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兰城的昌平街,是一条古老而又繁华的街道。
午后的昌平街更是繁闹,丝毫不受隆冬的寒冷气温影响。
满街都是小贩的叫卖声,川流不息的行人,孩子在街上打闹的笑声,所有所有热闹的声音都让冷月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因为心情愉悦,冷月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柔意。
她牵着自己的爱驹走得很慢很慢,眼睛是不是的扫向街道两旁的小摊子,胭脂,首饰,丝绸,这些她都有很多很多,但她的视线还是忍不住往这些小摊上多望几眼。
她有多久没有像个妙龄少女一般疯狂采购自己喜爱的东西了?
前世,衣食无忧的她,每周放假都要去大商场疯狂采购一次。可是那时候,她将采购当成了消磨时光的一种运动,泄愤的工具,将喜欢的,不喜欢的都统统买回家,而她的叔叔,冷睿城每次都欣然签下巨额账单,毫无怨言。
今生,她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是她的主上,冷睿城赏赐的,没有所谓的喜欢和不喜欢。
呵!还真是讽刺啊,前世今生,她都摆脱不了,一个叫冷睿城的男人的施舍。
冷月冷冷一笑,双眸中尽显不屑与嘲讽。
行人们走来走去,都会情不自禁的深深看冷月一眼,冷月一袭蓝色华服,尽管有些瘦小,但衣袍的边角绣着精致的图案,大气磅礴,长长的发丝用一根紫色的丝带轻轻束起,那双略含冷意的双眸,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大户人家特有的清华与高贵,再加上,紧跟在她身后的那匹骏马,更加增添了冷月的尊贵。
忽的,冷月的视线紧紧的盯着昌平街的一角,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消失,那里的墙边坐着几个小乞丐和一个年迈的乞丐婆子,他们面前的破碗内空空如也。
其中有一个极为瘦弱的小乞丐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可是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视如无睹,没有一个人往她的碗里丢下一文钱。
这些孩子都是七八岁的模样,乱蓬蓬的头发,蜡黄的小脸冻得发紫,冷月的脸上奇异地的流露出茫然的复杂神色,当年的她也是这样等待着别人的施舍。
如果不是主上收留,今时今日的她会是什么样的呢?或许她早就在那场旱灾中饿死了。
她怔仲了半响,终于迈开步伐朝她们走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上的人是官兵打扮,他拿着长长的马鞭,向马路两边的行人一顿挥舞,官兵吆喝着:“散开!散开!都散开!别当了徐大人的路!”
两边的行人迅速分开,让出一条小道。
一顶高大上的官轿缓缓步入冷月的视线中,紧接着的是两排整齐的护卫队,用划一的步伐,紧追着轿子。一行人威风凛凛,嚣张的前进着。
好大的架势!冷月凝深了目光。
蓦然间,行人中冲出一个乞丐婆子,她发出一声撕裂般的狂喊,“狗官,草菅人命的狗官!”
“什么人?!居然敢辱骂朝廷命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在马上开道的官兵怒吼道,同时手中的马鞭也朝乞丐婆子狠狠的甩去,乞丐婆子吓得哆嗦的坐到了地上。
冷月不作多想直接飞身过去,将马上的官兵一脚踢下马,这才使长鞭没有落在瘦骨嶙柴的乞丐婆子身上。
“啊!”被踢下马的官兵立即吐血昏死了过去。
冷月的这一举动,立即引起了群众骚动,护卫队骚动。
徐大人的轿子受阻,被迫停了下来,一群护卫队恶狠狠的一拥而上!
冷月的右手摸向腰间的软剑,一双美目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呼啦”一声,轿帘一掀,徐大人的头从轿子中伸了出来,他喝止道:“住手!统统都给本官住手!”
“明日相爷就要亲临我城,别耽搁了相爷的事,快打道回府!”徐大人对官兵吼道。
徐大人退回轿子中,轿子迅速的被抬了起来,大行队伍继续向前进。
相爷?严丞相?哼!她倒想看看,他来这里做什么?冷月冷冷一哼,美目中迸射相互一道冰冷的眸光。
“老人家,请起来。”一个低沉温和的嗓音夹着围观群众的噪音从冷月耳边掠过,犹如温润如清泉入口,听起来不太真切。
冷月冷然回头,当视线触及到人群中那抹灰白色身影时,眼瞳越凝越深,冷冷地打量对方,心中略微闪过一丝惊讶: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他的神情,显然是已经来了有一阵子,看到了刚刚的局面,可是她却没有一丝察觉!而且郊外茶棚距离蘇兰城数十里远,当时被杀手缠身的他,竟然比她还要早到达这里,可见他绝对是一个内力极深的高手。
他三番两次跟踪她,有何目的?!
冷月的秀眉轻轻蹙起,袖子中的双手微微攒起,心头陡然升起一股杀意。
楚云清将乞丐婆子扶了起来,眼光的余扫到一抹蓝,眸光微微一闪,他扭头望向人群中的冷月,举起手,欢叫道:“嘿!小公子,你也在这?还真是巧啊!”
巧?冷月的眸光冰冷依旧,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牵着爱驹款款从楚云清身边走过,眼角的余光却紧紧的锁在他身上。
“公子,请留步!”乞丐婆子跪在冷月面前,“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冷月手握着缰绳,目光清冷,望着地上冷得直发抖的乞丐婆子,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当年年仅八岁的她无人聘请,才无奈为乞。可眼前这位乞丐婆子不过五十余岁,劳动能力还是有的,可她却甘愿落为乞丐,等人施舍,对于这样的人,丝毫不用怜悯。
“喂!你怎能让一老人家一直跪着?”
跪着的人还没出声,楚云清却不乐意了。
楚云清一个箭步上前,将乞丐婆子扶了起来,“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就不会说一句话吗?”
冷月目光冷沉的凝视着楚云清的一举一动,眼底的杀意渐渐消散,红唇轻启,还没等说出什么,一个脏乱臭的东西往冷月的怀里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