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石回到李福山处,说:“我给了淮南王一把扇子他向我询问分配之事,那是礼贤下士,他要将扇子送给受伤的将士,那是体恤将士,能将一把小小扇子的功能利用地如此让人心服,他就一定会做到知人善用,咱们可放心投奔。”李福山听他详细说了经过后也点头赞许,投奔了淮南王。
淮南王刘权虽在淮南一带强大,但同朱元璋比起来却差得远了,所以一心想投靠他。这一天来了两男一女三个人,他们自称是朱元璋的部下,那个女的自称是朱元璋的妹妹叫朱玉兰,想让刘权把部队带到徐州境内和朱元璋的部队汇合,齐心协力攻打元朝人。刘权一听就动了心,但此事关系重大他把沈梦石叫了过来,想听听他的主意。沈梦石说:“容属下去会会他们如何?”刘权点头同意,沈梦石来到聚义厅只见朱元璋的妹妹年约三十多岁,手拿一把芭蕉扇不停地扇着肩膀,另外两个汉子一个手拿折扇在对着大嘴“呼哧呼哧”地扇着风,一个则右手拿着羽毛扇在扇着左手的袖口。沈梦石一抱拳,说:“各位辛苦了,这天太热了,害得你们扇着扇子也流汗呀!”朱玉兰说:“可不是,不知淮南王干什么去了,我怕我哥在徐州等急了呀!”沈梦石说:“此事急不得,你们的身份还要确定一下我们方能动兵,不知这位大姐在起兵以前是做什么的呢?”朱玉兰一愣,她想了一下说:“我还能做什么,也就是在家种种田罢了!”沈梦石说:“可曾经常给人做媒呢?”朱玉兰微一变色,说:“没有,我——我从未当过媒人!”沈梦石略一沉吟又问手拿折扇的那个汉子说:“敢问这位大哥以前是做什么营生?”那人说:“我以前是个屠夫。”沈梦石又问手拿羽毛扇的汉子说:“这位大哥呢?”那人说:“我以前干的是小买卖,开了一个杂货铺子。”
沈梦石冷笑一声,说:“来人,把这三个人给我拿下!”话音未落从两边冲出义兵就把他们捆了起来,沈梦石说:“你们好大的胆子,胆敢来骗淮南王,快说你们此行是何目的?”刘权闻听也跑了过来问沈梦石是如何知道他们是来行骗的?沈梦石说:“王爷有所不知,大凡用扇之人都有个习惯,俗语常说的是文扇胸武扇肚走卒扇头颅,但后面还有一句不常说的是说书扇嘴巴,衙役扇袖口,媒婆扇肩膀。为什么要这样说呢?那是因为说书的一说起书来一嘴的唾沫,所以老是感觉嘴巴热,拿起扇子就扇嘴巴,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衙役整天跟着当官的,天热就要给官老爷扇扇子,他右手一边给官老爷扇着扇子一边张着左手袖口自己也凉快凉快,媒婆都用的是大芭蕉扇,一边扇风一把要用扇子分散别人的注意力,所以一个劲地拍着自己的肩膀。我看这三个人一个是媒婆一个是说书的一个是衙役,可是他们却向我隐瞒身份,这样看来肯定是另有所图,所以请王爷严加拷问,不信他们不说!”
还没等刘权用刑那个假朱玉兰就说话了,她说:“不关我们的事,这个陈二进想自己立功让我和镇里的说书匠张明文一起来骗你们,他说有事他负责,我们真不知是什么事,只贪图他给的五十两银子了。”再一问那个陈二进他也如实地招了,原来元朝官兵想剿灭刘权的部队,让陈二进把他们骗到徐州让其陷进元兵的包围圈中再进行剿杀。刘权听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直叹多亏了沈梦石,差一点上了他们的当!
一个月以后刘权同朱元璋真正取得了联系,他带领自己的部队投靠了朱元璋。有一天在一次闲谈中刘权同朱元璋说起了沈梦石,朱元璋不信沈梦石能用一把扇子识人,于是让刘权把他叫来,又叫来几位心腹大将然后穿上一样的衣服手拿一样的扇子,一边扇风一边给刘权说让沈梦石猜出哪个是他。刘权把沈梦石叫过来只看了几眼便一把拉出了朱元璋,说:“你肯定是主公!”朱元璋说:“怪事了,你以前一定见过我!”沈梦石一笑,说:“用扇扇衣领,一定念过经,僧人穿的僧衣也叫衲头,特别厚不容易进风,所以扇扇子要一手揿着衣领领口一手扇风,我虽没见过您但知道您当过和尚,您在当和尚时扇扇子已形成了习惯,因此我一见您这样用扇子便一下猜出来了!”沈梦石一说完众人“哄”地一声笑开了,朱元璋脸色一沉但马上也笑了,他把扇子往手上重重地一拍,说:“果然好眼力!”
