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900|H:400|A:C|U:http://www.*****.com/?chapters/20109/5/1693435634192866732537576358573.jpg]]]————————————————————Calcinedbone————————————————————
很少有人去留意黑暗的形状,更厌恶其所带来的负面情绪,纵使某时身处其中可以令人平静,但只要稍稍长久就不免会胡思乱想甚至噩梦缠身……
和谐号的航灯仍旧规律地闪烁着,在无尽的黑暗中,看起来是那样平静而安逸。可透过舷窗,郝云看到的却是死亡与决别,他无论如何凝聚目力,也再看不清,和谐号上某处舷窗中只有丁点大的人影。
“儿子,好好的活下去……”母亲最后的话语,一遍遍在他耳边萦绕,他仍旧歇斯底里地拍打着、嘶吼着,但大脑却已经几乎空白,唯留下一个执念,不要离开我!
可命运并没有怜悯,这个从出生就被骨癌困扰,并被断言绝难活过十八的聪明男孩。随后他眼中的一切都开始扭曲,逃生舱内也瞬间燃烧起大火,转眼即吞没了一切,紧接着无处不在的剧痛,即汹涌袭来……
“不!”
郝云从不甘的嘶吼中霍然惊醒,映入充满惊悸双眼的是一片郁郁葱葱,再没有了黑漆,没有了密封舱,也没有了火焰。但是,却有疼痛,火焰烧灼般的痛楚!
他努力想要坐起来,但随后发现只要稍微拧动身躯,就会传来更为难忍的剧痛,他只能把双手探入被‘烧灼’着的后背,可却意外地触及到了一片粘稠。
看着双手上粘满的碧绿色液体,郝云不由一阵反胃,可转眼粘稠物,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入了皮肤,他立即惊恐地甩着双手,妄图把剩余的粘稠甩掉,他做到了,可与后背相同的痛楚随后汹涌袭来。
“啊!”十指连心,郝云不由痛呼出声,随即把双手拿到眼前,只见,原本算得上娇嫩的皮肤,此时就仿佛伸入了沸水,血泡忽大忽小、此起彼伏。他顿时惊坐而起,可脊背当即就传来了骨折筋断般的剧痛,他复又跌躺下去。
脊柱挫伤?因骨癌而熟悉骨学的他,立即做出了判断,可疼痛却从此不可收拾起来,就仿佛那无形的火焰,被浇上了千百桶煤油,想要瞬间把他燃尽。剧痛顿时令他浑身狂抖着青筋暴起,目眦欲裂的双眼不甘地凝视着前方,“不,我还不能死!”随即坚强的咬紧牙关……
其实,郝云并不是准备咬牙硬挺,而是存于臼齿中的纳米镇痛机器人‘降龙’,正是通过这种方法激活。片刻后,他感觉疼痛稍稍缓解,紧张的情绪正要放松之时,剧痛又更为汹涌的袭来。
怎么没用?降龙是可以抑制70%由神经元传导的疼痛啊!可现实未容他多作思考,下一刻,剧烈的颤抖逐渐引发了痉挛。不好!意识无比清明的他,挣扎着抓到了身旁一根断裂的枝杈,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失去控制的时候,咬在了口中。
痉挛迅速发展成强烈的抽搐,他随即像出了水的鱼儿般,不由自主地‘扑腾’起来……
清醒的意识,残忍地令郝云品味着如坠炼狱般的痛苦,也不由令他回忆起降龙的创造者,他的父亲,世界上最伟大的生物学家,其码他是这样认为。
【儿子,第一代的‘降龙’,虽然可以极力阻断神经元传导,但同时也会令神经系统始终处于兴奋,所以只要它在工作,你就永远都不会因为疼痛而晕厥……】
炼狱般的痛楚不知持续了多久,在郝云看来,似乎是一万年。就在他思想即将崩溃的时候,剧痛突然潮水般退去,还来不及庆幸,他就幸福地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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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
