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怀孕的妇女在独自放牧,计上心来,悄悄过去将这妇人擒至马下,强迫她将这个部落的具体情况和盘托出,这才得知这个“马奶部落”名叫札儿赤兀惕。孛端察儿问清楚了部落的男丁数,都有什么武器,他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了解清楚部落的情况后,孛端察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述说了自己的计策,哥哥们也都很认同,兄弟五人见时机成熟,决定趁夜突袭。
札儿赤兀惕人和往常一样,赶牛羊入圈,在帐篷内聊着一天的趣事。月黑风高,表面的寂静之下暗藏着血光之灾,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只听孛端察儿一声号令:“冲啊!勇士们!展示你们勇武的时候到了!”兄弟五人率领人马涌入札儿赤兀惕部。据蒙古史家记载,“当下他们即向牧民们冲去,抢牲畜,抢食品,抢人,把牧民带回家充当奴仆”。
顷刻间,札儿赤兀惕部火光冲天,男丁被屠戮,妇女、孩童及大量牲口被掠夺。可怜淳朴的札儿赤兀惕人,万没想到换马奶“换”来了引狼入室,自己善意的举动得来的却是灭族之灾。“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在草原被无限放大,这里没有对弱者的同情,同情便意味着灭亡。
孛端察儿出其不意地袭击并降服了札儿赤兀惕部。兄弟五人凯旋后大排筵宴,孛端察儿立了大功,哥哥们自然另眼相待,不忽合塔吉对自己的小弟弟说:“看来我们的弟弟也长大了,这次多亏了有你,我们才能遇到这等好事。”见孛端察儿还没有婚配,不忽合塔吉指着站立倒酒的奴仆对他说:“这些掳来的姑娘,你随便挑,成家才能立业嘛!”
孛端察儿脸上赔笑,心中不免一丝凄凉,想起了自己当初远离部落的生活,或许是出于残存的怜悯之心,他选择了那个最先被他擒住、已经怀孕的妇女。当然,第一个孩子不是孛端察儿的(这个孩子的后代对成吉思汗影响巨大,此处按下不表),但以后这个妇女为孛端察儿生了几个儿子,孛端察儿的部族开始壮大,这便形成了蒙古部。为了完成自己母亲的遗愿——把蒙古草原上各个部落的“箭”捆成一捆,统一成一个强大的蒙古部落——孛端察儿迈出了有力的一步。
孛端察儿年纪轻轻,便具有了领导者、征服者的种种特质。多变的谋略、对敌人的残酷、对战场冷静的分析、果敢的决断等特点,在对札儿赤兀惕部的入侵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天生的组织者、谋略家,战争的指挥者,这些就是孛端察儿向人们展示的形象,更是孛端察儿的后裔成为“世界征服者”的根本所在。
黄金家族的灭顶之灾
伟大的成吉思汗——铁木真,最终完成了统一蒙古草原的事业。但在他之前,他的祖先也曾多次尝试过,甚至有几次距离成功只有咫尺之遥,可惜天不予人,最终都失败了,蒙古部落又重新回到了分散对立、各自为政、相互残杀的局面。外人无法体会这些狼与鹿的子孙所处的混乱无序的时代是怎样的残酷。
孛端察儿的孙子篾年土敦,就是成吉思汗的八世祖,英年早逝,留下了遗孀那莫伦和七个儿子,为了稳定住失去部落首领而动荡的人心,那莫伦暂时做了新的首领。
那莫伦不愧为前首领篾年土敦的妻子,在部落过渡时期,她继承自己男人的遗志撑起了整个部落的大旗,避免了部落动荡不堪,也避免了被其他部落乘虚而入。
同一时期,兴起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女真人开始壮大,向南扩张,先后灭掉辽和北宋。虽然蒙古草原并不是女真人的主要进攻方向,但女真人突进的连锁反应还是对蒙古部产生了难以磨灭的影响。
在南进过程中,女真人与蒙古草原东部的部落发生大规模的冲突,向札剌亦儿部落发起进攻,并大肆屠戮。难以抵挡女真人攻击的札剌亦儿部落中仅剩的七十余家开始向西迁徙逃亡,来到了那莫伦统领下的这支蒙古部的居住地——斡难河源。
穷困、饥饿的札剌亦儿部涌入那莫伦的草场,大肆掠夺一切可以果腹的食物,鲜嫩的草根被挖掘。此时恰巧赶上那莫伦巡视自己的领地,她怎能容忍自己的草场被这群难民糟蹋,大喊道:“这是我儿子们驰骋的草场,岂能被你们毁坏!”于是驾车冲向札剌亦儿人,撞伤数人之后,又驱赶马群去冲击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可再失去的札剌亦儿人,不堪忍受,大举反击。
战斗一触即发,那莫伦的儿子们一看局势不妙,连盔甲都来不及穿,提刀便冲向札剌亦儿人。破釜沉舟的札剌亦儿人愈战愈勇,那莫伦眼见儿子们抵挡不住,赶忙让自己的儿媳妇把盔甲拿给儿子们,然而战场之上,战况变化急速,还没等到盔甲,那莫伦的六个儿子便相继被杀,蒙古部大溃败,屠杀接踵而至。
