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脱还是穿呢?他如此冰冷,要是脱了再被拒绝,那丢人就丢大发了……
思考再三后,她十万分不情愿的给他穿起衣服,那慢吞吞的动作,简直比那老太太还要慢,偏偏他不急不躁,稳如山松。
系最后外袍的腰带的时候,双手环过他的腰,那种久违的亲密让她心头一颤,抬眸扫了眼他紧绷的唇角,微叹口气。
这要放以前,他定厚颜无耻的抱上来了……这一夜,他简直比那君子兰还君子……
知道他是怒气未消,可他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她有些无计可施。
她不相信他听不懂她的话,他是不想而已,宁愿泡药浴也不想再碰她……
他被伤狠了,伤的透透的……
想起自己那夜的口不择言,她觉得懊恼万分,什么玩物,什么想发泄了才找自己,她当时是怎么说出口的呢?
她刚系好腰带,他就转身而出,纳兰芮雪看着他的背影,惝恍很久……
不一会儿有人走进来伺候她梳洗,看着新换的热气袅袅的浴水,她眼眸转了转,重新扬起斗志。
死男人,我还不信搞不定你!
一个时辰后,当加了八次热水后,他终于忍不住负手走了进来。
“还不起来?”
她露出脑袋趴在浴桶边缘。“起不来,腿软。”
说实话是真软,泡了一个时辰,她都快虚脱了,想起这,她心里的愧疚又重了几分,为了解毒,他泡这么多天,应该很难受的吧?
他静静的凝望了一会儿后,作势就要往外走,她急忙低呼:“你要喊人来,我一天都不起来。”
他顿住脚步,蹙眉回头:“耍赖皮?”
冰冷中带着警告的口吻让她心头一颤,记忆中他似乎很少拿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好斗劲上来,仰头道:“就耍了,你能怎样?”
他的面色波澜不惊,顿了一瞬走上前。
上钩了,她心中偷笑。
可下一瞬,他呼吸没有一点起伏的将她从浴桶中抱出,放到软榻上,抓过丝绢给她擦水。
不,这……
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真能忍住?
可事实上,他的眸光里的确找不到一丝****,淡的跟山泉一般,就连碰到不该碰的地方,都没有一点儿呼吸的凌乱,动作自然的如例行公事般。
纳兰芮雪瞬间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个无欲无求的老僧。
郁闷至极……直至所有衣服都穿上后,她还是没能从挫败中回神。
下一瞬间,她被抱着下楼后,迎着楼下所有人的惊愕,她感觉热的都能羞死了。
想翻身下去,奈何他抱得很紧。
“北宫晟!”她低吼。
“你不是腿软吗?”他悠悠淡吐,好似这样再自然不过。
楼下似乎跟被打砸抢烧过一样,破烂不堪,人员已经被清扫一空,剩下的想必都是他的人了。
只是怎么数也有十来个,她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被这样抱着走路,实在是……太丢人了。
尤其是其中一个女人还抱着孩子后……
可再想挣扎的时候,腰间一麻,她被无情点穴。
诧异抬眸,对上他冷漠到看不出神色的眸光,她后背浮起一阵虚汗。
他想干什么!
北宫晟面无表情的抱着她走到餐桌的主位上坐下,慕容俊摸着鼻子气呼呼的偏过头,夕楠惊愕的能吞下鸡蛋。
许玉奴想着昨夜说这女人是泼妇,说她嫁不出去,额头的冷汗就没停过,而其余人则皆鼻青脸肿,心有余悸的看着她。
“喂,放开我。”她小声抗议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这让她如坐针毡,她不要给人留下这么浪荡的形象……
可他充耳不闻,只淡淡对着别人开口道:“开动吧。”
看着旁边一桌子的早膳,想起她先前泡了那么长时间澡,让所有人都等着,就觉得羞愧万分,完了,她能想到她此刻身上的标签又多了一个――恃宠而骄。
可这算什么?他打算一直这样抱着她吃饭?
那自己呢?她也饿了啊,点穴了怎么吃?
下一刹那,所以疑惑迎刃而解,他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夹菜,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他垂目问道:“你胳膊软不软?”
看她没动,他好似若有所悟。“哦,应该软吧。”
软你大爷啊!你封了我穴道,你说软不软?
纳兰芮雪现在真想骂娘,下一瞬,他的筷头夹着一片玉兰片递到了她唇边。
沉静如深海的眸光让她心颤,犹如掉进了漩涡。
心中的怒火也伴随着他这一记眼神消影无踪,暖暖的化成春水。
微启兰唇,下一瞬他开口道:“嘴软不软?”
心头迅速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还未反应过来,他就淡淡道:“应该也软吧。”
下一刹那,筷头就转进他自己的唇内。
噗!她现在真是吐血都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这混蛋摆明耍她来了。
那满满的报复与挑衅气的她肝颤。
北宫晟!你大爷啊,要不要这么小气?不过就稍微威胁你一下,至于吗?