巨大的咆哮声,把郝云从浑浑噩噩中惊醒,他遂机警地竖耳聆听起来……然而,除了微风轻拂草木所产生的摩挲,就再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郝云下意识地拭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但却突然发觉,原本的不适,此时竟似荡然无存。他谨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活动了一下四肢,最后注视着双手。虽然疼痛已经不在,但双手上仍未痊愈的灼伤,却在提醒着他,之前的一切都不梦。然而,苦思冥想也难以释然,最后只能心情复杂的打量起四周。
巨木参天,藤萝纠结,林林种种的植被交织成一座绿色的迷宫。苔藓、地衣、枯枝烂叶都无法遮掩红壤那铁锈一般颜色。潮湿、闷热、光线暗淡,郝云甚至都感觉不到一丝空气的流动,令他就仿佛身处蒸笼一般难受,再加上刺鼻的腐烂气味与恶臭和与双亲无奈的别离,所以,他迷茫了,他害怕了,他哭泣了,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哭泣被心理学家认为是缓解压力的最好办法。郝云直至哭得眼泪干涸,才逐渐静了下来。
热带雨林?亚马逊?他恍惚记得自己穿越了虫洞,可他还是认为仍在地球,虽然有可能来到了所谓的平行宇宙,但逃生舱毕竟只会选择一个坐标来迫降,那就是地球。
好大的蛋壳!再次细心观察四周的郝云,随即发现自己曾经躺过的周围,散落着数块碎裂的巨大蛋壳,不由心生恐惧,在他的认知中,只有侏罗纪、白垩纪这样的远古时代,才会有如此巨大的蛋生生物,可如果真是那样,那他知道自己决计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
惊悸之余他仔细观察起蛋壳,心中期盼着自己之前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然而,蛋壳应该就是蛋壳,只是与他的认知略有不同。
“怎么会是翠绿色?”郝云自言自语道,随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来到了一块较大的蛋壳前,定睛一看顿时毛骨森竖,只见碎裂蛋壳的凹陷处,正存着些碧绿色的粘稠液体,这个让他吃尽苦头的东西,立即令他脸色苍白,不过心有余悸的同时,却也不由微微安心,知道这液体应该是蛋壳中的生命质,想来不会有毒才是!
平复心情后,他大胆地摸了摸蛋壳,可看似表面斑驳的钙化物,却传来了一股犹如金属般的冰冷。怎么会这样?他随即生出了疑惑,双手不由反复搓摸起来,头脑也飞速地在知识宝库中寻找起答案……
然而,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双手突然传来了异样的感觉,郝云惊恐地看向双手,只见原本坚硬的蛋壳,竟然眼瞅着瘫软下来,他立即想要做出反应,可还没有抽回双手,一股热流即融入了身体……
“啊~”郝云不由一声呻吟,身体也随之打了几个冷颤。
这到不是因为痛苦,他反而舒服之极。就仿佛寒冬腊月赤裸裸地躺在冰冷的床铺上,而突然怀中出现了一具火热的胴体,并时时散发着可以令所有正常男人陶醉的体温。
当然,这只是个不算恰当的比喻,郝云年仅十五岁,虽已到了‘瓜熟蒂落’的年纪,但还未经人事。
好舒服。几次呼吸间,蛋壳融化成的粘稠物,就完全融入了身体,郝云遂不由自主地抻了个懒腰。
“噼啪…嘎嘣…”
随着伸展,脊柱接连爆出清脆,郝云可以非常明显的感到,力量正如日中天的快速充斥着自己的身体,他当然不免疑惑,但更多的则是兴奋。
人或许都是贪婪的,不如意者往往更甚。
郝云从小被骨癌折磨,纵使可以坚强的面对痛苦,却仍然对可以让他舒服的东西着迷。就像刚一接触,就迷恋上‘和谐号’视像系统一样,随后,他又把目光落到了其它的蛋壳上……
爽!经历了之前的痛不欲生,吸收蛋壳所带来的舒适感,更是成倍扩张。当把所有大大小小的碎裂蛋壳,都吸收干净后,他全身酥麻地躺倒在了暄软的红草堆中。
