儿子雇佣的尖刀杀手!”
“这是什么家族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混乱的事情!!”
“我要离开加洛斯家族,永远离开!!”
“我也是!!”
“我也……”
一片混乱,只有老弗朗肯和莫尼卡依旧站在原地,面色从容。
“叔叔,我开始喜欢这个孩子了呢。”
“呵呵…”
“您果然事先就知道了。”
“呵呵…”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老加洛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俄罗斯制左轮,指着萨登愤怒地叫道:“你居然联合杀手来对付整个家族!!你以为这样就能做家长了吗?你休想!!即使杀了我,你也不可能得逞的!存放家徽的保险柜密码,只有我和家族元老知道!你做出这样卑鄙恶毒的事情,难道还以为弗朗肯和莫尼卡会告诉你吗?!你这个疯子!”
“我会告诉他的。”莫尼卡小声说道。
“呵呵。”从刚才起,老弗朗肯就只是用微笑来回应莫尼卡,没有透露半个字,这让莫尼卡十分不满。
“啧啧…”萨登微微摇头,同情地看着老加洛斯,叹道:“父亲,您真是年纪大了,您这个拙劣的谎言也许可以把这些酒囊饭袋骗过去,但是智慧卓越的弗朗肯叔父和精明的莫尼卡姑姑怎么会这么简单就上当呢?”
“你…”老加洛斯有些慌乱地瞥了一眼老弗朗肯和莫尼卡,大声叫嚷起来:“你在胡说些什么?!”
“唉,父亲,我真是不愿意看见您这副样子。”萨登露出一副心痛的模样,说道:“我想母亲也不愿意吧,看到曾经深爱的父亲一步步沦为恶魔撒旦的信徒,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不等老加洛斯出口反驳,萨登便继续说道:“丹尼是周一死的,洛克是周四死的,马可是周日死的,吉安斯是周三死的,这样明显的规律,难道还需要说明吗?每三天杀死一个人,显然是来自于职业杀手组织的警告!如果不是我和尖刀首领还有一些交情,上周六要死的,很可能就是你们中的一个!”
众人听了顿时静了下来,开始思索着可能性。
“胡说八道!!”老加洛斯见众人有被说服的趋势,急忙怒声道:“我真希望安妮特没有生下你这个恶魔!她也不会这么早就离我而去!这明显是你和尖刀串通的阴谋,你这个杀人魔!”
“放弃吧,父亲。”萨登平静地看着老加洛斯,语气带着一丝哀伤,“我也希望母亲没有把我生下来,我也不用过这十七年生不如死的生活。从小,我就知道您和哥哥不喜欢我,甚至憎恨我。我努力地想要讨你们的喜欢,却总是惹来冷眼冷语和嘲笑讽刺。我从来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也不敢问,因为每一次我问您,便要被毒打一顿。您大概不会知道,我身上落下了多少病根吧,我也不想提,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还记得十二年前,我五岁的那一次吗?从小没有见过母亲,没有得到过父爱的我,总是在书本上感觉到别人母亲的温柔和善良,我是多么憧憬能见母亲一面啊!终于,我忍耐不住去问哥哥……”
说着,萨登露出自嘲的笑容看着罗兰,“哥哥,您还记得那天的事情吗?”
“不、不记得!!”罗兰颤抖着答道,连看也不敢看萨登一眼,因为他记得很清楚,甚至就在上午,他还在回味这件事情。
“我还记得呢,想忘记都做不到。”萨登垂下目光,看着母亲的墓碑,缓缓说道:“我问哥哥:‘妈妈长什么样子?哥哥,告诉我好吗?’哥哥听了狠狠打了我一个耳光,几乎要把我打晕过去,直到现在,我的坐耳听力还不太好。哥哥说:‘不要叫我哥哥!你没有资格!你是把妈妈害死的人!你是魔鬼!’”
众人顿时呆了,没想到萨登还有这样凄惨的故事。
莫尼卡的眼睛有些湿润,轻声自语着:“天哪,哥哥怎么做得出这么狠心的事情?那可是安最后留下的孩子呢。”
“后来,我从园丁口中得知每年的十月五日父亲都会去拜祭母亲,于是,我悄悄地跟着去了……”萨登微笑着面对恍然大悟的众人,平静地说道:“那天被父亲赶走的小孩,就是我。”
老加洛斯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如果不是当时还在流浪的乞丐尼尔救了浑身是伤的我,当时我可能就死在了巴黎华丽喧嚣的大街上了。”萨登看了一眼戴着墨镜的尼尔,略带感激的一笑,“说到这里,我也必须感激父亲愿意收容尼尔,他可以说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唯一的‘朋友’。”
“话题扯远了。”萨登收起感慨,肃起面孔看着老加洛斯,沉声道:“父亲,虽然我不想提这件事,但大家都在的机会难得,我必须通知您一个坏消息。”
“你想说什么?”老加洛斯咬着牙问道,满是褶皱的额头尽是汗珠。
“因为您和司马、派克奇家族愚蠢的举动,才导致了尖刀这次的格杀令。我想,您大概已经知道了吧?或者说,还不知道其他两家的情况?”
