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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何处惊风(1)

“小染,你的周末被我预支了,不要妄想把它留给别人,听到了没?”秦小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叉着胳膊站在许染面前,许染撇着嘴,可怜兮兮地说:“亲爱的小穆,我这不是每日每夜都是你的么?周末当然也不例外。”秦小穆被许染的话雷住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这番话,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吧。。

秦小穆中午的休息时间并不多,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编辑,她的人生格言是: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拖累社里。许染对她这种精神又鄙视又敬佩。这也是她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得到主编重用的重要一点。

下午阳光有些刺眼,不过阳光正好,许染的课在上午上完,下午便背了画具,坐上公交车,就开始了去乡下写生的旅程。齐刘海,及腰的直发披散在身后,一条淡雅的及踝长裙,有些艺术家的感觉,只是脚上那双白色布鞋,给这身装扮减了几分。

许染坐在公交车上最后一排,戴着耳机,里面播放着安静的钢琴曲。不知名的音乐家演奏的,却让她非常舒服。声音放的很小,许染被前两排的母女吸引了。

女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正拍着手,面带笑容,唱着稚嫩的童谣,而她的妈妈深情地看着她,一边微笑一边与她节奏相同地拍着手,幸福在母女二人身上散发出来,让许染顿时感受到了温暖。这么多年,她最缺少的,不过是这人世间最为常见的母女之情,那份母亲带给她的温暖。

公交车不久就到站了,许染下车,回头看了一眼那对母女,欣慰地笑了笑,便慢慢朝着小路走去。上次来到这,得知奶奶的去世,心痛和自责一起袭来,以为再也没有勇气回来了。可仔细想过以后,这里,确实都是她最美好的回忆。石板桥,流水,客家船,嘀嗒的细雨,白墙灰瓦,虽然是朴素的江南之景,但都是另她魂牵梦萦的。

随意找了一处,把眼前之景一一收入画中,不觉已是黄昏。看了看时间,真的不早了,便收起画具,沿着熟悉的石板路,走向那个熟悉的地方。

上次来奶奶的家,门被紧紧锁着,这次,怎么会是开着的呢?许染有些疑问,却没多想,稍稍推了推门,慢慢走了进去。

找遍了家里未见一个人,许染心里有些发毛,难道是进过贼了?

听到脚步声,许染有些害怕,转过身,怔怔地看着来人。那人一身休闲服饰,右手拿着一把铁锹,左手提着水桶,一副农民形象,可眉宇之间的那抹英气却很难被掩盖。“迟晔……你怎么在这?”

迟晔笑了笑,“丫头,看我这么辛苦,也不知来帮帮我。”

许染无语,把画具放进屋子,一手拿过迟晔右手的铁锹,“去哪?干嘛?”

“我想给奶奶栽几棵树,这不,看见有人进来了,喊来帮忙。”

“一会就晚上了,现在就?”

“嗯……”迟晔点着头,像是没看见许染不赞成的表情,“来吧,就在院子里。”

许染苦了脸,赶不上最后一班车了……还有,她今天这形象,很像要干农活的吗?怪不得,小穆常说她的审美有问题……

真是一个累人的活,干完已经八点多,许染看了看天,有些无奈。

“丫头,我饿了,你出去买点菜,回来做饭。”迟晔向许染道。

许染刚想说话,迟晔便猜到了她的想法,说道:“几年前张婶家的超市规模扩大了,九点才会关门。”许染只好不情愿地出门买菜。

不久前才说好要忘了他,可是,为什么老天总爱和她开玩笑,终于决定放弃了却一次次给她幻想?

循着记忆中的路走去,很久才找到了张婶家的超市,道路着实变化了不少,想起来时的所见之景,许染不觉叹了口气。这些年,那些熟悉的小村庄很多已经消失,变成高楼林立,模样相同的建筑群,还好,这个小村庄保存得很好,真的很好。

张婶完全没认出她来,结账的时候她和张婶搭话,张婶才知道是她。回来的时候犯了愁,不认得路了。走了好久,也看不见记忆中那些熟悉的路,想给迟烨打电话,找找手机,没带在身上,想回到张婶的超市,还忘记了出来时怎么走的。“许染,你怎么这么笨!!”许染捶捶自己的头,自责道。

手机已响了好多次,迟晔见许染还没回来,接了便听到电话那头的叫嚷声。“死许染,你去哪了?这么半天不接电话,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赶紧回来!”是秦小穆。迟晔听出了这个声音,便没有说话。“小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电话那头的咆哮立刻变得担心起来。

“她出去了。”迟烨回答。

“你是……迟晔?”听到这个声音,秦小穆顿了一下,缓声问道。

“嗯。她出去了,一会回来,你放心,我会把她安全送回去的。”

“嗯,好,拜。”

九点多了,就算去几次,也该回来了。迟烨放下手机,跑了出去。

月亮很圆,许染提着刚买的菜,不,是一个小时前买的菜,沿着脚下的路,悠哉地不知去哪。好吧,不认识路是她的错。或许慢慢走,会找到她认识的地方。

终于看到了她认识的地方,许染看着眼前的石板桥,松了一口气。等等,离自己五米远站着看着她的人,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许染撑起一个大大的笑,轻松道:“嗨,迟烨,我买了笋和肉,还有油菜,你随便做一些吧。”

迟晔抓起她的胳膊,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她拽回老屋,路上也没和她说话,许染顿时感觉情况不妙,找不到路耽误了他吃饭的时间也不是她的错啊,怎么会那么生气,好像小时候犯了错被他抓到小辫子一样。可是明明已经长大了,不是吗?

晚饭吃的有些沉默,迟晔炒了笋丝,又做了些粥,尽管许染在一边惊叹他的厨艺又有进步了,可迟晔还是一言不发。

“我去洗碗。”许染第一次这么殷勤的主动提出干活,原因是迟晔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看。

“秦小穆给你打过电话了。”很久之后,迟晔才说出这样一句话。“一会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许染连忙摆手,“我可以坐车回去。”

“你确定这个时间还有车?”

许染看了看手机,十点五十,是有些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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