但是自这件事以后沈梦石就偷偷地走了,若干年以后李福山和刘权在一次得罪了朱元璋后也偷跑了出来,他们想找一处世外桃源隐居下来,不想却在一处极隐蔽的地方偶遇沈梦石,于是问道:“你是不是早看出朱元璋这个人不可以共富贵呢?”沈梦石说:“我说他是和尚时他扇子往手上一拍透着杀机,因此我断定这个人因为当时要利用我们而不会杀我,等以后他一定会想法报复的。我知道你们还想和他一起打天下,想建功立业,我给你们说你们也不会走的,所以我就先来一步了。”两人“哈哈”一阵大笑,说:“如今看来功名利禄真的是如同过眼烟云呀!”
从此三个人在深山里居住了下来,因此朱元璋的开国功臣里就没有了他们的名字,当然,后来朱元璋火烧庆功楼时烧死的那些功臣里就更没有他们了。因为沈梦石做过军师,而且又善于以扇识人,所以人们便把他尊称为“神扇军师”,他隐居的地方以后也做起了扇子,被后人称作“军师扇庄”,据说这个手艺一直传到了现在。
一盆咸菜
清朝时期,宋家村有一个脾气特别犟的人,不管什么事就喜欢和人拧着来,所以人送外号“宋二拧”。据说宋二拧在烧锅时让烟呛着了,他就把头伸进锅底里,说:“有种你就呛死我!”宋二拧劲儿可见一般。
离宋家村不远有一个黄家村,村里有个叫黄大丛的财主也是个犟脾气,听人说他为省几个小钱自己修房子,结果手让瓦片割破了,他就坐在房顶上用瓦片划自己手上的肉,一边划一边说:“有种你就割死我!”家里人喊他下来把破手包扎一下,他就是不听,后来三个女婿听说了忙提着礼物赶来,在房下叫了一千多声“爹”他才举着血乎乎的手下了房。
乡下有两个犟人,县城里也有一个,那就是县官赵文海。这个赵文海的犟劲也不一般,据说一次审案子,有个叫刘福的杀人犯说:“小的知道犯了大罪,只求一死。”赵文海说:“你让我处死你我就处死了,我偏不让你死。”结果把刘福无罪释放了。
有一天这三个犟人碰到了一起,起因是一盆咸菜。事情是这样的,黄大丛雇宋二拧锄高梁地里的草,讲好了一天三个铜钱,管三顿饭,由黄大丛把饭菜送到田里。这个黄大丛是何等样人,他为了省几个小钱只是给宋二拧咸菜吃,宋二拧气不过,每次吃饭都把咸菜吃光,然后又大喊大叫菜不够吃。黄大丛一听宋二拧叫就在下次送饭菜时多送一些咸菜,但宋二拧只是叫不够。黄大丛想我给你一盆,看你还叫不叫。一盆咸菜送过去,到收工时黄大丛去验工,宋二拧说:“黄员外呀,菜太少了!”黄大丛说:“一盆都不够吃的,你是给我埋地里了吧?”于是把宋二拧告到了县衙。
县官赵文海升堂问清了案子,黄大丛说:“老爷,俗话说吃了不疼扔了可惜,肯请您严厉惩罚这个糟蹋食物的败类。”宋二拧说:“青天大老爷,小的没有扔了咸菜,全吃到肚子里了呀!”赵文海说:“你们一个说把咸菜扔了,一个说吃了,我信哪个的?”黄大丛说:“老爷,一盆咸菜可不是小份量,您想想他能吃下去吗?他要是真吃了还不把他咸死呀?”赵文海想了一下,说:“这好办,只要再弄一盆咸菜来,让他当场吃下不就行了吗?”宋二拧说:“老爷明鉴,我要是埋了咸菜您让他找到我埋的咸菜不就行了吗?”赵文海说:“说的也是那么回事,再说你要是刚吃了一盆咸菜,现在再让你吃一盆,要是真把你咸死了我还要受到拖累呢。”黄大丛说:“老爷呀,我不是多么心疼那盆咸菜,我就是不信一个人能吃了一大盆咸菜。要不这样吧,他现在要是真能吃了一盆,我愿意把我妹妹嫁给他,无论是当妻当妾,我绝无怨言。”
赵文海闻听站起了身,说:“这可是天上掉下的好事呀,宋二拧,你还不快吃?”没想宋二拧的拧劲儿又上来了,说:“不吃,别说送他妹妹,就是送他老娘我也不吃!”赵文海也上劲儿了,说:“我要是偏让你吃呢?”宋二拧说:“您要是用强打我,打死也是不吃!”还没等赵文海说话,黄大丛也上犟劲了,他说:“要不我再送二十两银子,如何?”
