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管是父亲的任何罪名都好,只要涉及到政事,怎么样都有回旋的余地,父亲并没军权,想要证明谋反,很难立罪,如果是其他罪名,凭父亲那强大的人脉关系,就算是黑的,查办起来,也能洗着洗着洗白了!
所以他沉默不动,甚至不惜专程抛下纳兰芮雪赶回来看自己孩子一次,只是为了给她演戏,证明他很重视孩子,只有那样,自己才会觉得他对自己是特殊的,才会继续做皇后的春秋大梦,才会在生产的时候肆无忌惮的放手去干!
他纵虎归山,只为这致命一击。
那一夜,她惊恐的一宿未睡,深深的觉得面对北宫晟这样的男人实在太过恐怖!他将她人生可以打击的不带半分活路!算计的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不是纳兰芮雪的突然病倒……他软了心神,不愿再去咄咄逼人,疲惫的精力让他无暇顾及其他,只怕不会让自己钻了空子。
看着怀中的女婴,她唇角勾笑。
他唯一的弱点,就是对亲情无法割舍的眷恋!他瞒自己男女就是怕自己知道是女儿,不等孩子出生就想办法弄死。
而他此刻昏迷……也是终究忍不住亲吻了孩子了脸吧……
她先前每一寸抚摸都是那么的仔细……怎会让他溜走?
如今……她到看看,她不换孩子了,就凭这个女儿,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门外传来禀报声。“宁……宁侧妃。王妃来了!”
宁羽然唇角冷鸷笑意,扫着全部都被北宫晟不知干嘛支开的青龙少将们,心道,天助我也!
凝视着他沉睡中紧抿的唇瓣,慢慢……一步步凑近。
纳兰芮雪踏进的那一刹那,一直尾随她的漠北与袭夜对视一眼,惊恐立怔。
墨色的夜空下,花灯焯燃,照的屋内两人的身形是那么的飘渺……
屋内,王爷的手搭在宁羽然的腰侧,宁羽然抱着孩子,在他唇瓣落下一吻,然后轻轻的靠在他怀中。
一家三口的画面是那么和谐……美的让人不忍破坏。
侧头间的宁羽然似乎才看到纳兰芮雪来一样,微带惊慌的起身,对准备上前大吼的袭夜做了个噤声动作。“嘘!王爷太累了,刚睡下……先别打扰他好吗?”
清淡的声色甚至让人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漠北与袭夜想着王爷这些日子那憔悴到极限的身子……都默默碱了口。
纳兰芮雪只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泪沁湿了眼眶,颤抖着身子转身离开……
回到清苑小筑的她面色已经白如一张薄纸,苏子安疑惑的走上前,看她身子发抖的厉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顿时惊吼道:“雪儿!你怎么了!怎么身子冷的这么厉害?”
触手间,苏子安惊恐的看着她指尖里迸出一道道寒冰,贴着自己温暖的手心融化。
她颤抖着唇,静静的看了苏子安一眼。“哥!”
只一句,就软软的倒在了苏子安的怀中……
闻声跑出来的青萝与青芙见状惊吼:“怎么回事!这……现在怎么办?”
苏子安紧蹙了眉头,看了眼怀中身上不断冻结出一道道寒霜的女人,咬牙道:“我带她回洪门庄!现在就走,你们留下,等北宫晟回来了说一声!”
结果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也去!”
马车驶出摄政王府的时候……天空圆月被乌云渐渐遮盖。
袭夜冷寒着脸看着宁羽然周围的迸出的杀手,冰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纳兰芮雪这一路睡的不甚踏实,偶尔半梦半醒,偶尔浑浑噩噩。几次迷糊间看到身侧是苏子安,便喃喃道:“你带我去哪?北宫晟让我等他,他会给我解释……我要等他……”
苏子安不断的搓着她冰冷的小手,宽慰道:“没事,给他留言了的,事情紧急,他会等你回来的。等你好了,他把一切都告诉你,啊,乖!”
“嗯……”似乎是心安了,她沉沉睡去。
等再度睁开眼帘的时候已经是四日后……
马车行驶进了一幽深的山谷,绿荣环翠,即便已入十月,也是一片青色。
青芙与青萝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盛景,有些不敢置信。
苏子安却嘱咐道:“整个山谷都是人为种植,深绿色的地方都是毒草,彩色的地方更要注意,都是剧毒之物,那些长得丑的,颜色破败难看的无毒,你们小心驾驶!”
