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廉率领四人朝北邑的皇上行了自己国家的最高礼,并附上一些恭祝的话后,一一入座。
北邑皇看了眼默不作声的陆岚,沉吟了下,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难得陆岚有这份心思,那完婚的日子就交由监天司尽快安排吧。”
座下众臣连忙给陆丞相道喜,陆舫赶紧起身站出来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他要成亲一般。而陆芝则将下唇咬得发白,眸光黯然,整个人犹如快要凋零的花儿般。从入座就把目光投注在陆芝身上的阎鸿云心里一紧,暗暗攥紧酒杯,冰凉刺激的酒一仰入喉才冷静下来。
罗妃举止端庄地掩唇笑不露齿,正打算开口让陆岚坐到阎鸿云身边去,就听阎鸿云用凉凉的声音说:
“练了这么多天的字,相信以陆大小姐的聪慧,定是进步神速。不如让在场的各位鉴赏鉴赏?”
陆岚顿时瞠目结舌,这杀人也太无形了。这不是存了让她死的心吗!
他以为这里是哪里,有南朝来使的宴会已经升至国宴。国宴上谁说话前不是要仔细斟酌一番,免得落下话柄。阎鸿云他倒好,直接把她往火坑里推了一把。
知道他不乐意娶,难道她又乐意嫁了?!摆明了剧情需要,过完剧情好回家睡觉!
京城谁人不知她陆岚就是个花瓶美人,琴棋书画样样一窍不通,还不如陆舫才找回来的庶女陆芝,人家陆芝她娘可是画舫清倌,一手琴艺迷得陆舫七晕八素。
话刚出口,阎鸿云不禁也觉得自己太过一时冲动。
可这是国宴,哪有戏言!
就连北邑皇都忍不住皱了眉,脸色有些下不了台阶的不悦。
氛围一下子凝重起来,宋廉把玩着翡翠酒杯,装作一脸的漫不经心,可促狭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这时,殿外传来二皇子安腾和四公主凝云到来的通报声,北邑皇这才缓下了脸色。
“岚儿,凝云这丫头一听你要来,就高兴得不得了。这会子倒珊珊来迟,该罚!”这二皇子安腾和四公主凝云都是由罗妃所出,罗妃趁机连忙笑着缓解氛围说道。
闻言,陆岚嘴角抽了抽,有谁不知她和四公主凝云简直是水火不容。
凝云公主深受北邑皇宠爱,身为哥哥的二皇子毕恭毕敬行礼,她已经随意福了福身,凑了过来:“吕俊健说你现在还没上云祥三楼?连个肯替你捉刀的人都没有,丢不丢人!”
“不丢人。我暂且不想上云祥三楼,四楼刚刚好。站得高才能看得远。”陆岚眯起眼睛,笑得温和。
“你连云祥三楼都上不去,还妄想四楼?!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凝云比陆岚还要小上两岁,不似她哥哥安腾阴阴沉沉的不爱说话,反倒给陆岚感觉像极了一只聒噪的小麻雀。
云祥楼的四楼不是找人捉刀就可以轻易登上去的,就连才华横溢的阎鸿云也仅仅只能呆在三楼。就凭一个草包陆岚有大多能耐?身着淡紫刺绣妆花宫裙的凝云嗤之以鼻。
“陆大小姐是不是该写一份墨宝了?”两个女人家在埋头说些什么没人在意,等了半天,还没等来好戏的宋廉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宋廉初来北邑国,就听闻不少趣事,而这陆丞相的嫡女陆岚是一个。
凝云今日梳了好看的凌虚髻,三支步摇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转过头端出身为一国公主的派头,说道:“什么墨宝?”
陆岚心下一个咯噔,不经意瞥见宋廉颇有玩味的神色。
宋廉这个人原著中多有提及,他对人只有两个态度,一个是可利用,一个是不可利用。对于不可利用的,他喜欢看猫抓老鼠往死里弄。
只是她什么时候有得罪过这种整死自己都不费吹灰之力的大人物。
“方才贵国的阎少将军提议让他这位未过门的陆大小姐写一份墨宝给在座的鉴赏一下。”宋廉悠哉地说道。
陆舫此时急得满头热汗,当了这么些年丞相,天天往皇宫上下朝,还是第一次坐如针毡。陆岚是不成气候,可她到底是他陆丞相府的嫡女千金。伴君如伴虎,这可是要丢北邑国脸面的事,难保皇上不会迁怒……
想了想,陆舫急急忙忙站了出来,硬着头皮咬牙道:“皇上,小女陆岚的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还请……”
“不如让臣女替家姐为众位弹奏一曲,可好?”声音如夜莺婉转,很是温柔,却有难得犹如磐石般的坚韧。
陆芝大大方方地站起身,看似柔弱,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透露着不可磨灭的坚定,竟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独特魅力。
原本以为没办法挽回的局势,瞬间被陆芝的自作主张打开了个缺口。放作平时,定是要治陆芝一个大不敬之罪,可此时此地陆芝这一出,却是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
北邑皇眉头舒展开来,看了眼陆丞相,又看了看陆芝,大笑道:“这就是爱卿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爱女吧,果然虎父无犬女。好好好,那就弹奏一曲吧。”
别呀!不就是写个字嘛,这个她会呀!她全身上下就只有这个能拿出手的优点了!陆岚眼睁睁看着陆芝进退有宜地从宫娥手中接过琵琶,正襟危坐,微调了调音色后,作了个起手势,行云如流水的美妙乐声很快就响彻了整个大殿。
陆芝的琴技天赋不差,再加上从小苦练,投入了许多感情。有情感的乐声,总会多几分生动,犹如天籁。
就连陆岚都不得不承认陆芝的琴技很好,同时她明白此时的陆芝已经崭露头角了。不过这其中最令她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就好,陆岚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已经听得如醉如痴的凝云公主。
随即陆岚觉得自己太在意剧情发展魔怔了,她又不是原来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陆岚,依她现在的性子再怎么也不至于做出把人推下池的事吧。
回过神来的陆岚不由暗地里朝自己失笑。
这时陆芝已经弹奏完一曲,北邑皇龙颜大悦,即刻说道:“赏!”
“谢皇上赏赐。”陆芝抱着琵琶福了福身,微微低垂着头,两绺青丝跟着她向前倾,露出白皙的颈项,更是平添了几分的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