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白晓清忙制止县丞,然后看着画儿:“那你认为我该违了规定,帮你办了这买山一事才不算渎职?”
画儿抬起头直视着白晓清:“大人,规定是死的,人的活的。民女家中无长,父母留了些产业给民女及胞弟度日。这规定未成年不得买卖田地及山林,若是我姐弟二人到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地步,想卖了父母留下来的田地生存,那若规定不能卖,就让我姐弟二人饿死、冻死?”
白晓清觉得她说得也不无道理,若因为规定而守着固定财产饿死、冻死那不是太可笑了吗?
县丞大人忙回了画儿一句:“你是买山,证明你的财产够你们姐弟生存的,不会饿死、冻死。”
“县丞大人,我是在说这条规定本身存在的问题,这晋朝每一条律法规定,都是以国家安定、保护人身财产的安全以及每个人的利益为宗旨的。那么这条规定本身就考虑不周,所以应该有更大的执行空间。”画儿一口气把心里的意见说出来,她知道她现在是有些挑战权威了。
白晓清觉得这个小丫头当真不是胡搅蛮缠,而是有理有据的跟他在谈判,便回应了一句:“那你认为该如何呢?”
“我还是那句话,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像民女这样家中无长的,县令大人就可以以官府的名义,代为办理这些买卖手续。”画儿一本正经的回应。
“本官代为办理?刚我就解释过,我不可以帮你买。”白晓清觉得这个方法还是不行。
画儿微笑:“县令大人误会了,民女是说以官府的名义。县令大人是一方父母官,民女家中无长,自是视大人为父母,那民女要买山,自是由大人这个父母帮忙做主了。”
白晓清不禁一笑,这个小丫头脑袋瓜子也太灵光了吧!让他反驳都不行,一顶百姓父母的帽子扣下来,想拒绝都不行。是父母官,就得干父母的事儿。唉!他白晓清一世英明毁在一个小丫头手里了。
如是乎,白晓清无可奈何的帮她把买山的手续给办了。三百九十八两银子一交于县衙,盖着官府大印的山契就到了画儿手上。画儿一时间真的掩饰不了内心的喜悦,跳起来抱着白晓清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谢谢县令老爹。赶明儿做个顶顶好吃的菜给你吃。”然后欢天喜地的回了家。
白晓清被她这过激的动作弄得十分的窘迫,不禁喃喃重复:“县令老爹?县令老爹……这是个什么称呼?”不禁一笑,有这个么机灵鬼女儿貌似也不错。然后看着县丞,“帮我查查楚画儿的户籍,我怎么感觉这名字特别熟。”
县丞大人听到楚画儿说‘做顶顶好吃的菜’就想起她是谁了。便回应:“回大人,她是济宁府美食大赛,永乐镇的参赛代表。年仅十一,经营着一家酒楼,叫食为天,在永乐镇乃至上阳县都非常有名。”
白晓清听县丞大人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了,原来就是她?果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小孩儿。非常期待她县赛的表现。
画儿拿了山契,很是高兴,便去找灵枢商量着招收人手的事情。然而灵枢一脸的歉意:“画儿,这事儿让我姑父知道了,他不同意,还把我爹也惊动了,我估摸着我爹这两天该到了。对不起啊。”
画儿知道一个当官的,肯定是不许自己的女儿去经商的,更何况还是在皇上跟前当差的官,她是非常理解的。且不说灵枢这样的出身了,就是家境稍好一点儿的都不许自己女儿出去抛头露面、去经商,何况是灵枢这样的大家闺秀呢?
“说什么呢?也是我考虑不周。那你爹过来会不会打你啊!”画儿有点儿紧张了,别连累灵枢受罚就好。
灵枢摇头:“不会啦!我爹舍不得打我骂我的,从前我娘说我两句,我爹还护着我呢?不过……”
“是不是这次太过份了,所以你爹也生气了?”画儿真是觉得自己大脑搭错线啊,当时怎么就叫灵枢跟她一起做生意?真是连累她了。
灵枢见画儿一副自责的模样,忙安慰:“不是啦,他是准备带我回京了。所以估计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来我姑父这样里了。”
“哦!”画儿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酸酸的,安慰自己毕竟她的家在京城,不可能一直在这镇上的。但是为什么这次走这么急呢?当真只是因为她要做生意吗?
灵枢一脸的不舍,她还不知道他爹来了之后,会不会直接把她带走,都不留时间跟画儿他们道别,便说:“你说你要去京城做第一个女御厨的,我在京城等你。”说着灵枢抱了抱画儿,“画儿,我表哥人真的挺好的,哪怕我不在这儿了,你也要经常来致和堂玩哈!”