听了萨登的话,老加洛斯果然大吃一惊,“什么?他们也……”
“呵呵,”萨登笑了笑,说道:“看到您惊讶的表情让我心情格外舒畅呢。难道您认为尖刀的警告会只针对我们家族吗?他们现在也是自顾不暇哩……司马家虽然暂时没有动静,但派克奇家族已经向尖刀发起了谈判邀请。如果父亲还想指望联合他们一起对付尖刀的话,看来希望不大哩。”
“怎么可能…”老加洛斯如同突然老去了几十岁,浑身颤抖,眼神空洞,手中的枪也慢慢垂了下去,最后“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萨登看着老加洛斯,心中感到报复快感的同时,也感到一丝哀伤,他淡淡道:“父亲,其实,我一直都很爱您,直到那天您打断了我的腿。您从来都只在乎您自己,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如果不是哥哥惹怒了龙家,我又怎么会把充满母亲回忆的庄园拱手让人?您难道认为我会好受吗?我到现在还感到内疚呢。……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老加洛斯心神剧震,整个人呆住了,如同一个痴呆老人。家族成员或惊异或鄙夷的视线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仿佛实质一般,让他感到了刺骨的冰冷。他颤抖着,眼睛仿佛失去了眨动的功能,只是那样直直地,呆滞地望着莫名的前方。
萨登看着这样的父亲,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掏出两张机票,丢到老加洛斯和罗兰面前,冷冷道:“离开法国吧,我不希望再见到你们。我已经在澳大利亚买好了房子,也为你们办好了手续,飞机是2个小时后起飞,你们什么都不用带,现在就出发吧。”
“出发?”老加洛斯抬起迷茫的双眼,“去哪?我要去那里吗?我现在在哪?”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爱妻的墓碑上,愣了几秒钟,接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
“父亲……”一旁的罗兰伸手扶着他,嘴角不住地抽动。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一直被他玩弄看不起的弟弟,突然翻身要把自己赶走,他觉得这是在做梦。
忽然,他看到了地上的枪。
他咧嘴一笑,一把抓了起来,指着萨登,哈哈大笑着说道:“哈哈!萨登!我哪也不会去的!你也休想夺走我的一切!!你去死吧!!”
说完,罗兰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砰!”
子弹被另一颗子弹打落,接着不知从哪射来一发子弹,把罗兰手里的枪也打掉了。
罗兰慌忙地想去捡,却又是几发子弹,把枪打成了零件。
“谢谢。”萨登微笑着说道,却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罗兰看着一堆废铁,愣了半晌,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呜哇哇哇哇……”
“为什么……不杀了我?”老加洛斯看着妻子的相片,喃喃地说。
“我想,母亲不会高兴的。虽然我这么做,她可能已经生气了。”
“……”老加洛斯沉默了良久,缓缓说出了他在法国的最后一句话:
“她现在,在生我的气呢。”
接下来的时间,在尖刀的帮助下,萨登很轻松地坐上了家长的位置,几乎没有人有异议,因为谁也不想被传说中的杀手组织当作目标。
入夜,萨登和老弗朗肯还有莫尼卡坐在一堂,品着葡萄酒聊天,好不自在。
“弗朗肯叔父,真是谢谢您的帮助了。”萨登与老弗朗肯碰了一杯,微笑着感激地说道,“如果没有您的支持,我还真难下这个决心呢。”
“呵呵呵……”老弗朗肯眯着眼睛笑着,“我可什么也没做呀。”
“只是您的支持和鼓励,就给予了我十足的勇气了。”萨登的话说得十分诚恳。
莫尼卡轻轻抿了一口葡萄酒,说道:“萨登,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但你却知道我是你姑姑呢。这也是弗朗肯叔叔告诉你的吧?”
萨登含笑不语,意思是默认了。
“唉…”莫尼卡轻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也好,至少你这孩子看起来比哥哥聪明多了。艰苦的环境总是能造就出精英哩……啊,对不起!”
