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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克烈部灰飞烟灭(2)

合里兀答儿和亦秃儿坚离开了克烈部,二人一同骑马前行。这时远处出现了铁木真的军队,眼尖的合里兀答儿率先发现了铁木真的大旗,他急中生智,下马对亦秃儿坚说:“我的这匹马走不了了,马掌好像卡进了石子,你来帮我看一下吧。”亦秃儿坚不明就里地走上前来,低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心中纳闷,没发现石子啊。他刚要抬头说话,一声闷响,合里兀答儿把他给击晕了,捆上送到了铁木真的面前。

还有一种说法,是亦秃儿坚先看到了铁木真的大旗,于是他拨马就往王汗的营地跑。合里兀答儿见状就开始追,要么是他的马快,要么是他的骑术好,不到几百米就追上了,弯弓搭箭,一箭射中了亦秃儿坚的马屁股,亦秃儿坚顺势坠马被合里兀答儿擒了。无论哪种说法,亦秃儿坚都没跑掉,王汗也完全不知道铁木真的军队已经逼近。

合里兀答儿见到铁木真,对他说:“大汗,我已经见过王汗,他听信了我说的话,让我来通知我的主人,还派了这个贴身随从跟我来,已经被我捆了。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正准备设宴迎接我的主人,整个部落都很松懈。现在的克烈部是最放松、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正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铁木真听取了合里兀答儿的建议,命令部队星夜兼程,赶往克烈部。正在宴会上载歌载舞的克烈人丝毫没有想到会被偷袭,一个个尽情地喝酒吃肉,别说盔甲没穿,就连贴身的刀和弓箭都没带着,醉倒的人不计其数。

王汗的疏忽大意,使得铁木真的偷袭更显突然,更有效果。

王汗被“包了饺子”

铁木真派出了战斗力最强的兀鲁兀惕部打头阵,老将术赤台欣然领命。其他部队相继而前,准备给王汗致命一击。

正要出发之前时,木华黎拦住了铁木真,对他说:“大汗,我认为我们不能这么鲁莽地冲进去,虽然这样偷袭的效果一样会很好,但是不能保证抓住王汗和桑昆。您忘记了我们攻打塔塔儿部时候的事情了么?总共攻打了三次,才算是彻底消灭。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如果跑了王汗,那以后很可能还会有很多麻烦。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最好这一次进攻就能将王汗和桑昆一举拿下。”

铁木真觉得木华黎说得在理,便问木华黎有何良策。木华黎说:“大汗,夜色已深,我可以带着部队绕到敌人的后方,等待时机。只要前面的战斗一打响,敌人一定会向后溃退,这样我们前后夹击,就能最大限度地确保将克烈部的首领一网打尽。”铁木真听后不觉拍手叫好,于是他派出木华黎率军迂回到克烈部的后方,伺机而动。

作为铁木真先锋的术赤台,借着夜色一路狂奔,很快就看到了灯火通明的克烈部大帐。他转身对战士们说道:“今天是你们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克烈部将被你们亲手埋葬,谁能抓到王汗或者是桑昆,大汗将会给予重赏。”对这些已经忍耐很久的战士来说,没有比这赏赐更简单有效的激励方式了。

兀鲁兀惕部士气高涨,喊杀声响彻天际。守在营外的士兵都被一箭射死,正在豪饮中的王汗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应对,他的大将合答黑率领着清醒的士兵殊死抵抗,合答黑对王汗说:“王汗,您快点换套装束,借着夜色突围出去,我会挡住铁木真的追击的,不要错过机会,快点走。”

铁木真的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地进入战场,合答黑孤军奋战,打退了术赤台一波又一波突击。埋伏在克烈部战场后方的木华黎听到前方打斗声,率领部队从暗中杀出,从后向前,掩杀过去。

正要逃跑的王汗一下被堵住了退路,不得已又退回大帐之内,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命丧于此,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合答黑在组织防御的间隙,跑进帐内,对王汗说:“您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我们还有机会,还有很多支持您的克烈部勇士正在外面奋战,您怎么可以先泄气了呢!我亲自护送您出去,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王汗十分感动,但是语带担忧地对合答黑说:“我们已经被铁木真的军队彻底包围,后路已经被切断,怎么才能突围出去啊?”