郝云体会着飘飘欲仙的感觉,痴望着头顶被巨树遮挡偶尔露出的可怜天空,心中升起了一个可笑的想法,这也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然而,或是他经验匮乏,或是他并未留意,在体会着这不知哪对‘夫妻’搭造的暄软红草堆,所带给他安逸的同时,却忽略了一个常识性的问题……
“嗷呜!”正在郝云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嘶吼突然犹如惊雷般,炸响于天际。
野兽!这两个字瞬间跃出脑海,郝云腾的一下就从草堆中弹了起来,脸上毫无血色的张望四周。
“嗵、嗵、嗵……”
巨大的声音伴随着震动,不断向郝云的方向接近。他顿时毛骨悚然,就向一只受惊的兔子慌不择路的,撒丫子狂奔开来……
痛快!一番逃窜下来,他竟然不惊反喜。因为骨癌,身体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自如的运动了,进行太空旅行之前,甚至连走路都已经困难之极。此时,虽然不免气喘吁吁,但犹如重生一般的欣喜还是逐渐冲淡了恐惧。
然而,现实并未容他过多感受,“嗷呜、嗷呜……”几声连续急促的吼叫,突然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纵使他不懂兽语,也可以从声音中体会到那无比的愤怒。
郝云不傻,稍动脑筋就猜测到,对方应该是为了那枚碎蛋,而追来了。心中喜悦顿时烟消云散,双腿再次抡圆了,玩命狂奔起来。他从前本不善运动,可此时此刻在生命受到威胁时,却犹如脱缰野马般在雨林中穿梭。什么障碍,什么鸿沟,都被他一一跨过,两侧的景致,也都在眼中化为了残影。
然而!
“嗷呜!嗵、嗵、嗵……”无论是吼叫还是巨大的震动及脚步声,都越来越近。
郝云没有回头,依旧埋头奔命,其实,他是不敢回头,心中不可思议的想着,对方怎会如此迅速,充满惊恐的双眼则不时张望四周,寻找着更佳的逃生办法,他知道这么跑下去,最终只会有一个结果。
小溪?有救了!透过前方的密林,郝云发现了一幕不时跃动的星芒,他知道那应该是水面对阳光的折射所致,心中不由一喜,只要跨过水面,我看你还怎么追。这几乎是,摆脱所有陆地动物的常识,因为水可以阻断气味。
希望,令潜能再次爆发,几十次呼吸的时间,他就跨过了近百米的丛林,来到了小溪一侧的岸基。
准确的说,这并不是一条小溪,而是一条小河,足有十几米宽窄,而且河水混沌湍急,似是深不见底。
郝云没有减速,也不能减速,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一方面野兽已经近在咫尺,另外一方面,这十几米的距离,如果他不能利用速度所产生的惯性,那无论如何都将无法跨越,而这湍急的河水,郝云更没有信心游过去。其实,他对跨越也完全没有信心,以他的了解,自由跳远的世界纪录也绝对没有超过十米,可他却没有丝毫犹豫,当一只脚踩到岸基后,大腿即快速伸展,另一只脚遂毫不犹豫的向前方迈去……
“嗷呜!”
就在郝云‘翱翔’之季,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嘶吼,他不敢回头张望,屏住呼吸目光牢牢锁定在对岸,心中反复叨咕道:我是中国人,我们有刘翔……
“嗵!”巨大的踩踏声响起。
成功了!当郝云双脚稳稳着地后,满脸的惊惧瞬间化为了喜悦,心中虽疑惑落地时,为何会引来如此大的震动及声音,可也没有过多纠结,随后慌张的从岸基上爬起来,目光向对面投去,可出乎意料的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摆脱了?郝云谨慎地扫眼着对岸密林,寻找着未知的什么,可良久,却毫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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