画儿点头:“嗯!”心里酸酸堵堵的感觉更严重了些,发现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真的特别害怕分别的场面,就怕分别后再也见不到。
灵枢感觉到画儿的异样,便松开了她,挤出一脸的笑容:“放心吧!这里离京城又不远,四五天就到了。说不准哪天我想你们了,就跑过来了。”
画儿点头,但是说不出话来,灵枢思考了一下,说:“帮我告诉你大哥,让他好好读书,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老天不会辜负真正努力的人。”
灵枢果然还是走了,就在画儿去见她的第三天,灵枢都没有来得及跟她道别,等画儿再去致和堂找她的时候,骆颜尘告诉她灵枢已经回京城去了。
骆颜尘知道画儿心里难受,便陪她在大街上闲逛。画儿来这个世界近一年了,没有几个知心朋友,灵枢算一个,可是她走了。以后她的喜怒哀乐和谁去分享?
“画儿,别太难过了,又不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你也别自责,灵枢匆忙回京,不是因为她要和你合伙做生意,是因为别的事。”骆颜尘觉得没有瞒着她的必要。
画儿停了脚步一脸疑惑的看着骆颜尘:“那是为什么?”
“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她爹和我爹聊天时,我无意中听到了一点,是因为朝中的事,才不得已把灵枢接回京。依她爹的个人意愿还是希望她在这镇上多实践,多练练医术。”骆颜尘真的不希望画儿一直自责着。
画儿真是想不到一个太医的女儿能跟朝中之事有牵连:“朝中的事,跟一个太医的女儿有什么关系?你是在安慰我吗?”
骆颜尘摇头,一脸的无奈:“没有,我说的是实话。朝中之事复杂得很,牵一发动全身,谁说得准呢?”
画儿看着骆颜的神情,终于可以肯定了他不是在骗她的。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呢?只是二人逛着街,听着街边小贩的哟嗬声。
“公子,小姐,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一个乞丐来到他们面前乞讨着。
画儿愣了一下,便问:“你这年纪轻轻的,好手好脚的怎么就非得以乞讨度日呢?”
乞丐满脸的无奈:“若是真还有其它法子活命,我也不愿向人伸手啊!家乡发洪水闹讥荒,田地房屋都没了,便就一路朝京城方向过来讨生活。我是外乡人,想找个活干换口饭吃,别人都不愿意要。”
“不是去京城吗?怎么到这镇上了?”画儿觉得这乞丐眼神很平静,不像是在说谎,便问。
“听说这上阳县永乐镇有个大善人,经常施舍饭菜给乞丐们吃,我们就都过来了。可是有时遇到那善人施舍饭菜,也被这镇上的乞丐给分了,不给我们留一点儿。”那乞丐说起这些眼里真是充满的绝望。
画儿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乞丐也结盟划地界了。突然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若是有人给你们很辛苦的活干,但是管你们吃住,还给你们工钱,你们干不干?”
那乞丐毫不犹豫的点头:“干!我们再苦的活儿都能干。只要有吃有住,不给工钱我们都干。”
画儿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觉得心酸,他们要的多简单有吃有住就行。便说:“那行吧!你们一起有多少人召集起来,我给活儿你们干,管你们吃住,给你们工钱。但是老弱妇孺不要。”
那乞丐怔在那里愣愣的看着画儿:“你,请我们干活?你,做得了主吗?”这小姐最多也就十来岁,能做这么重大的决定吗?
画儿笑:“我是食为天的当家楚画儿,我想你们应该对这个名字不陌生。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那乞丐顿时惊呆了,他没有想到他遇到了传说中的那个大善人。瞬间一脸的激动:“没想到你就是传说中的楚小姐,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行了,你们那一群人在哪里落脚?我过去跟他们面对面的商量吧!”画儿觉得这是件一举两得的事儿。即给了他们工作的机会,又解决了她招工的难题。
那乞丐忙回答:“我们那一群流落到此的都歇在镇西一个破庙里。我这就带您过去。”
画儿点头:“颜尘哥,你回去吧!我这找到事儿做了,心情就会好的。”
“我陪你去吧!万事小心为上。”她一个小姑娘去面对一群乞丐,多多少少他还是不放心的。
画儿觉得骆颜尘也是担心她,便点了点头:“那最好不过了,遇到问题你还可以帮我想想办法。”
画儿和骆颜尘便跟着那乞丐一起朝镇西破庙那边去。此时里边有十几个人,那些人见有两个衣着光鲜的小公子和小姐来了,便都一个激棱的站起来,朝他们拥过去:“公子,小姐行行好……”
画儿顿时吓懵了,一时间不知所措,骆颜尘忙把画儿护进怀里往外退。
那个带他们来的乞丐忙上前拦住:“大家别激动,都退回去退回去,她就是食为天的楚画儿,就是过来帮助我们的,你们别吓着他们了。”
其中一个乞丐喊了一声:“大河,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小姑娘就是食为天的楚画儿?”
带画儿他们来这里的那个乞丐忙回答:“当然是真的,她说给我们活干儿,不仅管吃住,还给工钱,我这不就带她过来给仔细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