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窗帘的背景上
它蓝色的肉体已没有力气开花
沿着下午乳香的寂寞
爬上来的阳光
是这个时代的蚂蚁
我们只隔了一面薄如蝉翼的影子
不是形同陌路
就是密谋的两面
民工留下卑微的一切
只把心抗走,回家或等死
于是这城市拥有一切
唯独没有心脏
我将悬挂在窗上的下午掀开
见到民工互相搀扶的背影
像遥远村庄的味道
以及他们那些缓慢移动着的
灰耷耷的
宿命
最后路过窗下的
是那个什么都想做
就是不想做人的女子
她唆使她的宠物们慷慨地赐予
这个下午温和的颜色
与拒绝世界的真诚
时间的坡度很陡
像她性格的一部分
正如日日被洗去的尘土,最终
将以尘土的方式将时间埋葬
她撇下人间
有如丢弃一张手纸
我还是习惯靠在窗帘的背景上
耗掉一个下午,替风的硬度
闭上眼睛而尽情凝眸
那些抽象的人性
像阴郁的燃烧
留下一片火光的残骸
2010年1月14日下午
我往返于洞庭路
我往返于洞庭路
为着梧桐树下,或网吧门口
性感的寂寞者脱光衣服的夜晚
空洞的路口是一只陶瓷的罐子
如水的女子和她的清水
都已流徙
酒吧躲进使馆,旧日的颜色如酒
老歌的旋律如蛇褪去的皮壳
穿行于怀旧与忧郁之间
街上,温度仍然很高
饱脂的炎热
慢板似的演奏着
一如既往地
用废话与夏天作别
被爱情折磨的人在江滩发疯
那些年轻的脸
成为他们破碎的镜子
被时间抛弃的,是乞丐,或这租界里
一幢哥特式建筑弯曲的脊背
我往返于洞庭路
看见被富贵羞辱的人
用贫困的方式羞辱他们的同类
我冷冷地往返于洞庭路
看见自己像残忍的事物
巡游在残忍的本质里
而这个夜晚很浅
一根指头就能戳到月亮的骨头
戳瞎星星的眼睛
这个夜晚是速溶的咖啡
咖啡的香气像肮脏的色彩
我往返于洞庭路
彼此用寂寞践踏着对方
之后,我们看见
这个时代的美人已经摔下高跟鞋
一群半裸的男子背叛了男人
此刻,一只猫
像这个时代的背景一样趴着
也像秋天来临
没一丝声响
偶尔一声呜咽
2009年8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