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不应该只代表你的想法,人们好多时候的想法都是错误的。如果你活在错误的想法里,那你的整个人生就都毁了。”
黑老大举起他的右手问:“我的什么想法是错误的。”
我看着他的右手冒着蚀骨的寒气,慢慢向我的头顶逼来。
我说:“杀我,杀我就是你错误的想法。”
黑老大的手停在我头顶一寸的地方,我感觉我的头发已经结冰,但我丝毫不敢乱动。
我说:“一巴掌能够改变很多事情。你就为了这个世界决定这一巴掌吧。”
后来无名说我说的这句话很高深,我说我不知道语言要经过怎么样的分析,我只是不愿承受挨打的痛。
我成功的唬住了黑老大。
黑老大拿开了手,也拿开了一个世界。他对白老二说:“老二你想怎么办?”
白老二说:“老大,我们还能活几年。我不想刚找回勇气就又丢失了尊严。”
无名说:“此战无论胜败必成为一段佳话。”
我想,佳话个屁,留下就是死,人死了就成了故事。人死了的故事只能让活人来安排。所以他们成为什么要看活着的人的脸色,但那也与他们无关。因为死人安排不了故事。
我说:“你们死了,我替你们报仇。虽然你们想杀我,但终归没有杀我。”
无名说:“走吧。”
我说:“保重。”
我和无名向后山走去。我说:“我想看看这场战斗,我说过要替他们报仇。”
无名说:“你还是个孩子,用什么报仇。”
我说:“等我不是孩子的时候,我就替他们报仇。”
我说:“我这辈子有报不完的仇,屠镇之仇,杀师之仇。等你死了我还要替你报仇。报仇就是还债。”
无名说:“还债就会欠债。你为什么不学学我。”
我说:“我学不了你,因为你没有心。所以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你会永远孤独,因为你没有同类。”
无名说:“像我这样的人,应该活着吗?”
我说:“不应该。”
无名说:“我觉得也是。”
我没有听出他的语气,我的目光全部被二圣吸引住了。黑老大和白老二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他们默默无语却心潮澎湃,远方有一只鸟儿在盘旋。扇动着翅膀飞到更远方。
无名说:“有些人为了最怎么怎么样而活,有些人为了更怎么怎么样而活。”
我说:“那你呢。”
无名说:“我为了死而活。”
我看着乌云一层一层压下来,天色一层一层暗下来。忽然石壁和树干都在呼呼作响,狂风席卷了整个天荡山,无名躲在大石头后面瑟瑟发抖。我的心在隐隐作痛。
我说:“我的心在疼。”
无名说:“不是疼,是兴奋,是与强者的共鸣,是渴望,是燃烧。”
我说:“渴望什么?”
无名说:“力量,消灭一切的力量。”
我说:“你说我能得到吗?”
无名说:“能。”
白老二在远处说:“起风了。”
黑老大说:“该来的终归会来。”
白老二说:“老大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了。”
黑老大说:“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不知道这是我们习武之人的悲哀还是荣幸。”
白老二说:“老大,你的斗志呢!”
黑老大闭目沉思,目光刹那间跳过自己人生的八十年。
风越来越大,像一个恐怖的疯子,割破了岩石,抓哭了树干,撩动着二圣的衣衫。使整个天荡山都猛烈的摇动。我看着我们居住的茅屋纷纷解体,倏忽往来的茅草像无根的游魂在空中被肢解的魂飞魄散。一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凶蛮的风暴从天荡山顶直灌而下,无比的威压把天荡山压迫出密密麻麻的裂痕。我用护罩勉强支撑,无名躺在我的护罩里,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我说:“这是预兆吗?”
