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杀害恩里克的人是林啸天后,哈沙克立刻亲自率军搜索。据可靠消息证实,林啸天已经受了很重的伤,行进的速度的一定会很慢,因为这一点,哈沙克才敢把兵力分散,几万的军队以百人为单位,对林啸天所躲藏的森林进行地毯式搜索,只要发现目标立刻鸣哨为讯号,周围的其他小队立刻增援。
各路兵马小心翼翼地前进,火把在他们手中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但火光能照明的地方却有限,整个树林里全部是茂密的桦树、荆林、山毛榉和橡树,簌簌响动的树枝就像墙壁一样的包围着他们。平坦的地面上长满了绿苔和厚厚的杂草,人走在上面,几乎没什么响声。看不到什么小径,即使有,也早已经被茂密的荒草湮没。到处是乱蓬蓬的叶冬青、野李树、蕨草,密密麻麻而高大的荆棘,十步以外就看不到人。
士兵们轻轻拨开灌木林,悄无声息地一步步向前搜索,鸟儿在刺枪的上空啁啾。他们心中惴惴不安,害怕碰到自己要搜索的的人。就在一小时前,友军的一个中队发现了他。
当增援的部队看到讯号赶到时,百多人的中队仅剩下十二个活人,个个身上带伤,而追赶的目标却已经逃跑。这件事情在搜索的部队中引起了极大的恐慌,这说明了大家要追捕的对象绝非温顺的兔子。士兵们高度的警惕,灌木丛里不时有野兽穿梭其中,每次都引起了他们的一阵惊恐。
格鲁尼亚英雄团是一支王牌劲旅,平时趾高气扬的他们如今就象是小猫一般的畏首畏尾。他们似乎看见树丛里面动了下。顿时间,所有的人紧张起来,士兵们相互打着手势,不用军官指挥,他们已经开始布置包围圈子。队长害怕自己的力量太过单薄,向天射了两颗带火的箭矢,这是请示增援的信号。
夜空中,火箭在黑暗的夜幕中画了一个耀眼的弧线轨迹,轻飘飘地陨落在茂密的树林中。弓箭兵偷偷地退到队伍的后面去,防止对手突然袭击。握着利于近身作战的砍刀和刺枪的步兵不出声地站到了前列。大家都没有出声,寂静中,只听见风吹过树梢发出轻轻的“哗哗”声,还有不知名的鸟在树丛中刺耳的叫声。
援军来得很快,窸窸窣窣枝叶响动声中,一大群士兵与佣兵小队穿过密密麻麻的树林出现了。“进去吧!”一声低喝,小队长勇敢的冲进了灌木丛,大批武装的士兵紧跟其后,他们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
在丛林中间的一块草地上,士兵们发现:踩倒的草丛,淡淡的脚印,还有血迹斑斑的树枝和衣裳碎片。很显然,就在不久以前,目标曾经在这里停留过,他在这里包扎过伤口。
“他就在附近,走不了多远的!”侦察兵断言道。小队长不出声地点点头,想到了哈沙克陛下许诺下的大笔悬赏,他呼吸都急促起来了。这时他反倒暗暗庆幸了:自己这支小队如果能抓到目标,那么自己离升官发财就不远了。
“快,继续追!”队长回头望着后面慢吞吞地跟上来的部队,出声催促:“快,动作快点!”接着,又对自己的部下们说道:“大家加油,拿下了重犯,每人赏五十个金币。
逃亡了整整三天了。搜捕行动仍旧在持续,林啸天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一张无边无际的网一样,无论自己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身后阴魂不断的搜捕者。有时候,当他正想停下疗伤,可还没坐好,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林啸天曾尝试过藏进沙地里、躲进隐蔽的山洞里、爬到树上,甚至在小溪里涉水前进——每次当他以为自己已经甩掉背后的追踪时,最多半个小时,背后又传来了大片的人声和喧哗,而且追得越来越紧了,越来越近。在一次实在无路可逃的窘况中,林啸天不得不与追捕者正面冲突,杀掉了一小队追兵后夺路冲出,代价是自己身上多了四道深深的伤痕外加内伤发作吐血不止,弓箭手的箭矢深深地射进了他的后背,拔下那带着倒钩和血肉的箭头时,林啸天疼得几乎昏了过去。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道理。
****夜夜不间断的逃亡与追击,这对双方都是一种意志和体力的残酷考验。但问题是一方拥有几乎无限的体力和援兵;而另一方却只有孤立无援的一人,没有食物,没有休息,没有睡眠,没有饮水……更重要的是,没有希望……
连续不断的逃亡,长达六十个小时无法睡眠,即使再坚强的意志也实在经受不住这种折磨。林啸天原来打算前往瓦尔兰迪丝城,但在慌不择路之下,他早已经迷失了方向,昏天暗地的跑了几天,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已经三天三夜没能合眼了,刚刚躺下不到十分钟,敌人马上又追了上来。林啸天细心地听那一片人声和喧嚷,得出结论:敌人尚没有把包围圈合拢——也许是故意,也许是没来得及,自己还有唯一的逃生之路,穿过那密集的灌木林冲入林子的另外一边。
林啸天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起来,活动着自己麻木的双脚,使得它们变得活络起来。可以感觉得到,伤口又在流血了,但没有人给他包扎,也没有东西可用来包扎。他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一头载进了充满雨水的土坑里,又赶紧挣扎地爬了出来。靴子早已经烂掉,受伤的赤脚踩在遍布荆棘的地面上,那密密匝匝的枝条仿佛有意识地直往身上腐烂、发炎的伤口里钻,每一步都伴随着刺骨的疼痛。他不得不咬住自己的衣裳,免得喊出声来,面上肌肉抽搐着:即使是铁骨铮铮的英雄也难以忍受这样可怕的酷刑,每前进一步都要在尖锐的荆棘从中留下淡淡的血迹。身体疲惫到了极点,脚步拖杳,沉重得抬不起来,林啸天只能扶着树一点点地往前挪,踉踉跄跄,跌跌爬爬。浑身的伤口都在火辣辣地痛。内伤又要发作了:胸腹之间连续不断的撕裂般的疼痛,口渴得要命,嘴唇已经乾裂了。
面前的世界开始扭曲了、变形,意识一点点模糊……林啸天恐惧地发现,自己慢慢的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正是意志开始崩溃的前兆。纯粹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他只知道一件事情:“跑,跑,跑,尽量往树林茂密的地方躲,不必考虑方向,只是躲开背后阴魂不散的那一片人声和火光!”心底却有另外一个声音跟自己说:“没用的,算了吧,躺下吧,不要再躲了,你逃不过的。”头脑开始昏昏欲睡,脚步软了下来。
“不,绝不放弃!”林啸天猛地咬破嘴唇,尖锐的疼痛刺激下,他清醒了很多。
追击的士兵们追到了一处空地上,前头的士兵停下了脚步。带路的搜捕犬转来转去地兜圈子,不知所措地发出了“呜呜”的哀鸣,可怜巴巴地看着它的主人。
队长气喘吁吁地赶上来“怎么回事?”
“长官,”侦察兵一脸的不解:“我们好像追丢了。在这里,搜捕犬已经找不到目标的气味了……”
队长正要发怒,后面的队列中传来一声拖得长长的凄惨叫声:“啊——”大家脸上变色:这是他们同伴的声音。因为跑得不快,他被拉在了队伍的后面。后面传来弓箭手们惊恐的叫声:“他在这里!他藏在树上了!快来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