莫尼卡忽然意识到这是在揭萨登痛苦童年的疮疤,不禁感到有些过意不去,急忙道歉。
“没事的,姑姑。”萨登淡淡地笑着,“至少我还活着,虽然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是母亲给我的宝贵的一天,我一直都这么想着,所以我一直活到现在。”
“萨登……”莫尼卡顿时母性泛滥,把萨登揽进了怀里,轻轻抚mo着他的头发。
“谢谢您…”萨登闭起眼睛,很快就在充满女性芬芳的怀抱里睡着了。
-----
伦敦是阴雨天气,这样的天气虽然容易让人心情忧郁,却很适合睡觉。
小蝶睡得很香,娇憨的模样让人实在不忍心打搅,萧月坐在床前已经二十分钟了,最终打消了叫醒她的念头,轻轻摸了摸她海蓝色的秀发,然后静悄悄地关上门离开了。
客厅里,梵加正趴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用尾巴操作着遥控器看电视节目,但似乎始终找不到它喜欢的,画面一直切换着。
萧月拿起电话,拨下客房服务的号码,轻声说了几句,大约十分钟后,门铃响了起来。
“月,那是什么?”
梵加看着萧月从侍者手里接过一个银色的盒子模样的东西,另一只手提着一个黑绒缩口袋子,不由感到好奇。
萧月没有回答它,而梵加也养成了习惯,“解释”是萧月讨厌的事情之一。
这是萧月让侍者买回来的笔记本电脑,他须要知道在自己昏迷的三天里,这个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又发生了什么。
他从黑绒袋子里拿出电源线和无线网卡装配好,打开了电脑电源,点开了尖刀的网页。
尖刀的网页表面上是一个装饰华丽的网络商城,而在域名后缀添上“/murder-XXX”就可以进入正式的S-F首页,这个首页每次登陆不能超过5分钟,否则会自动以全流量下载病毒,并在10秒内感染整个硬盘(包括外接移动存储设备和光盘),销毁所有数据。
萧月刚登陆最高守秘等级的用户时,便收到了来自Joker的消息。画面上是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反复地撞击在屏幕上,每撞击一次,屏幕上便出现一道十分真实的裂纹。
“这是……什么?”梵加看着屏幕上的骷髅头露出可笑的疑惑表情,咧着嘴嫌恶地说道,“是被法术关起来的死灵族么?真恶心哩!”说完,它蜷在萧月的肩膀上把头埋进了尾巴里,再也不愿多看一眼。
梵加十分厌恶恶灵族,尤其是其中的死灵族和鬼灵族,梵加只要遇到了便是杀无赦。
萧月轻点鼠标,骷髅头灰飞烟灭,一封黑底白字的邮件炫耀般的以3D螺旋方式展现在萧月的面前。
萧月正要读时,窗口突然最小化,出现了一个对话框,标题栏显示“Password”,然后显示一段中文:“输入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的名字,只有一次机会哟。”
暮暮…萧月微微摇头,想来卿卿不会玩这样麻烦的花样。
在萧月细心阅读暮暮发来的邮件时,梵加悄悄睁开了眼睛,它对屏幕上的东西并没有丝毫的兴趣,它在意的,是萧月那双抑制住冰封莲花咒后呈现出来的货真价实的眼睛,没有那诡异的银旋,也没有那沉沦的墨黑,那是蝶灵族后裔的颜色——郁紫色。
从很久以前起,梵加就很喜欢萧月的眼睛,这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是在紫色上镀了一层奇异的光泽般的郁紫色总是让它无法自拔。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它们更美的东西了,梵加常常在心里说。凝视着它们,梵加仿佛感觉到自己穿越了时空,回到了灵族刚刚发迹时的那片靡丽的丛林,慵懒地枕自己的尾巴,沐浴着温馨的阳光,偶尔有刚出生的小蝶灵飞落在自己的耳朵上,即使轻轻晃动她们也不肯离开,还有那些可爱的小狐灵也会连滚带爬地在自己的尾巴上蹭着痒痒……各种鸟虫的鸣叫声此起彼伏,日夜从不停歇,睁开眼睛后,扒开身旁的草丛总可以吃到最新鲜的雪莓,那种在冰凉的味道它至今难以忘怀。对梵加来说,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乐园”。
梵加漠漠地收回思绪,突然有些感伤——那样的景色,再也不可能看见了。
但,梵加再次看了一眼萧月的眼睛,即使如此,它还是依然喜欢着萧月的眼睛,尽管萧月总是半闭着,吝啬地不肯完全睁开。
“……哼。”萧月的嘴角微微浮起一丝冷笑,一如既往地立即消逝,一直盯着萧月眼睛的梵加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表情,心里顿时一怔,这是萧月生气的标志。
“月,你……生气了?”
梵加的惊讶并不出奇,因为潜意识里总是把人类当成低下种族的它并不认为一向冷漠的萧月会因为他们而生气。
“生气…倒不至于。”
萧月淡淡道,一边关闭了窗口,并很快从网路上下载了端木雨诗的小提琴独奏曲《冥思》播放起来。
梵加对音乐并不敏感,看着慢慢闭起眼睛的萧月,失望之余又露出了充满疑惑的表情。
萧月这回没有沉默,表情淡漠的他依然是一成不变的冷漠强调,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没有想到,苍冥的会有这么放肆大胆的后代,怎么说呢,应该是一种失望…吧。”
“苍冥?噢……是姓冷的那个你托付‘剑帝’的人类吧?他的后代不就是那个在你的记忆觉醒前伤了你的小鬼么?他做什么了?”
