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可怕的女人有三个,神婆、无痕和姬姑娘。
当然,能懂这句话的人,也不超过三个。
有人即有江湖,有江湖即有流言。据称,神婆久居神山,疯疯癫癫,是制造毒药的一把好手,无数英雄才俊毁在她的毒药之上;无痕来去无踪,杀人无痕,可遇不可求,听说她来时雪即来,去时雪即散。
而姬姑娘?
没人知道她是谁,为何可怕。她能与神婆、无痕齐名,只因秋无风的一句话——
女人的江湖,有三分之一属于姬姑娘。
季子扬自然不知道姬姑娘是谁,他来到了醉香楼。
酒粉红绿,醉依红袖。正如它的名字,醉香楼是一个让人迷醉的好地方,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温柔,是所有人的梦乡,也是最致命的毒药。
依山傍水,临石而建。醉香楼就在码头的一旁,两者相距不过百米,白天码头人头攒动,晚上醉香楼醉生梦死。
这般荒野,还有这般红木青瓦,外加男女互动的作态声。果然,人的自然欲望最不控制,如同关在匣子之中的恶魔,只要打开了匣子,就休想让恶魔重新回去。
大门紧闭,但一眼可看出,只是虚掩着。门之前,立有一块牌,上书:醉香楼,死一回,生一回,无生无死。
季子扬立于门前,思索这句话,无生无死。
来之前,客栈老板认真交代称,若去醉香楼,只有一个原则,莫找女子。
可是,不见女人,又怎么见到姬姑娘呢?
季子扬挪了挪脚步,准备推门而入,他已经听到了那种呼唤,仿佛从自己的内心崩发而出。
他的手已伸出,准备用力,忽然他的背感受到了万斤重担,手使不出力来。
回头,是一张没有门牙齿的脸。
那人精瘦,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牙,外露而无门牙,十分滑稽。
他在笑,笑得很开心。
季子扬道:“你是谁?”
那人道:“无牙是我。”
季子扬道:“为何挡我?”
季子扬自然明白,他根本不是那人的敌手,仅仅随意一搭,他提不上气,没有几十年的内家功法,自然没有这等本事。
但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爱惜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季子扬一点都不怕。无风镇尽是怪人,也可以说高手如林,或许这才真正体现秋无风的可怕。
无牙道:“这位年轻人,劝你莫进折扇门,从这里进去的人,都死了。”
季子扬问:“都死了?”
无牙道:“对,都死了。你是我见过的第三万七百零一人,没有例外。”
季子扬道:“也就是说,他们都进去了。”
无牙道:“对,都进去了。没有例外。”
季子扬道:“那你为何还要挡我?”
无牙道:“三十年了,只要我档住了一人,我就解脱了,可是我还没有成功。”
季子扬道:“那恐怕你又要失望了。”
无牙道:“失望才有希望,希望才会失望,恐怕你要失望了。”
季子扬问:“里面没有姬姑娘?”
无牙道:“错,有姬姑娘。”
无牙一直都笑着,仿佛在说一件遥远而不相关的事情。但只要有姬姑娘,就算刀山火海,季子扬也得去。
里面就有姬姑娘,客栈老板说摸见女人,莫非姬姑娘并非女儿身,而是实打实的汉子。
季子扬心底盘算着,客栈老板的交代,无牙的话,他们有没有说谎呢?
吱——门开,一位丰腴的女子迎来,身上有一股浓浓的水粉味。
丰腴女子如同多年未见的故交,一把搂腰,贴身暧昧地问道:“还是雏吧?”
季子扬没有作答,只道:“我找姬姑娘”。
丰腴女子笑道:“来醉香楼的人,八成都是到姬姑娘的,都是潇洒三天三夜。”
素手牵引,软肉摩擦,季子扬来到了内室。
室内别有一番奢华,门柱用的是上等沉香,上端雕刻各种男女嬉戏的小人,部分敏感位置上有镀金,格外显眼。
叉腰而立,一字排开。季子扬的眼前,9个妙龄少女等待着他的挑选。
季子扬摇头挥手,见状,丰腴女子心有所通,立刻再招来另一排。
体态丰满,曲线婀娜,个个都是少妇、熟女风味。
季子扬再度摇头挥手,道:“我找姬姑娘。”
丰腴女子道:“她们就是姬姑娘。”
九个熟女笑道:“对,我们都是姬姑娘。”
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季子扬打量了几遍,才想起了客栈老板的话——莫找女子。
季子扬走向丰腴女子,贴耳道:“莫找女子。”
这等举动,季子扬表现得如多年的熟客,这让他自己都很吃惊:说这句话时,自己为何要近身贴耳,为何要说得这般暧昧。
丰腴女子挥手让9个体态丰满的女子退去,抚摸着季子扬的胸叹道:“这等美少男,居然要找那种人。”
她扭着身子,走向了挂在墙上的画,画中是飘荡在大海中的一片小舟,左顾右盼后,对小舟说了句暗号,画就动了,随后墙出现了一道门。
季子扬随她进去。这是一件杂房,很暗很乱,甚至有蜘蛛网在织网。
丰腴女子站在房内的中间,跺了三脚,地下的木板就被人打开了。
原来地下有人。季子扬看见了一名老汉和一只小舟。
丰腴女子道:“你果真要去?”
季子扬道:“对。”
丰腴女子抚摸着季子扬的脸,上面还有刚好不久的脱痂疤痕,叹道:“可惜了这身好皮囊。”
季子扬想问她的名字,但终究没有问出口。
在这里,谁又会告诉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他的名字?
季子扬果断跳了下去。
老汉一手抽着袋烟,一手划着浆,动作流畅而不停滞。
在暮色的笼罩下,划水声格外清脆,没有知道,这水要流向哪里;没有知道,老汉的船要去何方。
“到了!”
一声沧桑的老声,相当微弱,但却打搅了季子扬的梦乡。
季子扬吃惊地发现,他睡着了。
没人知道他睡了多久,除了老汉。
季子扬看到了前方的灯火,越来越亮,似乎也听到了欢快的男人声。
他登上了这膄船,老汉荡水而去。
船头站着一排汉子,个个手握重剑,如临大敌。
这还是无风镇吗?
按理说,这才是真实的世界,但季子扬却感到微微不适,似乎人就应该无风镇那种状态,每个人放松而神秘。
季子扬走进了船舱。一群汉子都在聚赌,他看了风度翩翩的少年,也看到白天在码头搬运的粗糙汉子。
在赌桌上,就算他们身上的气质有再大的差异,都是平等的,都是一双双发红的眼瞳。
没人注意到季子扬的到来,穿过拥挤的人群,季子扬走进另一间房间。
房间只有一人,是位六七岁的儿童,白衣绿带,脸蛋微肥。他坐得很正,正在练习王羲之的书法,写得很慢很认真,但但一个毒字就写了几叠上等的宣纸。
“你要找汉子?”儿童没有抬头,依旧安静地写着字。
季子扬道,“我从醉香楼来的。”
儿童道:“又是废话,今晚只剩西12房了,你直接去吧。”
又是哑谜!季子扬感到有些不对,但他不敢再问,只好退出,因为他嗅到了危险。
他进门之前,看到门口写着船主。一位五六岁的儿童,却是一膄神秘船只的船主,只有一种解释——
他的背景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