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中止说话,向前倾身,眯缝着眼睛说:“有一小群正向这边飞来。低下你的头。到时我会叫你。”
在他们的背后,地平线上的太阳把整个沼泽地映照成黄褐色,杰里米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父亲紧张而热切的表情;枪筒上微白的霜。他的心跳得厉害,他心里在期望:不要来,野鸭都不要往这边飞。
不过它们不断向这边飞来。“四只黑的,”他父亲说,“还有一只马拉特鸭。”
他听到空中鸭翅振动的呼啸声。野鸭张大翅膀,开始兜圈子。他父亲低语:“准备。”
它们来了,警惕地昂着头,翅膀优雅地伸展成弯形。那只马拉特鸭正在降落。现在它放下那双橘黄色的腿,准备降到水面。来了,来了……。
“好!”杰里米的父亲喊道。他握着枪站了起来,“打吧!”
杰里米机械地服从着命令。他站起来,像父亲曾教他的那样俯身瞄准。
这时,野鸭群已发现有人,纷纷四散飞走。那只马拉特鸭好像有线在牵引一样,一下子又飞了起来。它在空中逗留了一秒钟。杰里米想扣扳机,结果没有动手指,那只野鸭此时已乘着气流,一下子飞得无影无踪。
“怎么啦?”父亲问。
杰里米双唇颤抖,没有回答。“怎么不开枪?”父亲又问。杰里米关上保险,把枪小心地放在角落里。“他们这样活生生的。”他说着便哭了起来。他坐着掩脸而哭,让父亲高兴的努力失败了。他失去了机会。
他父亲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在杰里米身边蹲下,说:“又来了一只,试试看吧。”
杰里米没有放下掩脸的手,“不行,爸爸,我不能。”“快点,来,不然它会飞走的。”
杰里米感到一样硬东西触到他,一看原来父亲递给他的不是枪,而是照相机。“快,”父亲和蔼地说,“它不会老停在那里的。”
杰里米的父亲大声拍手,惊得那只大野鸭抬头振翅飞去。杰里米放下相机,“我拍到它了。”他的脸神采飞扬。
“是啊?很好。”父亲拍拍杰里米的肩膀。杰里米在父亲的眼睛里并没有发现失望的表情,有的是自豪感、理解和爱意。“没问题,孩子,我就一直爱打猎,但你不一定要有这种爱好。决定不干一件事时也需要勇气。”他顿了顿,“现在你来教我照相好吗?”
我和母亲并肩站在湖边,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母亲的心情,我们看太阳在那里升起无论人世沧桑——
太阳总在那里升起
【美】玛尼娅·O·曼明歌
“起床喽!起床喽!”母亲低声喊道。在黎明前灰蒙蒙的晨光中睁开眼睛。睡意朦胧中,我向我们家小木屋安有屏门的门廊环顾了一下。晨风袭来,我的脸上感到阵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