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离婚了。章草再次见到福子,已是落木萧萧,寒鸟呼号的季节。章草和福子在屈原纪念馆门口的草坪上坐。香樟依然高天挽手一身苍翠,桂树也在绽放了短暂的芬芳后保持着一身墨绿。湖湾处静泊着荷残破的旗。岁月涂改着草木的容颜,岁月也一天天改变着人的生活轨迹。
福子笑着说,姐,我终于和你一样了。章草扑哧一笑:不好的事情也值得效仿和庆贺吗?福子说:反正我觉得姐的决策一般都错不到哪儿去。章草说,人与人不同。你的婚姻和我的婚姻不同。我的婚姻是十足的扯淡。我没花过我前夫一分钱,原来在婚姻里实行的是财务AA制。我常买点小东西都不记账。他却是连袋瓜子都记录在案。就是现在姑娘放假回家,我们看在孩子分上,一块儿去火车站接孩子,三个人打车的钱都是我出。福子说,你不是有车吗?章草说,我那车是离婚后才买的。我发现我离婚了,反而身轻如燕。你会是这样吗?据你自我标榜,你是只管花钱,前夫定期往信用卡里补钱。你前夫是你银行哩。
你别说钱,钱又不是万能的。福子说。可很多东西是要靠钱来称量的。你天天说你爱孩子,就是不愿给孩子花一个子儿,你能说明你爱孩子吗?你说你爱你父母,你从来不给你父母买礼物能说明你爱父母吗?钱,这东西有时候听起来很俗,俗不可耐,其实它比谁都高雅。金碧辉煌的皇宫不要钱能打造出来吗?没有高速公路一个国家的建设能提速吗?钱,是王八蛋;钱,是金刚钻。我看你和李一民最后不也是用钱来了结的吗?
福子与李一民的谈判定在林语咖啡屋。那算是福子生命中的两个男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决。福子停好车走进咖啡屋时,看见的是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是李一民带去的律师,四十岁左右,一身肥肉。李一民向福子的老公郑文化开诚布公: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并请求你的原谅。郑文化横眉冷对,没有吭声。李一民接着说,现在,事情已经发生,道歉都很苍白。我知道我们需要一个解决的办法。任何一方逃避都不利于问题的解决。
郑文化说:据我和福子十年的婚姻生活经验,她是真心爱你的。她和你是怎么认识的,后来又怎么发展的,直到现在,这些过程福子都给我讲了。我们夫妻一场,可能爱情没有了,亲情仍然存在。你和她这样了,我不想从道义上讨伐你,也不想从法律上制裁你。因为我和你一样,都爱这个女人。我不想让你伤害她。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对福子。
福子泪水狂奔。她泪眼迷离地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这一刻,她觉得做女人真幸福。要是鱼和熊掌能够兼得多好。
李一民说:你希望我怎样对她?福子夺口道:我这个大活人还坐在这里哩,你怎么不问我本人?李一民垂首道:那你说吧!福子铁板钉钉地说,要么娶我,要么赔我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