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掌柜的似笑非笑的面庞,她擦擦额头上的薄汗,小声开口:“人都到了吗?”
“除了谢小郎您都已经在楼上等着了。”掌柜的依旧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谢瑢将扇子合上,朝着掌柜的脸上打去,嘴上发狠:“再用这张似笑非笑的脸看本公子,就给你甩鞋拔子了。”不意外被闪过。
这间酒楼的掌柜的叫有涧,开了间酒楼就叫有涧酒楼,惹得不少文人墨客赞叹不绝,说这酒楼名字起的好,掌柜的有才。
其实按照谢瑢的想法就是这个掌柜的其实是个懒货,最应该被夸的是掌柜的他老爹,要是他老爹给他起个名字叫做二狗子,相信这懒货也会把酒楼变成二狗子酒楼,听听,多接地气。
有涧用手扶正被擦边歪掉的帽子,依旧那副表情:“小时候面瘫掉没治好,谢小郎又不是不知道,还是赶紧上楼去,今日可都是些大角色,谢小郎切勿有闪失。”
谢瑢将扇子往豆包怀里一塞,看着有涧:“给本公子家豆包准备点好吃的,千万别饿着了,还有今天楼上那些人吃的喝的全部都记在本公子账上。”他一边说一边往楼上走,还顺带着整理了一下衣摆,连带着表情都换的一本正经起来。
有涧歪着脑袋跟豆包一起看到那抹影子消失在拐角处,才相视一眼。
“吃什么?”
“豆包。”
“……天天都是豆包吃不腻?”
“嗯。”
所以是腻……还是不腻?
有涧:“……”
默默的转过头去冲厨房喊了一声:“二蛋子啊,来两笼豆包,外加一碗热乎豆浆。”说完他又转过头去看已经坐在位置上面摆弄荷包的人:“反正你主子钱多,不如再来点别的?”
豆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整理荷包。
有涧却抽抽唇角,他算是读懂豆包的眼神了。赤果果的写着:谢瑢的钱你敢多用?
好吧,他不敢。吃了都能够让吐出来的主顾,他有涧着实是不敢,可是今日的帐他要实实在在的守着绝对不后退。
豆包的两笼豆包上来了,他放下荷包开始吃豆包喝豆浆,有涧朝楼上看看,又转过头来整理账本。现在还是上午,过来用膳的人不多,再过两个时辰,这酒楼里的人就该多起来了。
今日特意在有涧酒楼里面烧钱是为了讨好楼上的一群盐商,谢家总是靠着青楼赌坊过日子也不算是个事,现在最吃香的就是这盐商,想着是时候让谢家傍上盐商这条路。
花了好大一个代价才买通里面一个叫李儒的盐商,听说这次盐商聚会将会有贵人出席,所以盘算着这次盐帮聚会能够让露个面结交一下,谢家进军盐商会是很大的支力。
推开门,少年笑的淡雅:“实在是抱歉,谢瑢迟到了。”
李儒收了谢瑢的好处,自然是要给她台阶下,于是笑着站起身:“谢小郎既然迟到了就要罚酒三杯才是。”李儒的好友见此也起哄。
说着就有服侍的人端着一个盘子过来,上面已经斟满了三杯酒水,谢瑢爽朗的拿起酒水举杯:“就当是谢瑢给各位赔罪了。”仰头一饮而尽,接下来的两杯亦如是,举手投足之下风流之姿颇为俊逸。
这个时代的人最敬佩的就是那些率直任诞,俊逸脱俗不拘于礼节之人,谢瑢迟到不卑不亢,爽快饮酒赔罪,在座之人虽然是沾染铜臭之人,但也有文人雅士之节操,谢瑢此举算是讨了他们的欢喜。
盐商自古就是不同于其他商人,他们跟朝廷做生意,与朝廷共荣辱,期间私人盈利又颇为乐观,但正所谓伴君如伴虎,里面的风险当事人自知。现如今又是个乱世,谁不想发个横财?
谢瑢放眼看去,席上只有一人是之前没有打听到消息的,看来就是李儒所说的贵人了。
细看,只见那人一袭清雅丛竹暗纹环身,白衫摇摆轻浮似有幽香而来,腰间佩戴翠玉温润,三千墨发简单的以玉扣束缚在脑后。眯眼再看,只觉得那人眉眼间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唯有双眸子恍若山涧幽洺,雾后朗月,直觉深不可测。
只知道这人来自建康,一身的贵气不说,光是这俊逸风流之姿,倒也容不得人小觑。这是一个绝色男子更胜于绝美女子的时代,美男子总是受人推崇的。
谢瑢有意结识此人,于是自若勾起一抹淡雅的笑容,迈开步伐朝着上位那人走去,手中拿着一壶酒水还有一盏玉杯:“美酒常怀,且饮一杯否?”
那人温和的勾唇一笑:“然。”便将宽大的衣摆收拢,看样子是邀请同坐了。
谢瑢只感觉似有清风拂去浓雾初现朗月,又好似冷月下昙花蔚然盛开,连带着动作都稍微愣了一下,不过是瞬间的事情,挥袍潇洒的坐下,捏着酒壶的瓶身将案几上的玉杯倒满:“请。”
三杯下肚,两人一见如故,说话也熟络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从角落处上来一个人,在谢瑢耳边说了几句,结果一时间没忍住脸色阴沉了点,视线轻扫身边,却见那人仿佛没有看见一般,悠闲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杯,水眸也开始深邃起来。
站起身谢瑢歉意的朝着那人笑了一下,跟着小厮走出门去,门合上的一瞬间她恍惚转过身看向身后,水眸若有所思。这个贵人待人温和,气质内敛,怕是不简单啊,只是不知道这次盐商的事情能不能顺利……
一想到刚才小厮跟她讲的事情,谢瑢眼中闪过一丝阴郁的黑云,冷冷的看着小厮开口:“她在哪里?”
小厮赶紧在前面带路,这谢家嫡子平安城里谁人不知除了天赋异禀之外,性格上面就是一混世魔王?一点都不敢怠慢的将谢瑢送到房门口,只看见这谢小郎抬脚就是一踹,进门又是一踹,声音冰冷:“谁让你过来的?!”
都说人不可能没有一颗八卦的心,小厮透过摇摇欲晃的两叶木门看过去,只见那谢小郎站在翻到的桌椅面前,在他身子挡住的地方依稀可以看见有裙衫摇曳。
“你能来的地方难道我不能来吗?”女子娇柔的声音慢慢传来,带着一丝惊恐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