梵加微微有些激动,两眼之间的皮毛被紧紧地揪在了一团。
“他正在准备召开一场论剑大会,说是最终胜出者可以得到‘剑帝’……”
“什么!!”
梵加不等萧月话音落下就惊声叫了起来,它确实惊讶得无以复加,对人类地位的根深蒂固让它难以相信有“人类”胆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梵加的眼睛飞快地染成了黑色,眦着牙一字一句狠狠地说道:“渺小的人类!竟敢如此侵犯龙灵皇族的威严!!月,我要撕开他们!!”
说着,梵加挣开缠绕着萧月的尾巴,就要飞出窗去,决心把那些胆大妄为的人类吃个一干二净。
“你知道在哪里么?”
萧月淡淡的一句话,让梵加的身形顿时停在了空中。
“……不知道。”
萧月轻轻摇头,睁开眼睛缓缓合上笔记本,“不必着急,事情并没有糟到那个地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然还是这个冲动的脾气。在赫尔辛基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完全不必为人类生气,难道你都忘记了?”
梵加沉默了许久,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狠狠打了个响鼻,回到萧月的肩膀蜷了起来。
“我只是不忿气…为什么明明强大的灵族会……为什么明明弱小得如蝼蚁般的人类居然……为什么……”
梵加断断续续的声音逐渐变小,它闭起了湿润的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永远不会忘了那一天,人类冲进了我们的家园,那是多么恐怖的数量……他们红着双眼,抢夺着所有看得见的东西,杀死了几乎所有的灵族……包括孩子,刚出生的婴儿……大火烧了整整七天七夜,我可以看见,却什么也做不了……月,你想知道当时宸奂的表情么?那是一种绝望的悲恸!我亲眼看着他一根一根地白了头发!……对不起,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忘记的,本来我以为呆在你的身边可以让我忘记那些过去……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在这个被人类填满的大地,我有时甚至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污秽,即使怎样清洗,也不可能真正的干净!”
“……”萧月看着梵加颤动的双眼,轻轻咬了咬牙,低声略带自责地说道,“也许我不该为你祭归祀的……那样的话,起码你不会有遗憾……”
“……我实在很难权衡。”梵加凄惨地笑道,“你是我最在乎的人,而那却是我们的家园……”
“……”萧月半闭的眸子透出一股凄凉,那微颤耀眼的流光让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会心疼。
梵加用尾巴缠绕着萧月的上半身,它轻声道:“对不起…我并不想让你自责…但我并没有感到太多的遗憾,真的。至少,我并不寂寞。”
“……呼——”萧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低垂着目光,淡淡地一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不要撕破我脆弱的面具,梵加。我并不像你想像中那么坚强。我背负了很多人的怨念,还有对父亲的内疚,对傲天的憎恨……这些负面情绪在我被‘无’囚禁的时候几乎要把我逼疯。只有看淡一切,我才能坚持着去寻找情儿。而现在,有了如今的父母祖父、卿卿暮暮、小蝶、诗织……等等许多人的牵挂,还有你的陪伴,其实,我是开心的,只是,无论怎么努力,我也无法保持这样的心情……”
“……我知道的,月。”梵加含泪笑道,“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外冷内热的孩子,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起,我就知道了。”
“……是吗。”
萧月淡淡道,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追忆。
“……也许吧。”
“好了,别再说这些了。”梵加的眼旁依然挂着泪珠,一身雪白的它现在看上去是如此的脆弱,它的声音仍然微微颤抖着,“再说下去,我就要离开你了……你知道的,我们的种族,是悲哀的种族。”
“……嗯。”萧月郁紫色的眸子流过一丝哀伤,他当然知道,把皇族藏书馆所有知识记下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貔珞椤沙神兽,是被神遗弃的种族。它有着强大的能力,俊美的外表,可以变成任何种族的模样,但一生只有一次。它没有性别,只有当它爱上某个种族时,才会形成它真正的性别。
而那个时候,便是它寿终正寝之时。而更加残忍的是,它并不会单纯的死去,而是慢慢地流失力量,以某个种族的外形,却逐渐失去行动能力,最后……
传说未必可信,但事实依旧残酷。
“咿…”
一声清吟把萧月和梵加拉回现实,萧月转过身一看,正是已经醒来的小蝶。
海蓝色的长发,伦敦夜景的服饰,刚睡醒依旧慵懒的眼神不由让小蝶变得风情万种。从袖口微露的手指轻轻地捻着两边的衣襟,姿态说不出的惹人爱怜。
“嘿,可爱的小蝶灵登场了。”梵加一转方才的低落,笑了起来。
“…小蝶,过来。”萧月轻声唤道,小蝶如同温顺的羔羊般莲步轻移来到萧月的身边。
萧月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左手揽着她水蛇般的纤腰,右手轻轻地抚mo着她光滑娇嫩的脸颊,看了一眼梵加,淡淡地说道:“灵族的灭亡,是必然的。”
“什…”
没等梵加惊讶的话说完,萧月就以冷漠的眼神制止了它的插话,继续说道:“我讨厌‘解释’,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灵族太过得天独厚,以至于享受了太久的安逸生活,而忽略了人类这个yu望强大而狡猾的种群。yu望是一切强大的根源,灵族因为自己的强大而日渐满足于现状,任意驱使附属种族积累着矛盾——逆境中的成长是相当可怕的,尤其是背负着屈辱和憎恨。在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即使灵族再怎么强大,也无法长久。傲天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利用人类毁灭了灵族。傲天的智慧和远见确实可怕,但他的残酷和冷血也令人心寒。”
“可是,傲天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梵加有些不理解,在这个人类掌握的世界,傲天能得到什么呢?
