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用力睁开眼睛,一抹余光照到眼中,稍稍有些不适。
护士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的人睁开双眼后大喜,急忙跑出去叫来了主治大夫,主治大夫欣慰地松了口气,“他终于醒了,快去通知苏小姐。”
两个月来,为着这车祸大难不死的人,他可费尽了心思。
病床上的人努力张开嘴,声音沙哑,“请问……这里是医院?”
主治大夫对他笑笑,“是啊,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两个月啦。”
“您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眸子里闪现一丝阴沉,病床上的人欲起身坐起,却用不上半分力气。
医生稳住他,“不要着急起来,你昏迷了两个月,没有力气,想要站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是不是已经瘫痪了?”病床上的人低了眼眸。
医生连忙摆手,“不是这样的。”医生笑笑,“两个月前,你被送到我们医院,医院是按照车祸伤员接受的,虽然你伤势很重,但没有严重到那种地步,但你的头部受到了严重撞击。”医生蹙起眉,“你感觉怎么样?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病床上的人点点头。
“那就好。你算是幸运的了,跟你一起送来的那位,就没有你这么幸运了。”
“他怎么样?”
医生叹了口气,“如今还没醒过来,只是醒过来的话,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了。”
门铃响了起来,许染不舍地看着床上的一堆玫瑰花,穿好拖鞋,到客厅开门。
门口的人生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面庞有些稚嫩,比起同龄人少了几分英俊潇洒。许染警惕地望着那人,“你是谁?”
那人微微勾起一抹坏笑,“小妹妹,开什么玩笑,家长不在家里就敢随意给陌生人开门,不想活了!”
许恒之从厨房里走出来,“哦,南琛,是你呀,快进来快进来,刚刚我在厨房没听到门铃声,小染把你当成坏人了吧。”
许染一听是爸爸的熟人,放下警惕心,让南琛走进来。
“上次我来看阿染,她在睡觉,这次不认识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哎,小染这个样子,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恒之请南琛坐下,许染看没她什么事,又穿着拖鞋回了卧室,继续折她的玫瑰花。
“我这次回来,本是打算像三年前那样,再和阿染创建一支团队,叔叔你也知道,在我们这一行业,其实并不吃香,三年前,创立团队不过两个月,我们就宣布破产,原因是我们谁都没有经验,也太过冲动,那次之后,我独自组建起了一支团队,回国前才宣布解散。只是,阿染这个样子,不知道我们当初的理想何时才能实现。”
“我也知道,你和小染一直想要创立自己的艺术工作室,等小染好了,她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许染坐到床上,对着一大堆玫瑰花发呆。
南琛走过来,笑得坏坏的,戳了戳许染的脑袋,“阿染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此郁闷的表情,赶快跟弟弟说说,你这是怎么了?”
许染撇嘴道:“没有办法把它们变成一捧啊。”
“你怎么这么笨啊,去,给我找一堆纸来,我帮你弄。”
许染将信将疑地从写字桌上拿来一本纸,跟着南琛的步子卷成一根玫瑰花的茎干,和玫瑰花粘在一起。
等做成一捧鲜红色的纸玫瑰花,许染的眼眶发红,眼睛里噙着泪水,呜咽着,低声说道:“这次迟晔不会怪丫头了吧。”
南琛摸摸许染的头,心一下一下的疼,苦笑道:“阿染,我专为你而来,想不到几年过去了,你心里依旧装着他。”南琛静悄悄地看着许染。
门被推开,艾萱横眉对着南琛,吼道:“喂,你是谁,在对我姐做什么?”
南琛对艾萱笑笑:“哦,小妹妹,你就是阿染的妹妹吧,过来给哥哥看看。”
艾萱没理会南琛,坐到写字桌前,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开始乱翻,之后恍然大悟,转头生气地看着南琛,“你,看见我的数学作业了吗?”
南琛耸耸肩,深感无奈,叹息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亲爱的姐姐拿它做了玫瑰花。”
艾萱错愕地看着许染,“姐,不是吧。”
许染抱着一捧玫瑰花,到艾萱面前晃晃,“好看吗?”
艾萱哭笑不得,只好张着嘴愣愣地看着许染。她每天绞尽脑汁做出来的数学题啊,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看着南琛得意地坏笑,艾萱指着他,“你,给我出去。”
“别生气了,小妹妹,你的数学作业好端端地放在床头柜上呢,我拼了命保护下来的,你怎么谢我?”
艾萱走到柜子前,果然是她的作业本,应付一声南琛,“你说呢?”
南琛想了想,“等你姐病好了,帮我追她。”
艾萱又一次目瞪口呆。她听小穆姐说起过,她姐的桃花都是这几年出现的,有个顾学长纠缠了几年,她一想就是那天到机场接机的那人,那个准姐夫是近段时间表白的,这不,又出了这么一个!
道路上挤满了车,一辆接着一辆,正值下班的高峰期,连行人也无法插身。
苏可莘烦躁地按着喇叭,一边注视着道路上的动态,一边讲着电话。
“你说什么,大声一点儿。”
电话里嘈嘈杂杂的依旧听不清楚,苏可莘气愤地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一辆红色的车停在医院楼下,苏可莘急急忙忙跑进了楼里。
正是人来来往往的高峰期,医院的电梯里也是挤满了人,苏可莘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双腿微微发抖,其实,从接到护士的那通电话后,她已经开始淡定不下了。
走到楼道里,苏可莘感觉心砰砰乱跳,直到触摸到病房的门,心还是不能平静。
苏可莘推门而入,目光里带着期待和释然。
病人头上的纱布已经被拆下了,面容依旧是从前那般,只是多了些病态,床上的人目光锁在窗外,完全没有因苏可莘的到来而被打扰半分。
苏可莘激动地走到病床前,来到那人面前,挡住了那唯一的一丝光亮,声音颤抖着,“迟晔,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