合答黑坚定地说道:“王汗,虽然我们有一部分战士因为醉酒失去了战斗力,但是余下的数量仍然不少,您放心,我会将您送出去,然后抵挡住铁木真的追击。”

合答黑带领着一队战斗力最强的勇士,护送着王汗和桑昆几个人。他们从木华黎和术赤台的合围中找寻薄弱处,在结合部找到了一处缝隙,合答黑一马当先,撕开了一个口子,王汗等人趁机冲了出去。

看着远去的王汗,合答黑的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有跟着一起跑,而是转身将追兵堵在了身后,大喝一声,“我乃王汗大将合答黑,你们休想从我身前迈过!”合答黑顽强地将铁木真的军队拖住,鏖战了三天三夜,最终兵败被俘。

铁木真看着眼前被捆住的合答黑,问道:“明明没有战胜的可能,为什么你还要抵抗?”合答黑抬头直视铁木真,回答说:“明知要败就要投降吗?那大汗你也多次失败,为什么没有投降?我是王汗的大将,怎么能够背叛我的首领!是你上了我的圈套,我阻挡了你三天三夜,王汗已经跑远,你现在想追也追不上了,你的计谋已经失败了。”

铁木真最欣赏的就是不屈的勇士,看到合答黑这么忠诚,他亲自上前解开了绳子,对合答黑说:“你已经对王汗尽了忠,为他死而后已,现在你要为我而战,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大将。”

士为知己者死,合答黑见铁木真不但不计较自己阻挡了他的军队,还如此礼贤下士,想到克烈部已经没有将来,于是就答应了铁木真。

良将美女一个都不能少

铁木真彻底打败了克烈部,从而使蒙古部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草原六部,如今只剩下偏安一隅的乃蛮部和实力不济的汪古部,铁木真的统一大业已经看到曙光。

铁木真打败塔塔儿部后,对俘虏采取了极端的措施,这是因为世仇必须要报。而克烈部并不相同,铁木真在克烈部也有很高的威望,他几次搭救王汗,使得克烈部的部民对他很有好感。因此打败了克烈部之后,铁木真宽宥了几乎所有的部民,只要肯投降的人,一律恢复原来的地位,归还所有的财产。

铁木真首先赏赐了巴歹和失乞里黑,他对二人说:“若没有你二人当初冒死报信,我可能早已死在桑昆手中,也不会有今天这场大胜,我铁木真是知恩图报之人,我会好好地赏赐你们的。这王汗的大帐就赐予你二人,里面一切的器物和仆人都属于你们。你们两人还将得到贵族的地位,以后来见我可以佩刀、带弓箭,战场上你们看上的战利品可以不用上交。”这个特权简直可以说是最高荣誉了,战利品本来应该上缴统一再分配,如今可以自己自由挑选,其他人都很羡慕,铁木真有功必赏、有错必罚的公平无私的形象也更加深入人心。

王汗逃走之后,他的弟弟扎合敢不也躲了起来,但是见到铁木真并没有杀克烈部旧人,他就壮着胆子来见铁木真。铁木真看到王汗的弟弟来了,高兴地对他说:“扎合敢不,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在乱军中了,你还活着太好了。我知道你多次反对王汗,一度还被王汗迫害,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相反,我还要恢复你的地位。”

扎合敢不本没有期待这么多,但是看到铁木真如此大方宽容,更加钦佩,于是他对铁木真说:“大汗,我没有什么可以敬献给您的,只有我这两个女儿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大汗不嫌弃的话,希望可以收下她们,也是我们克烈部的荣耀。”

铁木真答应了他的请求,娶了扎合敢不的大女儿亦巴合;但是这小女儿莎儿合年纪太小,铁木真觉得和自己差距太大,可以当自己女儿了,决定将她嫁给自己的小儿子拖雷,俩人年纪正好差不多。有人说,这辈分又乱了啊,怎么姐妹嫁给父子了,不过这时候的草原还没有感染中原的习俗,并不计较这些。这个莎儿合后来生了蒙哥、忽必烈、旭烈兀、阿里不哥这四个儿子。