萧月沉默了一会,说道:“人类和灵族不同,他们的思维复杂而多样,总是能创造出让人意外的东西。傲天大概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决绝地选择了让人类成为世界的主人。灵族安于现状阻碍了社会的发展,如果灵族没有毁灭,世界上大概永远不会有现在的高楼,电灯,汽车,飞机……科技,就是弱小的人类强大的手段。灵族满足于肉体力量的增长,却忽略了社会的进步,我们可以飞上云霄,却永远去不了月亮。父王在世的龙灵皇朝,已有一百余年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进步了。灵族变得越来越懒惰,我想你也记得,当时已经没有灵族在任何一片田地上耕作,全都是雇佣人类农民或者使唤奴隶。”
“……”
梵加无言以对,当时的灵族社会虽然看上去一片繁华,但骨子里已经在不断衰弱了。
“所以,梵加,弱肉强食是横古不变的规律。虽然我们曾经辉煌,虽然对于人类我们曾经是‘神’,但既然已经是‘曾经’,就没有必要过于执著了。”
“……想不到呢。”
梵加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萧月微微一怔,旋即便听梵加嗤笑着说道:“我是说,想不到月也会说这么多大道理呢。”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萧月漠无表情地说,然后看着怀里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小蝶灵,轻声问道:“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
小蝶展颜一笑,伸长粉颈在萧月的眉间轻轻一吻。
“蝶灵族是很喜欢亲吻的种族哩……”
梵加把脑袋藏进尾巴里,闷声说道。
小蝶对亲吻从来不会感到羞涩,无论是表达什么样的感情,都会对萧月以亲吻表现出来。
“对了,那现在这个事件你打算怎么处理?”
梵加指的是冷锋举办论剑大会决定“剑帝”归属的事情。
“我跟苍冥怎么说也有过一段交情,我会给他的子孙留一条命的。”
梵加露出了一丝忧虑的神色,“可是,你现在没有剑了吧?而且,我知道除了‘剑帝’,你也不会用别的剑的。”
“……哼,令人烦恼的原则呢。”
萧月淡淡地说,“但我也不需要这种无谓的担心,即使没有剑,只要有‘式’,便足已应付了。”
“‘式’?”
萧月轻轻捏着小蝶精致小巧的下巴,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月……我也可以去的,对吧?”
“……嗯。”说完,萧月搂着小蝶的手一紧,飞快地吻住了小蝶粉嫩诱人的双唇。
我无须背负道德的责任,却承受着这些无法偿还的牵挂。既然未来无法预知,那么至少让我给你们留下些回忆吧。
而此时在中国的上海,已经是夜晚了。
月色蒙胧,繁星密布,微风徐徐,空气清新,正是饮酒把欢的好天气。
九龙杀的几人坐在金茂大厦顶层的“九霄云外”酒吧里,也没有开灯,只是就着淡淡的月色悠闲地饮酒聊天。
周围没有别的客人,也没有侍者和调酒师。
六人中间是黑曜石打造的圆桌,桌上摆着颜色造型各异的十几瓶酒,杯子的造型也各不相同。
“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对着月亮吟上一句,比如‘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之类的?”