赵文海趴到了桌子上,说:“宋二拧,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呀!”哪知宋二拧把脖子一拧,说:“那我也是不吃!”赵文海说:“你这个笨蛋,真是烂泥糊不上墙!”他把脸转向黄大丛,又说,“黄员外,要是别人吃了这盆咸菜你送不送妹妹?”黄大丛一愣,他想了一下,说:“送,只要有人能吃了这盆咸菜,就证明宋二拧也能吃下,那我就送他!”他的话音未落,两班衙役上前慌忙就要去抢咸菜来吃,赵文海把惊堂木一拍,大叫道:“都反了是吧,你们想干什么?这等好事还轮到你们,本老爷还没说话呢!”衙役们都怕他发威便回到了原地。
赵文海说:“班头,你把咸菜拿来,本老爷要吃了它!”班头把咸菜端给了赵文海,他又看着黄大丛说:“黄员外,我怕你空口无凭日后反悔,咱们要立个凭据呀?”黄大丛说:“好呀。”等立了字据赵文海真的把一大盆咸菜吃进了肚,然后让黄大丛去把他妹妹带来。
黄大丛的妹妹黄英一进了堂,赵文海便傻了,只见他披头散发,鼻涕流了老长,原来是个傻子。赵文海想反悔却想起了那个该死的字据,他脑子转地飞快,“叭”地一拍惊堂木,说:“大胆宋二拧,你埋了黄员外的咸菜,实在是罪大恶极,今天你要是不真的吃了一大盆咸菜,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宋二拧说:“老爷刚才不是替我吃了吗?”赵文海说:“那是本老爷大鱼大肉吃多了,只是想尝一尝咸菜的滋味而已!”宋二拧说:“你刚才吃咸菜可是又送老婆又送钱,我现在能得到什么?”赵文海说:“黄大丛是在和你打赌,他妹妹还是送你,钱也是给你。”宋二拧说:“我是犟脾气,还是不吃!”赵文海说:“老爷更是犟的很,不吃就打死你,来呀,给我打!”两班衙役上前就把宋二拧按倒在地。宋二拧见真的要打忙说:“你就是打死我也是不吃,除非再给我银子一百两!”赵文海笑了,说:“我就不信犟不过你,让黄员外再拿一百两银子就是了。”黄大丛听了却直摇头说:“我妹妹傻了我可没傻,她突然变傻了之后,有一户人家曾答应要我五十两银子娶了我妹妹,我没答应,现在不可能再拿一百两的,我妹妹已给了你,我是个犟脾气,休想再让我拿一分。”赵文海说:“那你就再送给那人不就是了?”黄大丛又摇了头,说:“那人早就娶妻,肯定不会再要了。”赵文海挠了半天头,说:“罢,本老爷就出一次血,那一百两我拿了。”
于是让宋二拧和黄大丛又立了字据,咸菜也不让吃了,让他拿着银子把黄英领回了家。
俩人到了宋二拧的家,黄英换了衣服,租了一辆车去了外地,做起了生意。当说起往事时,黄英无不自豪地说:“我说的没错吧,这些人一定会按我说的做的。”宋二拧说:“自从我到你家帮工看上你之后,还真是发愁怎么样才能娶到你,要不是你装疯卖傻教我怎么做,只怕咱们一辈子也成不了夫妻呀!”黄英说:“要不是你的犟脾气出了名,只怕也是骗不了这些人!”
七叶子
1.落魄公子惹命案
一到立冬种上麦子,庄稼人基本上就没什么事情可干了,因此大多聚在县城的茶馆里听听书、聊聊天。当然这些庄稼人指的是有地有产业的庄稼人,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长工佃农们还是要为生计奔波的。
峄山县胡记茶馆生意最好,也最热闹,但也是是非最多的地方。这一天,胡记茶馆进来一位公子,用白面书生来形容最是恰当不过了。他坐下来要了一碗雨花茶,然后拿出来一部《论语》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古人读书讲究的是“朗读”,就是要大声地读出来,这位公子也不例外,多年养成的习惯不可能让他默读,但他还是怕吵到别人,只是在嘴里小声地念着。但就是这样的小声音也吵到了一个人,此人算得是峄山的第一无赖,外号“大黄狗”。在峄山这个外号的意思指的就是说此人“有奶就是娘”,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去,谁给好处就听谁的。无赖与地痞是有区别的,无赖没有原则没有立场,也没有地位和身份,地痞就不同了,往往一些地痞都有势力,而无赖也会听从地痞的吩咐。与大黄狗坐在一起的就是峄山的地痞,人称柳三爷,真名叫柳周林,在峄山颇有势力。柳周林此人对读书人倒也尊重,但看着这位读书的白面公子一副书呆子的模样,他还是摇了摇头。这个细节让大黄狗看在眼里,他立马就走到白面公子的跟前,然后一抱拳说:“这位公子请了,敢问您是哪里人士?”
白面公子一听急忙站起来回礼,然后说道:“在下姓杨名为民,从京城而来,是来投奔亲戚的。”
一听是外地人大黄狗来劲儿了,他上下打量一番,见这位公子虽然面堂白净,但衣衫不整,脚上的一双鞋子也是破旧不堪了,因此起了轻视之意,他笑道:“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在这里读书也算是大大有名的‘七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