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诺走到门前,有些好笑地看着江唯窗台上那盆无时无刻不在张牙舞爪的仙人掌,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也许,最无情的人并不是你。
她伸手想要敲门。
“江唯,你。他。妈。就是一疯子!”
女人的咆哮极具穿透力。
她安静地站在门前,放下了停留在半空中的手。
“江竹晞,你真是够了,你以为你多高尚?”
冰冷的谩骂,刺破耳膜。
颜诺靠在墙上,慢慢地蹲下来,捂着嘴巴,不想发出一点儿声音。
“我高不高尚你还不知道么?我的高尚早在多年前就毁在了你的手上,你。他。妈。跟我谈高尚,你配么?”江竹晞的语气变得谈谈的,没有刚才那么激烈,“你们都是贱人,你和颜诺都是贱人!”
颜诺抿着唇,听着江唯和江竹晞的争吵。
她隐约觉得要发生什么。
伸手想抓住抓不住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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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被人欺骗过
他的一切似乎都是假的。
连他的呼吸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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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唯,你凭什么打我!”
“你。贱!”
“我。贱,我是。贱!我为你伤心,为你打胎,为你受别人的白眼,我就是。贱。啊!”
江竹晞哭了。
江唯举起的手,无措地放下,他对上江竹晞好看的眼睛,那双曾经干净得没有一点儿杂质的眸子,仿佛蒙上了岁月的尘埃,掩盖了可贵的单纯。
后来,她看着他笑,眼角都是笑意。
“江竹晞,对不起,就算我欠你的,我们可不可以别再彼此折磨?”
江唯冰冷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屋外的颜诺不知道他有没有哭。
“江唯。”江竹晞走过去抱着他,把头埋在他怀里说,“江唯,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江竹晞,怎么做,都回不到以前了。”
真的回不去了
岁月已经抹杀了最单纯的我们。
江唯将她从怀里拉开,伸手理了理她乱掉的头发,对着她微笑。
“江竹晞,放过我吧。”
“江唯,你不能伤害我的。”
“我不想再伤害你了,只是你可不可以放过她?”
“她。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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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唯将手边的杯子砸到墙上,“砰···”的一声碎成了无数片。
很长一段时间的无声。
江竹晞坐在沙发上望着他笑。
笑容美得几乎要晃花了他的眼,最后她问了江唯一句话,她说:“江唯,我们真的就只剩下这些了么?”
说完,她没听她的回答就开门走了出去。
她从颜诺面前走过。
似乎没看见她。
颜诺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她。
江唯王望着坐在地上的颜诺,她用手捂着嘴,泪流满面。
她发红的眼眶在江唯眼中不停地摇晃。
他走过去将她圈进怀里,一句话也没说。
颜诺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他流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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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带走了我对你最后的眷恋。
带走了我对你仅存的爱。
是时光薄情寡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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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时无刻不在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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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春天的花都开始凋谢,
花瓣散落在轮回里,都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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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诺安静地坐在书房里,就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在写东西,钢笔“刷刷”地划过A4纸。
只是,光线太暗。
以至于让人看不清她在写些什么。
只有黑色墨水晕开的痕迹,
她眯着眼睛微笑,然后给江唯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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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你在做什么?
写东西,没有开灯,你呢?
在和你讲电话。
嗯。
颜诺,我可能整个夏天都不会回来了。
你真打算结婚啊?
你。妹!
我没妹,我只有你。
······
季染,我就想给你打个电话。
我很感动。
瞎贫···
······
颜诺,上海的天已经黑了。
青城也快了。
······
颜诺,有时候你就是个白痴。
季染,你是不是不想跟我愉快地玩耍了?
······
真的,少贫些。
嗯。
我挂了。
嗯,季染,我想听你跟我说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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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像是被揉碎的感觉。
我看不到前方有光。
青石板日复一日的发烫。
穿过梧桐叶缝的风,
吹散了那些年轻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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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竹晞是个贱。人!
江竹晞打过胎!
江竹晞,你。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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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都是星星。
天空没有一片云彩。
清冷的月光从天空中倾泻下来,朦胧了远处古老的塔。
所有的情感都在黑夜里发酵着,
慢慢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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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染将喝空的啤酒罐扔到街头,然后肆无忌惮地躺在街边的长椅上,睁着眼睛不说话。
上海四月末的风,从他脸上拂过,带走了唇角残留的酒精的味道。
他的吉他安静地竖在一旁。
那是他伸手就可以触及的地方。
他望着漆黑的天幕,扬着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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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仿佛那么长,又那么短。
深深浅浅的脚印。
像是要被风吹散了似的。
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那些年轻的面孔,在轮回里不停地摇晃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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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竹晞从遍地的落花上走过。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抬头望着蔚蓝色的天空,眼中是温暖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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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穿过单薄的青春的时候
你知不知道
我们已经踩碎了自己的影子
我们是没有影子的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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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美丽的紫荆和木棉
全部都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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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体会过,
当你尝试憋气的时候,
心脏剧烈的跳动。
你似乎触摸到了死神的棱角。
冰冷而锋利。
你从来不曾感觉过,真正死亡的感觉。
你从不曾明白你的瞳孔开始涣散的时候,有谁在难过。
你有没有触摸过灵魂的轮廓。
你从来不知道,每个人的灵魂都净重24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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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曾看见过天使。
你也没遇见过魔鬼。
你只看见夜的颜色,
和你的瞳孔一样。
无法测量的温度。
寂寞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