睚眦举着高脚杯,带着一丝醉意地说道。
“得了吧,那根本不适合尔等粗人。”
饕餮嗤之以鼻地把手里的大号扎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毫不留情地批判道。
“即使这样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呢。”
狴犴喝的是纯正的法国葡萄酒,他两指捻着三角高脚杯,轻盈地来回晃动着,姿态如同一位真正的贵族,和饕餮形成鲜明的对比。
“同感同感!这里也不愧是上海知名的酒吧,这瓶82年份的迪伦比法国葡萄酒教父凯伦.迪尔家里珍藏的‘古华多斯’也只差了一个档次而已…唔,我真是爱死这种嫩滑的香味了。”
狻猊神色陶醉地说完,无奈地瞥了一眼喝果汁的好望,“而你就是这点让人操心。快三十的男人仍然拒绝喝酒,这是你还是处男的标志。”
“别这么说嘛……我只是对机械以外的东西不感兴趣。”
好望嘻嘻笑着,对狻猊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蒲牢和狴犴一样饮着葡萄酒,但喝得十分随意,他轻轻放下酒杯,问道:“时间差不多了。5个、6个、7个……21个、23个……哼,小龙会真是大手笔,竟然在十二个钟点的方向安排了一共36名狙击手。”
“比我预料的要少哩…”好望笑眯眯地说道,“我已经把酒吧四周的落地窗玻璃全部换成了折射镜,他们第一发子弹绝对射不中他们瞄准的地方的。”
睚眦“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道:“那有什么用?难道他们会只带一发子弹?”
“这是用来测试态度的。”狴犴淡淡道,“一般的狙击手如果第一发没中,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立刻离开射击位置,以防止被对方发现。如果没有这么做,那就表明杀意强烈,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好望之所以这么做,便是想弄清楚小龙会对逆十字宫的态度。是试探,还是目的性暗杀。”
“忒麻烦!”饕餮身子一仰,大手不耐烦地拍着沙发的扶手,气呼呼地说道,“你和蒲牢他们就是喜欢玩这些阴谋诡计,要洒家说,暴力就是王道,直接做了最干净!”
“你这个猪脑袋!”睚眦丝毫不给饕餮面子,拍了他一记后脑勺,说道,“那你干掉多少人?小龙会二十万,上海警察3万,武警部队5万,是不是还要杀上中央?!”
“保守数字。”蒲牢在末了又不咸不淡地添了一句。
饕餮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得泄了气地嘟囔着:“嘁!当我放了个屁……”
“难度系数的确很高。”狴犴点起一支古巴雪茄,吐出一团烟雾,嘴角挂着浅浅地笑意,透出一股讽刺的意味,“小龙会不比东方商盟那样松垮,他们的精神教化相当的成功,通俗地讲,简直有邪教的意思。以我带来的两百名雇佣兵,加上九十九重天和七十二暗星,金龙殿和炼狱殿……要把会长鹿天涯以外的高层干掉也许有可能,但这样就无法起到动摇根基的效果,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没错。”蒲牢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当前我们最好能暂时与小龙会和平相处,处处针锋相对大动干戈并不是好习惯。”
“哐啷!!哐啷!!哐啷……”
蒲牢的话刚说完,四周的落地窗玻璃一齐碎裂,但出乎意料的是,子弹并没有偏离目标,三十六枚子弹都朝着五人从各个方向射了过来。
“妈的!!”
睚眦骂了一声,闪电般抽出黑白双杀,十指如电地旋转着短刀,把射向自己和好望的子弹挡了下来。
“哼……”
饕餮也狠狠地咬紧了牙根,双掌瞬间爆发出金光,九式金刚掌幻影般地抓住了射向自己的六枚子弹。
蒲牢面不改色,右手伸进左手袖子里抽出一段锁链,轻巧地把子弹钳在了锁链的缝隙里,然后一抖把它们全抖落在了地上。
狴犴却有些夸张,他的左手依然捻着酒杯轻轻晃动着,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柄金色的小型手枪,无名指和小指夹着两条小巧的弹夹,每个弹夹里是四枚子弹。他凝视着酒杯,把所有射向自己的子弹都以反方向一一打落。
好望看着狴犴轻松娴熟灵巧地换下弹夹,不禁拍手叫好。
狻猊没有挡子弹,九龙杀之中他的身法最为出色,他的位置又在最边缘,因此他很轻易地躲开了全部的子弹。
四人轻易挡下了子弹,但睚眦和饕餮的脸色却很难看。
“操!出道以来头一次受到这么大的屈辱!这笔帐老子一定要跟鹿天涯讨回来!”
睚眦狠狠地骂道。
饕餮握紧了拳头,愤怒地附和道:“妈的,老虎不发威,他当我们是病猫!我现在就要去把他们宰了!”
“别冲动。”狴犴伸手拦住跳起的饕餮,清冷地说道:“他们不是普通的狙击手,相信现在已经火速离开了,你现在过去只会是白跑一趟。”
“你说得对。”蒲牢闭着眼睛,微微皱眉,“他们的消失的速度很快,看来他们不仅训练有素,而且还懂得隐藏杀气,不是普通的狙击手。”
好望捡起一枚弹头,仔细地观察了一会,说道:“这是以色列特制的狙击用子弹,穿透力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看来,他们的军火供应渠道也不简单。”
“******!!”饕餮忿忿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差点把沙发坐塌了。
“……呼…”睚眦呼出一口长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么,所谓的‘态度’如何?”
