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突然不想那么做了。
纳兰芮雪听出了他话里那股淡淡的拒绝,秋瞳里泛过一丝会然的狡黠,淡笑道:“可我是送给我家王爷的,又不是送给皇上的!”
北宫楚听着她言语里毫不留情的挑衅,一句“又不是送给皇上的”犹如扇了他一巴掌,第一次,他感觉以前好似收女人变了味道,以前每一次都是对方感恩涕零,这一次倒像是自己自作多情上赶着一般。
他……再一次被嫌弃了?
紧皱眉头,黑眸更是迸出几道凌烈的光芒,口气也不客气起来。“摄政王妃这话朕倒不懂了,虽不是你亲自送来的,但却是晟的意思,你们夫妻有矛盾自己解决,拿朕拉锯就没必要了。”
纳兰芮雪低低嗤笑。“皇上这话我倒更不明白了,我这不是不想让皇上您夹在中间为难,这才接走舍妹的吗?”
北宫楚一下哑口,不知道怎么接才好。他要说的确为难,不是就将迎春送回去了吗?如果说不为难,这怎么感觉自己有点没君子风度,想耍赖皮霸占迎春的意思?
见北宫楚俊逸的脸瞬红瞬白,她唇角笑意又深了几许。“更何况迎春昨天回来哭的跟泪人儿似的,她又不想呆在您身边,我接回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
北宫楚攥紧拳心。“她如今是朕的女人,岂是摄政王妃一句清淡的说接走就接走的?”
“你的女人?”纳兰芮雪眉眼一动,莫不是昨夜……?
北宫楚冷哼。“怎么?还需要验明正身不成?”
“哦,那就验明一下!喊她出来吧。”她颔首。
一句话差点将北宫楚惊的跳起来,他压根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真敢这么接话!她到底懂不懂何为廉耻羞涩?
纳兰芮雪静静凝视着北宫楚刹那间微白一瞬的面容,明白了想探听的结果,唇角浮出淡笑。“怎么?皇上不愿?莫不是……迎春还是完璧身子?”
“胡说!跟朕睡了两晚,怎么可能!”北宫楚被揭穿,脸上犹如被打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烧。
一时间,他简直恨不得时间倒回,昨夜把那女人要了算了!天知道他哪根神经错搭了,第一晚不想碰那女人,第二晚想碰最后又选择不碰。
他简直这辈子都没这么柳下惠过!
“那就喊她出来让我验一下吧。”她继续没心没肺。
“纳兰芮雪!”北宫楚暴躁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干嘛?想打架?皇上你可不一定能打过我呐。”纳兰芮雪继续不慌不乱的浅笑,将北宫楚气的心肺乱颤。
北宫楚捏拳,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北昌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这女人就是跟晟齐名天下的“苏墨”,他除非脑子坏了才会想去跟“苏墨”打架。
闷闷坐回椅子中,愤然道:“说你来意吧!”
“我就想把我妹妹接回去。”纳兰芮雪正色,也懒得再拐弯抹角。
“朕说了!她是朕的女人,不可能!”他厉声拒绝。
“皇上并没碰她,妹妹昨天回来哭的很伤心,我不可能把她交给一个动不动就掐死她的男人。”她淬冷了口气,毫不退让。
她……哭了吗?北宫楚心头一颤,那个在他面前怎么折腾都不哭的女人背过他哭了?想到这,他更心烦意乱。
见他踌躇,她继续寸寸紧逼。“人也交给你两晚了,皇上既然没这份心思,就没必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你……你说什么!你说朕……”北宫楚觉得自己疯了,北宫晟那混蛋到底娶了个什么更混账的怪胎回来!
“话糟理不糟!皇上今年二十八了吧?迎春也才十五,皇上长子都十岁了,这岁数也错差太多,你哪天进皇陵都不知道,迎春于情于理也没必要给你耽搁着,还是让我带回去另行婚配吧。”纳兰芮雪冷笑,字字珠玑。
帮着宁羽然让她难受是吧?没关系,以后才慢慢让他难受!
一句进皇陵将北宫楚气疯,而那句将迎春带回去另行婚配的话才彻底将他心防击塌,他男人的自尊还从未被这么挑衅过,当下怒吼道:“纳兰芮雪!你别太无法无天!”
凌烈的嗓音贯穿大殿,带出的回音也亦如海啸。
大殿外,守卫的侍卫面面相觑,冷汗直流。
这……什么情况?这纳兰家姐妹一个个把皇上往死里气吗?昨夜皇上也是怒到咆哮。
顿了顿,北宫楚深吸一口气,怒道:“纳兰芮雪!就算朕现在没要她,她跟朕在一起呆了两晚,名义上也是朕的女人了!你想许配给谁!”
“长姐为母,在北昌迎春的婚事我做主,在我这里,就算她有你孩子了,只要你没明媒正娶,我想把她嫁给谁就嫁给谁!摄政王的面子虽然没皇上你的好用,但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她继续讥讽,丝毫不因北宫楚的暴怒而软了口气。
反正她就这辈子只打算最多受北宫晟一个人的委屈,别人的委屈,那还真不好意思,她从来不吃。
北宫楚愣了愣,半眯起幽黑的眼眸,一手撑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带出一份压迫的危险。“所以……你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是想给纳兰迎春要名分?”