无名说:“这是示威。”
威压从天荡山顶往下逐渐褪去,狂风也以天荡山为中心一圈一圈无影无踪。整个天荡山似乎都瘦了一圈。山体上伤痕累累,血笛从山中发出的红光越来越强。浓稠的光线溢出山表,好像整个天荡山都在流血哭泣。
狂风走了,带走了能带走的一切。整座山光秃秃的,剩下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白老二轻蔑的一笑,丝毫不把这种挑衅放在心上。
风暴虽走却并未远去。这时候在天荡山的周围刮起了六道颜色各异的龙卷风。六道龙卷风夹杂着飞沙走石和残枝断叶,以无与伦比的力量向天荡山浩浩荡荡而来。
它们色彩鲜明,将天地混为一体,声势汹汹气焰腾腾,顿时飞鸟绝迹浓云一扫而空。
六道龙卷风在距天荡山五里处停下。包围着天荡山。我看到每个风眼的上方站着一个赤膊大汉,精壮的肌肉灿灿发光。他们手持鼓槌,鼓点雨点般落下。战鼓雷鸣杀气腾腾。此战,六城势在必得。
我说:“为什么只有六道龙卷风。哪座城池没有来。”
无名说:“烈焰之城。”
我说:“是因为烈焰之城的城主和白老二是好朋友吗?”
无名说:“人心难测。黑色是罪恶之城,黄色是欲望之城,紫色是天使之城,白色是上帝之城。正义之城是绿色,光明之城是蓝色。现在你清楚了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
无名眨眨眼说:“白老二告诉我的。”
我说:“六名城主齐聚,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无名说:“抓什么样的兔子,放什么样的狗。”
这时候黑老大说:“六位城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上帝说:“天荡山,尘埃遍地,我六人特来做清道夫。”
黑老大说:“有劳。有劳城主帮老朽洒扫庭院。”
上帝说:“应该,应该。”
欲望说:“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黑老大说:“我兄弟二人虽清贫在此苦中作乐,但献一杯浊酒却也应该。”
罪恶不耐烦了他说:“妈的,废他妈什么话,并肩子上,把老东西臭血放干净了再说。”
白老二也怒了大叫:“孙子,爷爷怕你啊,老子成名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捡鸡屎片吃呢。”
正义说:“二圣,我不想为难你们。我只要你们交还掳来的孩子。”
白老二说:“为难我们也是你一个小小城主可以做到的吗?”
罪恶说:“老头,真当我们是吓大的啊。”
天使说:“二圣,我们只为灵气,你看我凡界如此凋零,灵界随时都可以将我们致以死地。二圣你忍心看我们以后死无葬生之所吗?”
欲望说:“就是,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啊。据为己有就太不够意思了吧。”
天使说:“如果二圣肯割爱,日后我等一定负荆请罪。”
欲望说:“是啊,如果天使到时候以身相许那该是多大的幸事。”
天使说:“闭嘴”
欲望说:“何必太绝情,毕竟我们是多年的合作伙伴。”
“你还说。”天使怒了。
黑老大说:“这里没有什么灵气,只有脚下的一支警笛。”
光明说:“二圣,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岂敢贸然闯山。如果二位依旧执迷不悟我兄弟二人只有为了天下苍生得罪了!”
正义说:“兄弟说的是,纵使不敌死于他手,我二人何惧?”
我说:“没想到,一场杀人越货的勾当,变成了一场救民锄奸的壮举。此战过后又有多少人将被蒙在鼓里。”
无名说:“真相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
我说:“真相只有一个。”
无名说:“真相分此时和彼时。此时的真可以变成彼时的假,真真假假谁能看得清。”
我不说话看着远处的几人像看着一个世界。
白老二说:“道貌岸然的家伙,你当我不知道那孩子体内有无限的灵气吗?实话告诉你们我们早就把他炼化了。一年前你们要来还可以给你们留点渣,现在毛都没有一根。”
黑老大说:“你这是何苦?”
白老二说:“老大,我们没有明天了。”
白老二的意思是他们没有了,我们还有,为了我们他放弃了自己的荣誉,甘愿当一个杀人凶手。
黑老大点点头说:“诸位,你们是来杀人的还是来做客的,你们不急看故事的都急了。”
白老二身体燃烧起火焰,太阳顿时失去了光彩,黑老大周围的空气泛起柔和的波纹,似春风吹皱一池清水。
大战来临,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