“第一,这是示威。”蒲牢竖起食指,“他们想要告诉我们,他们也完全有实力把东方商盟灭掉,只是没有这么做而已。从他们离开之迅速可以看出,这完全是有计划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第二次袭击的打算,在子弹射出的同时,他们就已经着手离开了,相当利落的狙击手。”
“第二,小龙会也在等我们表明立场。”蒲牢又竖起中指,脸上露出一丝嘲讽,说道:“虽然我还没有弄明白鹿天涯到底在想些什么,但狙击手在站位后一分钟才展开攻击,可以看出这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狻猊忍不住插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蒲牢说道:“从他们即使通过折射镜也能瞄准目标可以看出,他们是狙击手中的佼佼者。优秀的狙击手不会浪费时间,只要有良好的时机一定不会放过。而我们一直这么坐着,如果说他们要等待最好的暗杀机会,站位就绪的一瞬间就是了。那么,要说那一分钟是在等我们放松警惕,也未免太过牵强。所以,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他们在试探我们是不是有埋伏。”
“没错,如果有的话,那么小龙会下一个动作一定是跟我们宣战。”
狴犴一边说一边摩娑着唇上的小胡子,看起来一副兴趣十足的模样,“这个鹿天涯倒真不是个草包哩…”
“也许还有第三……”好望突兀地冒出这么一句,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第三?”蒲牢略为惊讶地看着他,沉思片刻,恍然道:“是了,我怎么把最直接的目的忽略了!很显然,这也是在测试目前逆十字宫最高层实力啊!”
“你忽略是正常的。”好望笑了笑,说道,“你们都顾着挡下或避开子弹了,而我有睚眦帮忙,有闲暇观察这些子弹的弹道。”
好望站起来打开壁灯,把地上的子弹按一定顺序的摆放起来,除了狻猊避开的,还剩下三十枚。
“很精确的数字呢。”好望微笑着,指着地上的子弹,徐徐说道:“你们看,射向每个人的子弹都是从两个方向射过来的,射向我的是从4、5点钟方向,睚眦的是从2、3点钟,饕餮的是从1、12点钟,狻猊的是从10、11点钟,蒲牢的是从8、9点钟,狴犴的是6、7点钟……每个地点是三名狙击手三发子弹,射击身体的位置角度都不相同。当然,这也是因为蒲牢事先知道了小龙会这次的行动和我们故意放出消息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这么说起来……”饕餮皱着眉思索着说道:“当时我抓住子弹确实是按从上到下的顺序呢。”
“那么,就是眼睛,喉咙,肩膀,心脏,肾脏,命根子。”狴犴微笑道,“无论打中哪里,都可以大大削减战力,这样看来,小龙会的确不是普通的强大啊……这么可怕的狙击手居然有36名之多!就是我精挑细选带回来的雇佣兵里撑死也只能挑出七八名个这种档次的哩!”
“鹿天涯的意思是……”睚眦摸着下巴思索着,喃喃道:“如果我们躲不开,就没有资格跟他玩?”
“貌似是这样。”蒲牢点了点头。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狴犴看着窗外淡淡道,“也有可能鹿天涯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干掉我们而已。那一分钟也许那些狙击手正好一不小心都把内裤穿在了外面需要调整,他们只射了一发子弹也可能是他们不小心带错了子弹,又或者他们扣下扳机就摔下去了?哼,一切皆有可能嘛…”
“你当真的吗?”蒲牢歪过头看着他。
“当然是说笑而已。”狴犴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
“啊?”饕餮从思索的表情中醒了过来,愣愣地说道:“我当真了。”
睚眦立刻接着说道:“所以你只适合干体力活。”
这时,睚眦的身上发出了悦耳的和弦音乐,在寂静的酒吧里格外悠扬。
睚眦掏出一看,“是小九。”
于是他立刻接了起来,“小九?”
“啊,睚眦叔叔,我和魔一他们发现了几辆可疑的车子,正从金茂大厦附近离开哩。”
“什么?你说具体一点。”
“是这样的,人家和魔一、魔二还有神一刚逛街回来,本来想来酒吧玩的,却发现有好多黑色的加长型轿车从金茂大厦周围的建筑物旁边开走哩!只是因为太快,没有注意车牌了。”
“唔…你等一下。”睚眦盖住手机,正色对其余几人说道,“小九似乎发现了那批狙击手的踪迹,怎么办?”
“嗯……”蒲牢垂着眼睛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感到十分矛盾的样子,最终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别管了吧。”
“……”睚眦盯着蒲牢看了几秒,才缓缓对着手机说道:“没事了,小九。我们现在就在酒吧,你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喔。”
睚眦收起手机,难得露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蒲牢,问道:“蒲牢,怎么回事?”