唇角冷笑,果然,女人都是如此贪心的。最后不都还是回归到权钱地位之上吗?
对上北宫楚眼底的那抹鄙夷,纳兰芮雪笑了。“皇上似乎有些自作多情,难道非要我说的很明白才行?迎春……我压根不打算嫁给你!”
毫不客气的冷语将北宫楚从头淋到了脚,再次不置信的站起来。“纳兰芮雪!你……”
“话说明白了,我可以领人走了吗?”她冷笑起身,清瘦的身形压根没有这两日别人白日见到的病蔫温婉,有的只是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澈寒孤傲。
这一瞬间,北宫楚突然有种感觉,这个女人就好像一直懒洋洋憨窝的母狮,不出手任由别人挑衅只是因为不屑,一旦出手必定致命。
“走吧!”正在这时,侧殿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一个身形羸弱的女人,淡淡看了纳兰芮雪一眼,连北宫楚压根看也未看,径直就走了过去。
北宫楚攥紧拳心。
纳兰迎春其实很早都醒了,只是她不想面对北宫楚那个禽兽装睡罢了,但是她来的比较迟,只听到后面的对话,对于前面她有没有失身的事情并没听到。
尽管如此,也不妨碍她的决定,就算失身给这狗皇帝又怎样?她照样不会跟这样一个男人过一辈子。昨天她从朝花阁出来后,本身是想跑出摄政王府的,谁料这狗皇帝居然一路派人跟踪她,硬是将她抓了回来。
走到纳兰芮雪面前,皱眉冷扫一记,淡淡道:“走吧!”
纳兰芮雪瞟了眼她脖颈处浅浅紫紫的痕迹,默不作声的将她的衣襟又拉高了些,末了,清冷的瞟了北宫楚一眼,跟迎春一起转身朝外走去。
如果纳兰芮雪的挑衅是点燃炸药的话,纳兰迎春自始至终的冷漠就是点燃火山。
北宫楚漆黑的瞳仁火光渐渐越来越大,直至怒红一片,怒吼:“朕告诉你,在北昌,这辈子都不会有别人娶她!”
大不了动用皇帝的权威硬抢,怎么?他这辈子还从未在女人的问题上如此憋屈过。
只是这句话,他也不知道是说给纳兰芮雪听,还是说给纳兰迎春听。
“大不了不嫁了!”
“大不了不嫁了!”
谁料,纳兰芮雪与纳兰迎春同时回头没好气丢下同样一句话。
末了,两人对看一眼,走了出去。
徒留北宫楚一个人如石化般愣在原地,顿了许久,直至整个大殿只剩下他一个人气闷的喘息声,他才反应过来。
她……真的不愿嫁纳兰迎春,而那个该死的女人……也真的一点儿都看不上他。
走出北苑,纳兰迎春狠狠的瞪了纳兰芮雪一眼,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你惺惺作态一次我就会原谅你!纳兰芮雪!这辈子我跟你没完!”
纳兰芮雪半阖了眸光,微顿一瞬冷笑道:“要真那么有骨气,在南通何必跟惠姨娘哭哭啼啼的想嫁北宫晟,就算我误会你,那也是你先给了我误会的契机,我不欠你什么,真要想报仇!我随时奉陪!”
“你!”纳兰迎春狠咬下唇,在粉嫩的唇瓣上咬出一排牙印。
纳兰芮雪冷哼的浮笑一瞬。“西苑翠林苑收拾出来给你住,下次看上谁记得直说,姐姐我没空猜你那百转千回的小心思!”
说罢,转身离开,纳兰迎春愤愤的一跺脚跟上。
两人行远了后,几名跟前扫地的丫鬟面面相觑,眸色对视一眼,悄悄放下扫帚,迈着急碎的步子朝南苑倚月阁行去。
淮海城东城罗同街。
偏远静安的雅意风景将这条街布景的甚有泼墨山水画的美感,加上沿街两边盛开的白翎夏茶,更添了几分醉人的清香。
北宫晟驭马伫立在原处,凝视着远处的一栋别名青城院的小型府邸,紧蹙了眉头。
身边暗卫禀报。“王爷!那日那名公子最后就是进了这个地方。”
北宫晟黑眸深邃,半眯的眸光里透着几分雍容,又闪着几分危险。
……罗同街,各国皇亲国戚落脚北昌的御用贵族院群,再有三日,自己就要大婚,带着纳兰芮雪祭拜皇陵,全城游行,这几日不断有各国使节前来恭贺大喜。
大到列国王侯,小到杰出将相,最差也得是个颇有盛名的宰相,将领之类的一品官员。
总之,能被安排住到罗同街的,没一个身份简单的!
而眼前这座府院……如果自己前两日批阅奏折时没记错,这一带应该是王侯落脚的府邸……
王侯昂?
北宫晟唇角泛起一丝冰冷的淡笑。
很快,一个锦衣侍卫跑到了跟前,单膝跪地叩首道:“王爷!查到了!”
“说!”
“居住在青城院的是东奴察合呼烈亲王的世子――赫连长恭!”
赫连长恭?北宫晟如深海般的心轻轻微动,眸光更加深邃。
虽然面容上没有半分改变,但周身冰冷压迫的气场让四周跟随的侍卫渐渐屏气凝神,不敢大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