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那笔钱下午刚刚凑齐,我还没来得及给你电话……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来,简直没轻没重,毫无心理准备,嘴皮子彻底跑在脑子前头了。继而,他觉得自己非常虚伪,在一个跟自己儿子年龄一般大的姑娘面前扯谎,他简直就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小宋一直没有吭声,甚至没有吃惊地望上他一眼。半天只是将左右手死死地攥在一起,似乎所有的骨节都被攥出了吱吱的声响,听着有些叫人难过。赵之扭头看着她,两线晶莹的泪水正无声地往下滴淌,她上身巍巍颤动,头始终低垂着,生怕跟他对视似的。
赵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将一只手伸过去,微微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安慰似的轻拍了两下。不知怎的,这个举动又让他想起自己在包房里搂着香艳的陪侍女郎的情景,心里便陡增一股罪恶感,这感觉来势凶猛,让他不得不良心发现似的将那只手从小宋肩上悄然移开。这样也许会好受一些。今晚以前,他做过的所有属于男人的荒唐事,都没有让他觉得自己的手那么脏,根本就不配搭在人家小宋身上。黑暗中,小宋的哭声显得压抑而忧伤,是那种悔恨交加,还有对生活的无可奈何。
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喃喃地说,声音很小,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后来小宋哭声渐止,她捂着纸巾撇开脸去擤鼻涕的时候,赵之顺口问她现在在哪里实习。小宋鼻子齉得一塌糊涂,透不过气似的,这种情况下她大概不想多说什么,只含糊地说在邻市,是学校在毕业前给安排的,也就是给人家跑跑腿打打杂,再过半个月便结束了。
赵之略微地哦了一声。儿子今年大三,用不了多久也得下去实习,孩子的就业问题就迫在眼前了。他已私下里找过单位的头头,请人家吃过饭,看能不能来个内部消化,肥水不流外人田么。试探的结果不甚理想,头头说现在想进人得参加人事厅组织的事业单位招聘选拔考试,而且还得考入前三名才有面试资格,这又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