两人点头,青芙不禁疑惑道:“苏子安,你从小生活在这个地方吗?”
“嗯!”
“你真跟王妃嫂子是堂兄妹吗?”对于苏子安上次的解释,青芙是怎么都不信,带来的眸光除了往日的清澈,更带着几分狐疑的探索。
青萝倒心思不在这上面,打断青芙的问话:“现在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注意脚下看路!我们得尽快到达洪门庄!”
“哦……”青芙回头看了几眼,放下车帘,专心看路。
苏子安本想嘀咕的话也咽在了嘴里,看着怀中精神略微好转的雪儿,他长吁一口气,这次不知道是哪路大神在保佑,让她能有如此强的气息撑到现在,比上次更严重的状况,却能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醒来,都可谓是奇迹了。
虽然身子还是很虚弱,不过洪门庄也近在眼前,等回去……有那唠唠叨叨的死老头子,几句话就说清楚了!说不准还能扒出北宫晟小时候所有糗事!
只是……看雪儿能不能假装当做不知道了,毕竟让晟去重新面对他娘……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且不说晟对他娘怎么看,光先皇临终前……北宫晟在龙榻前对他父皇启下的重誓……也不允许他违背吧?
那个姓许的女人……哎……
又饶了半个时辰,终于在苏子安的指引下,马车到达了一座耸立入云间,绵延千屋的古色山庄!
最高处的星楼四周薄云环绕,最低处的山门青藤蔓延。
一鹤发童颜,白鬓斑斑的老者拄着龙钟拐杖站在山门处,身边站立着几十人男女老少,都伸长脖子探看着。
老头眼底有些泪光,他苏常灵的外孙女,凝月她家闺女终于要回来了,居然还是北宫晟那宝贝蛋的妻子!从接到苏子安那缺筋货的飞鹰传书后,他就无比的期盼着眼前的一幕相聚。
纳兰芮雪清醒后,一路也都在想这件事……她的外祖公,娘亲苏珊的父亲……
走下马车,四目相对的刹那,远处山涧传出一声牛角声,悠远又沉重,透露着星星让人心慌的气息。
一声,两声,三声……
每一声都有着不同的韵律。
纳兰芮雪想上前的脚步突然顿住,转头问道:“苏子安,这里是不是北昌跟东奴的交界处?”
苏子安点点头,听着那牛角无意道:“是的!不过不必在意,东奴那帮人也找不到这地方,只是这里离兵营较近,偶尔能听到他们练兵经过而已,其实距离还很远。”
纳兰芮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垂着头,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子安推了她几下,示意爷爷在等着她。
洪门庄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小姐回来了站在山门外面,不进来是为什么。
良久,气氛凝滞的有些怪异。
纳兰芮雪的眉头越蹙越紧,突然,冷锐抬眸。“糟了!中计了!”
北宫晟!北宫晟!她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凉寒,慌乱至心底。
什么?苏子安与青萝青芙双双不解。
下一瞬间,她犹如一道闪电带出旋风从苏子安身边刮走,赫赫的沙土伴随着她飞身上马,一道金白色气流刀锋轰然贴地划过,割断马车的缰锁。
气息的不稳让她上马后沉重的大喘了口气,末了一咬牙关,甩动缰绳如脱缰野马气贯长虹的奔了出去。
苏子安在身后跳脚:“纳兰芮雪!你那破身子怎么能骑马!你给我回来!”
话音还未落,身边一道青色的身影也已经翻身上马,异曲同工的割断缰锁,飞奔追去。
“轰隆!”双马并驾的马车轰然倒地,苏子安与青芙面面相觑。
青芙喃喃道:“洪门庄……还有马吗?”
苏子安狠狠的抽了抽唇角。“有熊……你骑吗?”
“骑!”
寒冰至极的酷冷地带,人连呼吸都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奢侈,六日能干什么?除了留在皇宫看守皇上的江风,其余的五人一个个此刻脖子上都架着一把锋刃的刀锋,粼粼水光一过,带出渗人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