父子二人的婚礼同时举行,说是婚礼,其实就是大摆筵席,庆祝战争的胜利,顺便就把婚礼办了。

这一战后,铁木真距离草原的顶峰只有一步之遥了。

“老狐狸”的悲惨结局

再看另一面,逃出了铁木真包围的王汗和桑昆一路向西狂奔,身边的随从越来越少。快到乃蛮部边境的时候,桑昆与父亲王汗也分道扬镳了,桑昆对父亲说:“乃蛮部都是无信之人,我们不能去这么危险的地方,而且父亲你忘了我们还趁着乃蛮部内乱,去攻打过他们吗?我是不会再往前走了。”说罢,桑昆带着几名随从向东南方走去。

王汗抱着侥幸心理,来到了克烈部与乃蛮部的界河涅坤河河畔。曾经不可一世的王汗,如今孤身一人,饥渴难耐,下马来河边喝水,正赶上对面乃蛮部的一支巡逻队在边界处巡逻。这支队伍的队长名叫豁里速别赤,他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趴在河边,心想此人必定是来探查情报的奸细,决不能放跑了他,于是快马赶来将王汗捆了个结实。

此时王汗已经筋疲力尽,看到乃蛮人前来,他放弃了抵抗,希望对方能够收留自己。王汗对豁里速别赤说:“我是克烈部的王汗脱斡邻勒,我被蒙古部的铁木真袭击,如今境遇凄惨,希望乃蛮部的塔阳汗可以收留我,将来我若能复兴成功,一定不会忘记乃蛮部的恩德。”王汗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卑躬屈膝地向乃蛮人求救。

豁里速别赤本想直接杀掉这个人就算了,听了这一番话,反而有些犹豫了,他对王汗说:“你说你是克烈部的王汗,你有什么证据吗?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王汗赶忙解释道:“我不骗你,我现在已经穷困潦倒成这般模样,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眼下我是没有证据证明我的身份,但你只要找到一个克烈部的人问一问,就一定会知道是我了。”

豁里速别赤可想不了那么远,他就是一个巡逻队长,哪里有时间为了证实这个人是不是王汗而深入克烈部领地去抓人呢?他想了想,对手下说:“这个人就是个奸细,不要听他胡说,将他就地处死,我们还得继续巡逻,不要在此浪费这么长的时间。”

王汗来不及再做辩解,就被一刀了结了生命。可怜王汗一生波澜壮阔,叱咤风云,称得上是草原上的一辈英雄人物,却死得如此凄惨,连一个送行的人都没有。不禁让人感叹,可怜克烈汗,灭地竟无声。

豁里速别赤不知道他就是王汗,但是王汗死在乃蛮部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与父亲王汗分别之后,在戈壁滩上流浪的桑昆也没有比王汗好到哪里去,身边只有一个马夫阔客出和阔客出的妻子还跟着他。

桑昆过惯了衣食无忧的日子,逃亡在外,食物难以为继,打得到猎物就有的吃,没有只能饿肚子,他整日抱怨,抱怨父亲无能,抱怨铁木真阴险,但从不想自己有什么问题。

阔客出已经厌烦整日的逃亡,他决定离开桑昆,去投奔铁木真。但是商量之后,妻子就是不同意,妻子对他说:“桑昆是你的主人,之前没有被打败的时候,亏待过你吗?如今他境遇不佳,你就要舍他而去,你对得起你的主人吗?这样做是会遭报应的。”阔客出并没有听进去妻子的忠告。

一日,桑昆发现了远处一群野马正在啃食青草,决定打几匹马充饥,于是他悄悄地靠近。这时他的随从阔客出抢过桑昆的马逃跑了,连他的妻子也抛弃了。跑到铁木真面前的阔客出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如何从桑昆身边逃走的事情告诉了铁木真,希望得到铁木真的赏赐。铁木真越听越厌恶,他最恨这种卖主求荣的小人,对他说:“你连你自己的主人都肯背弃,我又怎么能收留你这样的人呢?来人,推出去斩了。”阔客出就这样走在了桑昆的前面,但是后来铁木真赏赐了阔客出的妻子,对她的忠诚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失去了马匹的桑昆,艰难地步行到西夏境内,之后又辗转来到畏兀儿人的领地上,最终因抢掠被杀。至此,王汗最疼爱的儿子桑昆死于非命,克烈部汗位也失去了继承人,克烈部彻底地融入了蒙古部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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