一夕之间,遭遇灭顶之灾,札剌亦儿人赶着那莫伦家的牲畜和几百匹马扬长而去。此时的黄金家族只剩下入赘他部的那莫伦的第七个儿子纳臣把阿秃儿(把阿秃儿就是蒙古语勇士的意思),和年龄尚小、被藏在柴堆中的长孙海都,两名男丁幸存。
纳臣把阿秃儿入赘的部落居住在贝加尔湖畔,惊闻自己的母亲和兄弟被杀、部落被屠戮,纳臣把阿秃儿立刻起程翻越一千多米的雪山返回故乡。
然而一切都已来不及,映入眼帘的是累累的尸骨,废墟之中站立着几个惊魂未定的老妇人,纳臣把阿秃儿疯了似的喊着亲人们的名字,无人回应,纳臣把阿秃儿仰天长啸,誓要报此仇。
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呼唤:“叔叔!”在柴堆之下,他看到了自己的侄儿海都,悲喜交集的纳臣把阿秃儿冲上去抱住了海都,抱着这个自己仅剩的亲人。
落日的余晖下,叔侄二人望着斡难河,望着自己的家,一切的一切都凝聚成了两个字——复仇。
劫后余生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纳臣把阿秃儿还没有被复仇的思想冲昏头脑,他当然明白,自己当下不可能报得了仇,哥哥们都被杀了,自己不能送上门去陪葬,这样太不值了。但是马匹和牲畜不能就这样被夺走,没有马匹,打猎、放牧都不能做,两条腿儿的怎么追四条腿儿的呢?活都活不了了,还谈什么报仇啊。
纳臣把阿秃儿正寻思着复仇的策略,这时只听得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抬起头来一看,只见一匹黄棕色的骏马正向着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
纳臣把阿秃儿定睛一瞧,马的额头上方有一块白斑,顿时喜上眉梢,他认得这匹马,它陪着他的哥哥征战多年,因为年龄大了,就不再随他哥哥出征了,纳臣把阿秃儿心中暗想:“太好了!老马识途啊!这回复仇有希望了。”
纳臣把阿秃儿是幸运的,或许是长生天保佑,赐给了纳臣把阿秃儿一个夺回马匹的机会。
纳臣把阿秃儿正愁着自己没有坐骑,无法去追寻敌人,这匹老马的归来正好解决了难题。纳臣把阿秃儿一边抚摸着马的鬃毛,一边说道:“老伙计,本该是你享福的时候,却遇到这样的灾祸,为母亲和哥哥们报仇就看你的了。”老马似乎听懂了纳臣把阿秃儿的话,打了一个响鼻。
纳臣把阿秃儿招呼那几个老妇人,照顾好海都,自己一跃上马,奔向敌人的营地。
有人会问了,这纳臣把阿秃儿的六个哥哥都没能打赢,纳臣把阿秃儿一个人能干什么呢!话是这样说没错,纳臣把阿秃儿也不傻,他知道不能硬碰硬。
纳臣把阿秃儿一边快马加鞭,一边仔细地关注着四周的动静,风吹草动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这时前方出现了两个骑马的猎人,肩上还站着两只鹰,不紧不慢地走着。纳臣把阿秃儿警觉起来,他认得这两只鹰,这是哥哥们训练帮助打猎的,自己也曾经照顾过它们。
于是纳臣把阿秃儿放慢速度,不动声色地靠向后面的猎人,和他攀谈起来。“老哥,你们从哪儿来呀?你们的部落叫什么呀?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啊?你这鹰不错啊,怎么训练的?”纳臣把阿秃儿故作热情地和他唠起了家常,这猎人也是真实诚,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老哥可不管那个,有一说一,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给说出来了。
纳臣把阿秃儿这下肯定了就是这帮人杀母杀兄。这猎人还一脸兴奋地说他们刚刚抢了多少多少牲口,好几百匹马,那股忘乎所以的劲儿,把纳臣把阿秃儿给气的,心里早就火冒三丈了,但他表面装作若无其事,计上心来,故意地放慢了步子。
这俩人聊得极为开心,和前面那个猎人就离得越来越远。纳臣把阿秃儿见有机可乘,趁着身旁这个猎人不注意,大吹特吹的时候,掏出腰刀,一刀送他去了长生天。
纳臣把阿秃儿换上猎人的衣服,把他的尸体拴在马尾巴上,把鹰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加快速度向前面那个猎人追去。
前面说了是两个猎人,为什么后面的猎人被杀了,前面的却一点没意识到呢?原来,前面这个猎人是个酒鬼,自己正在马背上喝着小酒,哼着小曲,美哉美哉!他可绝想不到死神正一步步地靠近。
猎人回头见纳臣把阿秃儿跟了上来,可能是酒喝得有点高,脑袋晕乎了,以为还是自己的兄弟,还招呼纳臣把阿秃儿:“哎,你后面那个人怎么躺着呢?你让他站起来。”
纳臣把阿秃儿一看,这可真是长生天保佑了,碰上这么个“大酒壶”。他拍马向前,照准猎人又是一刀,可怜这猎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就真的做了“酒鬼”。
纳臣把阿秃儿擦了擦刀上的血,继续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