蒲牢微微苦笑了一下,叹道:“刚才你说小九发现他们踪迹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瞬间产生了把现在就把他们消灭的想法,也很快想到了一个让小龙会抓不到把柄的计划……但是,这样对于我们的长远发展是不利的。因为小龙会即使没有我们做的证据,也完全可以一口咬定是我们干的,那么对我们在上海的处境就不利了……”
说着,蒲牢慢慢站了起来,缓缓踱步到破碎的落地窗旁边停了下来。夜风吹动他的头发,恍惚间,让人感觉他的背影是一位睿智的老者才拥有的。
蒲牢轻声说道:“上海迟早会落入我们手中的,小龙会只不过是一个小障碍而已,鹿天涯今天让我吃下的亏,改日我会让他连本带利地吞回去!”
睚眦怔怔地看着蒲牢的背影,良久才冒出一句话来:“蒲牢…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魄力十足的时候呢。”
“不过,我却对未来感到十分迷茫。”狴犴看着手中酒杯里的暗红色葡萄酒,意味深长地说道,“少主究竟想要做什么?竟然会想要我们帮他建立这样一个组织,而自己又没有出现,真是让人猜不透他的思维模式。如果他想要权力,那么已经站在上海这个国际大都市的舞台上的逆十字宫,他也应该回来接管了吧,但他依然不见踪影。如果他想要钱……啧,我怎么会朝这么庸俗的方面想?要钱的话,‘S-F’每一笔生意都不下千万,钱是少主绝对不会缺的东西。那么究竟是什么呢?总得有个目的吧?”
其余五人都看向了狴犴,对他所说的内容也感到了一丝共鸣,不由也深思起来。
狴犴抿了口酒,摇着头继续说道,“我总觉得事情不是单单组建一个黑帮帮会这么简单。因为少主既然不需要权力也不需要钱,那么创建黑帮的目的性原因就不存在了。难道少主想颠覆社会,毁灭世界?那是日本骗小孩的漫画里才有的旧桥段,现实怎么也不会有这么无稽的事情的。而且,你们仔细地想想‘逆十字宫’的布置,简直就像是古代的皇宫的格局一样!睚眦,我问你,三殿完了以后是不是还要设置四圣门?”
“呃…是的。”睚眦愣了一下,才回答道。
“哈哈哈哈!!”好望大笑起来,“少主真是好有趣哩!如果什么时候要建宫殿的话,我来设计图纸好了。”
狴犴低下头思索了良久,始终想不明白,最后只好放弃地叹气道:“真是败给少主了,我真的想不通。不过,现在的逆十字宫还是起步中的起步,资金、设施、素质都还不够,也许以后可以摸索出一些倪端吧。”
“‘世界’……”睚眦忽然喃喃地说道,“我隐约记得,似乎卿卿小姐提到过这么一个词儿。”
“‘T.W.’?!”蒲牢忽然出声,充满惊讶地说道,“少主和它扯上了关系?”
“这就有趣了……”狴犴摇晃着手里的高脚玻璃杯,沉声道,“如果少主是想要对付它的话……那我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一头雾水的饕餮睁大眼睛来回看着蒲牢和狴犴,不解地问道。
“闭嘴吧,笨牛。”睚眦斥道,“你负责的只有体力活而已。”
饕餮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T.W.’,‘TheWorld’,中文名称一般为‘世界异能执法协和中心’。”说话的竟是狻猊,见众人惊讶地看着他,立刻笑了起来,说道,“不要我不说话,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嘛。我好歹也是走遍世界的人,跟这个组织也打过几次交道。不过……”顿了顿,狻猊露出一副惭愧的样子,“都没讨好就是了。这个组织势力大得很。”
“势力广泛,实力强大,无视道德,我行我素。”蒲牢像是背书般地念完,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就是对‘T.W.’的概括了。他们的势力遍布全球,甚至连渺无人烟的地方都有他们的爪牙;实力又强得可怕,据说世界上没有消息的强者几乎都在这个组织里,甚至…还有非人类。”
“非人类?”睚眦和饕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说呢,这也是传闻而已。”狻猊挠了挠头,皱着眉说道,“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T.W.’里有许多几乎灭绝的传说生物,比如吸血鬼、狼人、僵尸,甚至恶鬼等等;还有一种说法比较具有真实性,说是‘T.W.’内部有大量疯狂的生物学家和物理学家,他们因为‘T.W.’巨大资金的支持,进行了恐怖的生物试验,创造出了大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
“靠,疯了!”睚眦撇了撇嘴。
“不过,无论如何,”蒲牢摸着下巴,缓缓说道,“‘T.W.’都是一个不好对付的组织。他们神秘莫测,又实力强横,而且只要他们认定了是敌人,他们就绝不会放过,即使他们知道对方是无辜的。”
“这么嚣张!”饕餮嚷嚷起来,“娘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