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祖少爷一般也很少回来住,他都住食为天,那边离县学堂近。早上起床就在食为天用早膳,然后去上学。”小宝说完便退下了。
姚氏打量着继祖的房间,一脸的不平:“这画儿真偏心,你看给老四家那穿的用的,再看看给我们继祖的。”说着还把衣橱打开,就几件普通衣裳,气愤愤的把衣橱用力一关。
楚弘忠倒没注意这些,倒是注意了窗边的文房四宝:“这纸墨都不错啊!我平常都舍不得用这种。”
“纸墨有个屁用啊!你看看这屋里有一样值钱的东西吗?”姚氏还是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
楚弘忠脸一沉,说:“你就不能小点儿声儿吗?人画儿给继祖个落脚处就不错了,她还供他吃喝。你也不想想我们是怎么对她的,她能这样以德报怨,继祖去年拿了老些银子回家,他上学你一两都舍不得拿出来,他上学全是画儿拿的。你还想怎样?所谓知足者常乐!你这样不行!”
他今天看着画儿这屋里的一切,心里肠子也跟着悔青了,若不是这姚氏对画儿太过,画儿肯定能跟待老四一样待他。所谓娶妻娶贤,他真是娶错了妻啊!
“你居然敢说我?”姚氏一脸的愤怒。
“我就是你说了,怎么了?要不是你总是算计画儿,老四有的一切,我都有。这都是你害的。”楚弘忠正一肚子火呢,这一下给激出来了。
姚氏真的不敢相信从前事事听她的楚弘忠居然敢这么顶撞她,便开始嚎了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我要跟你合离!”
“离啊!过年那会儿你要走,我就不该拦着。就是把你拦下了,整出那幺蛾子来!弄得画儿跟楚家断绝来往。”楚弘忠一点不示弱的回应。
姚氏不服气:“我整的?是谁舔着个脸说我聪明有办法啊?你敢说你自己不想要食为天啊?”
“那都是被你逼的,我一个读圣贤书的,谁愿意舍了读书业去操商人业?”楚弘忠今天心里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这不发泄出来,心里憋得慌。
姚氏发现楚弘忠居然没有被她的哭嚎吓到,忙收了哭声,骂到:“你没有良心啊你,你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完一脸的嘲讽,“你以为跟我合离了,画儿就能待你跟待老四那样?别做梦了!”
楚弘忠忍她很多年了,所以今天他算是彻底不忍了:“我做梦?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差个机会,一有机会我就能当官儿。我跟你合离了,这个机会马上就会到。”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吗?不就是跟我合离了,你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吗?然后求得画儿的原谅,让她找韩灵枢求她爹帮你谋个一官半职的!你告诉你,你做梦!我现在决对不会跟你合离的。”姚氏一脸的算计。
“你不合离,我就写休书,休了你!”楚弘忠一脸的狠戾。
姚氏铁青着一张脸,眼里全是怒火:“我又没犯七出之条,你凭什么休我?”
“你?七出之条犯得还少吗?一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二善妒,为其乱家。三口多言,为其离亲。哪一条冤枉你了?哪一条不够休你了?”楚弘忠说起姚氏的错,那是张口就来,平常真是小瞧他了。
楚弘忠和姚氏在屋子里是越吵越大声,小宝是听得一清二楚。本来听他们吵架他是乐得看戏的,突然一句对话传到耳朵里。
“你写休书试试,你只要敢写我就死给你看。”姚氏一声大吼。随之便传来叮叮梆梆的声音。
“你疯了吧你!这是在别人家里。”
小宝一听顿时觉得事情严重了。这姚氏要是真死在了这屋里,无论怎么样,大小姐是脱不了干系的。小宝也不管什么身份,就跑过去猛得把门踹开:“你们干什么?寻死去外边,别脏了大小姐的屋子。”
顿时屋子里安静下来了,小宝这才看清,姚氏手里的拿着一把裁纸刀,楚弘忠桎梏住她那只拿刀的手,手腕上的血还在往外流。小宝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姚氏手里的刀夺下来。
姚氏顿时瘫软了身子大哭起来,楚弘忠松了手,姚氏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我真是瞎了眼啊!你个忘恩负义、丧良心的东西,你要休了我。”
小宝看着她手腕上还在流血,想着别真出人命了,看着楚弘忠:“你傻愣着干啥啊?还不赶紧帮忙止血。”
楚弘忠才反应过来,目光慌乱的寻找着能止血的东西,实在是找不到,揭了一张宣纸一揉,帮忙把流血的伤口按住,血一会儿就浸透过来。此时楚弘忠才觉得害怕:“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小宝扫视一下屋子,忙把衣橱打开,找了件浅色衣衫,用力一撕,把袖子撕下来,然后帮姚氏缠住,但是一会儿血就浸透过来:“这不行啊!得送去找大夫!”
