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安详的早晨,似乎来得要比往常更加平静。后来,人们才意识到,这种平静是出奇的诡异,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秦少扬偷偷地开了家里的车陪同金颜去L城写生。
“我怎么觉得这车晃动的这么厉害呀?”金颜心有余悸地不安起来。
“可能是盘山公路,弯曲多吧!”秦少扬总是摆着一副很镇定的样子,无论遇到什么情况。
“哦……”就在金颜话音刚落的瞬间。
轰的一声,秦少扬和金颜觉得天崩地裂一般,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耳膜都好像被震破了。原来是一块大石头从山上滚下来,砸在车顶上了。接着,越来越多的石头哗啦哗啦地落下来,砸在车身上和前挡风玻璃上,震得脑袋都要裂了。
金颜吓坏了,拼命跺着脚,扯着嗓子冲少扬大喊:“塌方了!快开啊!”
大地变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海,汽车变成了海面上风雨飘摇的一叶小舟。秦少扬紧紧握着方向盘,汽车仍然剧烈地上下颠簸着,左右摇晃着,在路面上飘来飘去,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差点冲到山谷里去。
前面一辆大货车,在马路上疯狂地摇摆着,挣扎着。一块大石头,几乎和这辆车一样大,从公路上边的山坡上滚下来。那块石头估计有几十吨重,却灵巧得像一个篮球,轻松地弹跳着,滚落下来,砸在前边那辆大货车上,就像一拳砸在一块松软的面包上,把大货车砸扁了。
秦少扬一脚把车刹住了。前边公路上方的山体垮塌了,山石和泥土像潮水一样沿着山坡往下流淌,形成一排一排的波浪。最后,整座山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垂直坠落并垮塌到下面的江里去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大坑。那座山好像是一个蛋糕,被一铲子从边上铲去了一块,留下一个垂直的巨大的凹陷,在凹陷的底部,形成了一段陡峭的山体滑坡。
公路连同路上的车辆一眨眼都消失了,大货车也不见了。这时,一股灰尘从大坑里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蘑菇云,接着,灰尘把他的车包围了,四周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了。
就在这时,秦少扬敏锐的听觉,感觉到一辆重重的大卡车向他们的方向逼近。不,不是卡车,渐渐清晰的时候,他意识到,眼前的巨石正向他们狠狠地冲了过来。
“金颜,趴下!”少扬第一时间做出的反应,便是整个人扑在彦真身上,紧紧地抱住他。
也许是上帝的眷顾,巨石在触及到挡风玻璃的时候停下了,车顶由于承受不了负荷,压了下来,顶在了少扬背上。他忍不住吼了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痛。
“秦少扬,你没事吧!”被他压在下面的金颜惊恐万分。
“不要紧,别害怕。你乖乖地躺着不要动。”少扬咬咬牙,强忍着疼痛,他想得更多的是身下她的安全。
“我好怕!我们是不是要死了。”金颜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
“不会的,勇敢点,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少扬咧开嘴,眼睛久久注视身下的彦真。那是一种信念,活下去的信念!金颜的身体不再抖得厉害了,她对视着少扬的目光,她感觉到这种活下去的信念正强烈地植入自己的体内。
“金颜啊,我不是说你一直是幸运儿吗?你一定要坚强,这一次也一定没问题的。”少扬嘴角向上扬起,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背部承受的痛苦,“颜颜,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一直有话想对你说……”
金颜忽然发现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焦虑,可是说话的时候,他的眼里闪烁着一种让人鼻子一酸的感觉。
“金颜,我喜欢你……”少扬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此时他只想把藏在心里很久的话全部倾泻出来。
金颜一楞,但是她很快意识到全身突然一热,脸夹染上了一层嫣红,“秦少扬……你……我……”他支吾着,一下子语塞了。
“嘘,听我说。记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看到你柔弱的样子,我就产生了要保护你一生的念头……我想过,对你究竟是怎么样的情感,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种病态……可……可是和你接触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我不是病了,那种每天想要知道你有没有被欺负的牵挂,让我渐渐明白……对不起,我爱上你了……”少扬的脸色已经维持不住他惯有的笑容。
金颜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有点复杂,又有点茫然,眼前这个人在她心中一度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去想究竟该摆在心中哪个地方的时候,因为他现在的话而乱了。
“我……我知道你也许……也许不相信,可是我怕……我怕以后没有机会……说了,对……对不起……”少扬的嘴唇变得苍白,额头上的冷汗变得肆虐,身体沉得拼命地往下坠。
“秦少扬,你怎么了!”金颜脑海的思绪一下子魂飞魄散,她感觉到少扬的身体压得越来越重了,身体的温度也在急速地下降。
“我……我好困……”少扬的眼神变得暗然,眼皮无力地挣扎着。
“不要啊……秦少扬,我……我答应你,只要你坚持住,我就做你女朋友,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一刹那,脱口而出,不加思考的直觉,金颜大哭起来。
“你说什么…可……可不可以再说一遍……”少扬快要合上的眼皮突然睁得很大,只是一个瞬间,又疲倦起来。
“我喜欢你!”金颜声嘶竭底地发出呼唤,“秦少扬,你忍心以后看着我被别人欺负吗?”
秦少扬的身体突然抽动了一下,他猛地意识到自己不能死,想到金颜没人保护下遭受欺凌的样子,强烈的求生欲望一下子被点燃了,他不能死,他死了谁来守护金颜:“傻瓜,我会一直……一直保护你……你是我的幸运儿啊……”
“秦少扬……”金颜紧紧拽住少扬,两个人的身体贴得更近了,少扬的身体也开始逐渐恢复了温度。这一刻,哪怕山崩地裂,也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