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怡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在这件事情上她的确有些理亏,沉默良久,她说道:“可我后来打电话给你过啊,你一直都不接。”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再说,我那时有必要接你的电话吗?”庄文南冷冷地说道,清冷、狠毒的眸光射向她。
顾怡憋了一肚子的气,心想她到这里来是来追究他的责任的,怎么到头来反被他将了一军呢?于是,她又回到了刚刚那个问题:“你们为什么把女儿送给了一个陌生的乡下老人?你们家当时条件那么好,难道就容不下一个小孩吗?”
“谁说是陌生的乡下老人?那是我的奶妈,看着我长大的,我们对她熟悉得很。”庄文南说到后面声音渐渐轻了下来,他自然明白不管怎么样,在这件事上他都欠苏晓瑾的。
“你小的时候在L城长大?”顾怡真没想到事情原来是这样,她瞪着眼睛,诧异地问道。
“是啊。”庄文南扫了眼顾怡,直着脖子,不咸不淡地说道。
“那这么多年来,你就从来没去看过女儿?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顾怡责问道。
“你不也一样!”结果庄文南竟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怡的火顿时又蹿了上来,她说道:“我怎么就一样了?我想看,但你们不让我看!”
“切,算了吧,你当初做出那个决定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庄文南说道,清淡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剑,带着进入骨髓的刺痛冰凉感,一剑一剑地往顾怡的伤口上戳。
顾怡知道她再也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再呆下去她非被他气死不可!
于是,她站起身,对着邓诺天和苏晓瑾说道:“诺天,瑾儿,跟这种人没什么话好说的,我们走吧!”说完便向门口走去。
邓诺天和苏晓瑾也紧跟着她走了出去。
苏晓瑾从头至尾没说过一句话,她在看到那个陌生的生父第一眼时,她觉得他很可怜,曾经如此风光的一个人,现在却只是一个孤零零的寒酸老头,她对他心生怜悯,可听着他说的那些话,真的是没一句中听的,让她感觉如坠五尺寒潭,冰凉刺骨,慢慢地她便开始讨厌起那老头来。那么多年里,他从来不曾来看过她,现在终于见面了,他没有一丝愧疚,也不曾看她一眼过,仿佛根本就不想见到她似的,只知道一个劲地对着她母亲放毒剑,三十多年没见面,即便她母亲真有错,他也不至于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吧?!
躲在屋里的庄文南在那三个人走后,关上门,一手掩着面,一手摸着胸口,无声息地哭了起来……
三个人上了车之后,邓诺天发动引擎向前驶去,一路上,三个人都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空气非常的沉闷、凝重。
隔了一会儿,邓诺天打破沉默,问顾怡道:“妈,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吧?”
顾怡立刻回过神来,目光从窗外扫向手表,一看时间,都快一点了,此时三个人的肚子的确很饿,本打算和庄文南一起外面吃顿午饭,边吃边聊,可他冷着个脸,仿佛所有人都欠他似的,谁还乐意跟他坐在一起吃饭?!
“好啊,诺天,你看着办吧,这里你比我们熟悉。”顾怡说道。
于是,邓诺天便把车驶向了附近的一家餐馆。
走进餐馆的包厢,三个人坐下后,顾怡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早知道他这副德行,就不应该让诺天这么千辛万苦地找到他!”
邓诺天听了,淡然一笑,说道:“妈,您可别这么说,那是晓瑾的生父,即便您不让我找,我也会去找的。”
苏晓瑾也跟着说道:“是啊,见到了也就了了一桩心事,他跟我们和得来,我们就和他多走走,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以后就和他断了联系,不要再搭理那个糟老头!”顾怡接过苏晓瑾的话说道。
苏晓瑾听了似笑非笑地笑了笑,说实话,那毕竟是她的生父,和她是有血缘关系,知道他过得如此惨淡,却对他置若罔闻,她可真没那么狠心。
“你们没发现庄先生今天有些奇怪吗?”这时邓诺天忽然问了这么句话。
那两人听了都一脸诧异地望着他,想听他的下文。
这时,服务员来上菜了,邓诺天便咽下了欲要说出口的话。
等服务员都走后,苏晓瑾迫不及待地问道:“哪里奇怪了?”
“他一直在门口的那个位置,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根本没挪动过半步!”邓诺天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说他的腿残了?”顾怡瞪着圆圆的眼睛,讷讷地问道。
苏晓瑾听了顾怡的话,心也跟着蓦地凉了,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邓诺天,等着他的回答。
“这我也不肯定,我只是觉得有些怪异,这些日子我和我的手下一直着手调查庄先生的下落,对他目前的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回去后我再去查查。”邓诺天略蹙着眉,若有所思似地说道。
顾怡仔细琢磨着邓诺天的话,想了想说道:“诺天,你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他那人是有些不懂人情世故,可还不至于是一个无情的人,他刚刚那态度跟从前完全不一样,我本以为他年纪大了,过得又这么的不顺利,脾气跟着也变差许多,可听你这么一说,我想大概是他有什么隐情不想告诉我们,所以故意说那些话来气我们,好让我们快点走。”
邓诺天轻轻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这里还有几张他的照片,是上两天李助理给我的,一直放在包里,忘了给你们看了。”说着他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
苏晓瑾打开那信封,从里面取出庄文南的照片,和顾怡一起看了起来,看完后,两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你们发现了吧,照片上的庄先生头发比今天的绫乱,衣服也比今天的还要陈旧。”邓诺天望着一头雾水的那两人说道。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一向很爱干净的呀,至少很注重门面,不穿戴整齐从不出门的!”顾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