这一刻,她终于相信,他的火气自始至终都没消散过,抱着她睡觉,最后妥协,都不代表他能原谅她。
似乎是觉得整够了,搂着她腰的手开了穴道。
夕楠不明所以,王爷似乎从未整过女人,这样的行径让人费解,不过看起来,王爷似乎并不太心仪这姑娘。“王爷,交给属下处理就好了,不必大动肝火。”
处理?纳兰芮雪一个激灵,与清晨那个说她是青楼姑娘的声音快速重叠。
夕楠的话让慕容俊等人倒吸一口凉气,正想暗示他赶紧跑。他早上才赶来,自是不知道昨夜都发生了什么。
“ !”
众人无力掩面……
后面一记飞腿,夕楠的脸不偏不倚的砸进了粥盆中。
北宫晟一怔,似乎也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火气,瞟了她一眼,想将她推开去看看夕楠有没有事。
纳兰芮雪哪能如他的意,一把抱住了他的脖颈,赖在身上不起来了。
夕楠抬头,摸着后脑的包,甩了甩脸上的稀粥,诧异的眨巴着眼睛看着北宫晟,极其无辜。
这一脚太快,而且是从后脑勺踢过来的,他十分茫然,不知道王爷为什么给他这一脚?
北宫晟看着一桌子各个鼻青脸肿,无一幸免的手下,无力的重喘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冷眸半抬,面前抱着他脖子极其嚣张,充满挑衅的女人,深吸一口气,冷声吩咐道:“你们按照原计划行事即可,我出去趟!”
说罢,一把掳起她的身子就朝外走去。
人行远了后,几个声音才响起。
“那药浴怎么办?毒不是还没解吗?”
“出去还回不回来?”
“那女人到底是谁?”
北宫晟抱着她大步流星的走到后院外,毫不客气的甩上马背,自己也翻身而上。
感受着他漫天的怒火,她怯怯道:“北宫晟,你要带我去哪?”
“送你回去!”
送她回去?她眨巴着眼帘,想起来昨夜临睡前他说过的话,原来不是开玩笑?
还没想明白,马已跃动飞奔。
“喂!北宫晟,你不是说真的吧?”随着马蹄的飞溅,她的心越来越凉,他坚决的让她心颤。
他真的很生气,似乎比昨夜临睡觉前还要生气。
可为什么呢?
北宫晟冷漠不语,只单手搂着她的腰,紧密合在怀中,另一只手驭着缰绳,白驹是他专属的那一匹,四蹄均黑,如熏染的墨笔,肌理健壮优美。
飞奔起来犹如疾风速电,还没怎样,就已飞奔出城。
黎城本就不大,山路赫然在眼。
“北宫晟!说话!”见他沉默,她也有些微恼。
他依旧沉默不语,她彻底愠怒,转头吼道。“你再不说话我跳马了!”
北宫晟紧蹙的眉峰低垂,冰冷道:“我的眼里永远不会看到第二个人,你不用做这些引起我的注意,得罪他们你以后会很难做!”
口气冷漠的能凝出冰渣子来,偏偏她听着不觉得难过,反而很温暖。
尽管听的云里雾里,大脑急速运转,消化不出他真正表达的意思。以后是什么意思?他们跟她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听出了他对她的关心与在意……
不过他一眼就拆穿她的把戏,这让她有些面红耳赤。她的确是想引起他注意来着,谁让他现在总不拿正眼看她,弄的她好失落……
不过,那一句“我的眼里永远不会看到第二个人!”让她心鼓乱颤,犹如夏花胜绽。
唇角不自觉微扬,瞬间,先前还觉得生硬的怀抱变成了坚厚的屏障……不再挣扎,只要有他这一句话就够了。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没有了,她怕他伤心到离开她,不再想要她。
她好害怕……失去他。
而他无声的说着,雪儿,你永远是我的唯一。
依偎进他的怀抱,搂紧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心口,她做着这些日子她最想做的事情,温顺的犹如一只小羊。
她只想做个小女人,他一个人的小女人而已。
这动作让北宫晟胳膊顿了顿,黑眸中的暴风雪淡去很多。垂眸瞟了一眼,紧搂的胳膊渐渐放松,以更温和的姿态将她拦在怀中。
眸光渐渐深远,犹如碧波,犹如宁海。
马速放缓,两人共乘一骑,走在这山水如画的江南,雨后的山涧万物轻润,连山风都柔柔醒耳。
这一瞬,他们都忘却了先前的纷纷扰扰,只记得相拥的人如此真实。
看着景物一寸寸从眼前掠过,纳兰芮雪眼眸转了转,轻声道:“回去有条近路,走那边吧。”
北宫晟淡瞟了她一眼,转了马头的方向,顺着她手指的角度行去。
她偷乐,笑问道:“这么放心我?要有一天我让你跟着一起跳崖,你跳不跳?”
他淡哼一声,别开头,并没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