姚氏看着她自己的血一直流,她才开始后怕了:“我会不会死啊!我血会不会流干?我会不会死啊?”若是知道这么痛,还会流这么多血,她肯定不会用刀子划自己的。
楚弘忠顿时也慌了,忙把姚氏打横抱起,往外跑。
小宝觉得这事儿有点儿严重,赶忙跑到西厢喊了四房:“四爷,四奶奶,快出来帮忙搭把手,大奶奶自杀。”
楚弘实和陈氏还没有睡,听小宝这么一喊,大惊,赶紧跑出来,陈氏问:“小宝,咋回事儿啊?”
“先别问了,大爷已经抱着大奶奶先去找大夫去了,您跟四爷赶紧过去帮把手吧!”小宝说完,便又跑到东厢找画儿,这事儿肯定得让大小姐知道,毕竟在这家里出的事儿。
画儿一听小宝说大婶自杀,她赶紧穿衣服起身:“去跟李大娘说声,把两个小孩子看好。让周姐把屋里的血迹弄干净,你去通知继祖哥。”
画儿说着就往外赶。这大夜里,小宝是有些不放心的。便陪画儿走了一段,追上楚弘忠和楚弘实他们,小宝再转身去食为天找继祖。
一行人焦急的往致和堂去,画儿此时才觉得马车多重要,平常要去哪里,在大车店雇辆就行,可是这大晚上上哪儿去叫?突然觉得自己家该有辆马车。
画儿敲响了致和堂的门,还好致和堂里有伙计睡在里边值夜,伙计一看到画儿和一群人,顿时一惊:“楚小姐,这大晚上的,咋了?出啥事儿了?”
“我大婶,刀,不不心划到了手腕,但是血一直流,止不住。”画儿忙给那伙计解释,“有大夫在吗?”
伙计摇头:“没大夫在。”见画儿一脸失望,看着姚氏忙安慰,“不过没事儿,这是伤到脉了,这伤我能处理。”
画儿总算是放心了:“那就太好了,赶紧着止血,血再止不住得流干了。”
伙计忙在药柜上取了两个瓷瓶,打开其中一个倒了一颗药丸出来,递到姚氏嘴边:“来,吞下去。”姚氏不想死啊!赶紧听话的把药吞下去了。
伙计见她乖乖吞了药,看来不是自杀,便帮姚氏把那缠在手上的布给解了,再在伤口往上距离五寸的位置用绷带束紧。不一会儿血就停止往外溢了,然后打开另一个瓷瓶把里面的粉末倒到伤口上,然后用绷带包扎好。再把伤口上面束紧的那条绷带解了,观察了一下,已经不再溢血了。
伙计处理好这一切后,说:“好了,血止住了。这伤口不要沾水。先这么缠两天,过两天再过来换一下药就好了。”
“不用吃药吗?”画儿问。
“不用的,这血流了不少,回去多弄些补血的东西吃吃就行。像大枣,桂圆,猪肝,红糖就挺好的。”伙计说完便起身把两个瓷瓶放回原处。
画儿应了一声:“谢谢!”说着便给了三十文钱。
这姚氏看着手上包扎的绷带,后怕不已。陈氏便把姚氏扶起来,搀着她出了致和堂。才走了不远,继祖跑过来了。事情经过他听小宝给他讲过个大概,所以一看到姚氏就沉着一张脸:“你闹够了吗?还跑到画儿家里自杀,你是不是一天不折腾你日子就不能过?”
姚氏没有想到继祖一看到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顿时心里特别难受,眼泪刷得一下流出来。他不是应该关心一下她的伤口吗?不是该指责一下他爹要休她吗?她是他娘啊,他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她的安危?
“继祖,你不担心娘吗?怎么一开口就是指责。”姚氏真的不相信继祖会这么说。
继祖一脸的无语,有些不耐:“你会真的自杀吗?你舍得吗?你这是想吓唬谁啊?画儿还是我爹?”
楚弘忠真没有想到继祖能这么直白的把话讲出来:“继祖,不要说了,她终究是你娘。”
“爹,你干嘛总是这样一直忍气吞声?她什么样的性子,你不了解吗?从前在家里闹就算了,现在还跑到画儿府上闹。若真是出了人命怎么办?”继祖真的觉得她娘这次太过份了。
画儿也是知道前因后果的,这楚弘忠在姚氏面前哪里是忍气吞声?明明就是发泄、激怒。现在在继祖面前就一副很委屈的模样,这楚弘忠还真会演戏。
“大哥,夫妻拌嘴总是有之,这大伯大婶的性子你都是了解的。这突然就不顾场合的吵起来还伤着了,看来问题不小啊,让大伯这温性子也动怒了。大哥你是长子可得弄清楚,好好从中调解。”
继祖一听画儿这话就知道话里有话,便朝楚弘忠看过去:“先把娘送回去休息再说吧!”一行人回到画儿家里,那些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了。两个小孩子也睡着了。
其他人在偏厅里坐着,陈氏把姚氏扶回床上休息了:“大嫂,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你跟大哥十几二十年的夫妻,肯定不会真休你的,他也就一时气话随口说说。”
姚氏看着陈氏就想着她现在享尽荣华富贵,而她却要面对随时被休的命运。她看陈氏是哪儿都不如她,怎么她就能过得这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