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许多人而言,蒋天佑都是一个谜。
此时,在方家,曾豪对妻子说:“晓君,我想问你件事。”
方晓君柔声说:“问吧!相公。”
曾豪深吸一口气,说:“蒋天佑以前跟你是不是很要好?”
方晓君愣了一下,说:“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曾豪迟疑着说:“蒋天佑还活着,不过,已经成了一个疯子。刚刚有人看到,他站在自己家门口,口中却念着你的名字……”
方晓君缓缓地说:“他是我的表哥,不过,只比我早出生半个时辰。小时候,我们常在一起玩,他曾让姨丈来提亲,可爹并没有答应,我也绝不会同意。”
曾豪问:“为什么?”
方晓君说:“他太柔弱,没有一点大丈夫的气概,我不喜欢。”
曾豪追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方晓君说:“好像是三年前。”
曾豪眉头微皱,说:“可是,从未听你提及此事。”
方晓君笑笑,说:“我从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为何还要跟你提呢?”
曾豪问:“自那以后,蒋天佑就没再找过你?”
方晓君摇摇头,说:“没有!”
曾豪说:“从现在的情形看,他并没有忘记你。”
方晓君淡然一笑:“那完全是他一厢情愿。”
曾豪又走进客厅,方存义正在那里等着他。
“贤婿,那群和尚到蒋家去干什么?”方存义问。
曾豪恭敬地说:“岳父大人,他们说是想揭开枭魔的真面目。”
方存义笑了:“有收获吗?”
曾豪说:“有一个意外的收获,蒋家的少爷没死,只是疯了。我觉得奇怪,蒋天佑没有死,那么埋在坟墓里的是什么人?还有,蒋啸城的妻子为什么被她的儿子杀掉?背后肯定还有秘密。”
方存义说:“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不要管这些事情,那是你姨丈家。明白吗?”
曾豪答道:“明白。”
方存义说:“我们请空空师父来给我们驱邪,只要把枭魔赶走就行了。”
曾豪说:“就按照岳父大人的意思办。”
话虽如此,但曾豪还是着手调查了。因为他是副都头,蒋啸城的妻子死因不明,他想把这作为一个案件来办。
这天,他来到蒋府,抱拳道:“曾豪拜见姨丈。”
蒋啸城冷冷地说:“你来见老夫,不知有何事?”
曾豪说:“我知道姨丈近年来闭门谢客,就连亲戚也不走动,此次前来除了向您问安之外,还为了一件公事。”
蒋啸城点头:“说吧!什么事?”
曾豪说:“我听法王寺师父说,表哥在两年多前,曾经制造弒母血案,所以冒昧前来调查。”
蒋啸城叹息道:“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呀!”
曾豪说:“人命关天,您为何不报官?”
蒋啸城扳着手指头,说:“有四个原因。第一、家丑不可外扬;第二、事情都已经发生,既使把他杀了,也无法挽回你姨妈的生命;第三、毕竟他是我儿子呀!第四、也不是他愿意这么做!”
曾豪十分诧异:“姨丈此言何意?”
蒋啸城欲言又止。
曾豪追问:“莫非有人逼迫?”
蒋啸城摇摇头,沉痛地说:“不是人逼他,是有邪气。”
曾豪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蒋啸城一脸愧疚,说:“这都是我的罪过,我不该得罪他啊!”
曾豪很奇怪,问:“他是何人?”
蒋啸城又摇了摇头,说:“他不是人,是魔!”
曾豪问:“那你是如何得罪他的呢?”
蒋啸城用低沉的声音说:“二十多年前,我在一个雨夜回家,路过黑树林时,遇到一个身穿黑衣、披头散发、相貌极丑的人,挡住了我的去路。虽然烟水迷蒙,我还是看清了他的脸,那严重溃烂的脸。我很害怕,连连后退,他却步步逼近。我问他,挡住我想要干什么。他却大叫一声,好像哑巴嘶喊一般,朝我的伞把抓去。我迅速将原本在右手的油纸伞换至左手,让他抓了空,又厉声说:‘快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黑衣人三次嘶吼后再度攻击,我左闪右避,突然飞起一脚,正中对方胸口。他被踢飞了,后脑撞到了树干上。我奔过去,只听他用微弱的声音说:‘我就是死了也要报仇,要让你遭受人间最痛苦的事。’说完,他便气绝身亡。我当时对他的话没当回事,回家后越想越不舒服。第二天,便回到那里,想把那人埋了。不料,他的尸首却不见了。我赶紧看那棵树。前一天,我明明看见他撞上去后血流如注,可那会儿那树上却一点儿血迹都没有。后来,我才听人说,那是枭魔在作祟,他幻化成了黑衣人,戏弄经过那里的人。我回到家里,内人正好临盆。就在那个时候,我看见窗外有只枭鸟扑向卧房,接着就听到婴儿的哭声。”
听到这里,曾豪问:“您认为那只枭鸟投胎,变成了姨妈所产下的男婴?”
蒋啸城神情凝重地点头,说:“对!因为他的颈根有块黑色枭形的胎记。我知道这个孽种,将来定不利于蒋家。果然被我猜中,两年前的一个清晨,我儿天佑突然兽性大发,拿着匕首追杀他的母亲。我来不及阻止,他母亲便惨遭毒手,后来,天佑也失足坠崖。我这才意识到,那枭魔所言,要毁掉我的家庭,让我尝人间最痛苦之事,都不幸应验了……”
说到这里,他悔恨交加。
曾豪感叹:“这确实是人间少有的惨事。”
蒋啸城抹着泪,说:“可不是吗?从此我感觉了无生趣,也足不出户,再不跟亲友来往。”
曾豪想了一会儿,说:“可这件事有点儿令人难以置信啊!”
蒋啸城反问:“你不相信鬼神存在?”
曾豪笑着摇头:“不相信!”
蒋啸城说:“我以前也不信,如今遇上了,想不信都难。”
过了一会儿,他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你快走吧!你和晓君成亲不久,我作为你们的姨丈,不希望你们惹上祸事。”
曾豪苦笑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时,辛二娘进来禀报说:“老爷,少爷回来了!”
蒋啸城微微一怔,说:“在哪儿?”
话音刚落,就见空空和无怨扶着蒋天佑过来。蒋天佑一见了他,又大闹起来:“让我走!让我走!他要杀我!”
紧随其后的驼三安慰他说:“他是你爹,怎么可能杀你呢?”
蒋天佑又拉住他说:“驼伯!带我走!带我走!”
驼三轻轻掰开他的手,说:“这是你家呀!你就在这儿安心住下,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蒋天佑十分难过地望着他。
这时,蒋啸城站起来,拱手对空空他们说:“感谢各位师父帮老夫找回小儿,你们真是活菩萨啊!”
空空说:“施主不必客气,我们也是看他住在那阴森恐怖的地方于心不忍,才硬把他拽回来。但他似乎有什么心结没有打开。”
蒋啸城急切地问:“大师,他的病你们能治吗?”
空空说:“应该能!过几天我们请师父来,只是你得让我们知道他的病根。”
蒋啸城叹了一声说:“我也想知道啊!他明明死了,为什么又突然出现?本来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我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人还是鬼?”
就在这时,辛二娘慌慌张张地来禀报:“门、门外有人送来了一副棺材,还说要交给老爷您。”
蒋啸城气愤地说:“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送来这晦气东西?”
辛二娘吞吞吐吐地说:“是村北的癞痢头。”
蒋啸城想了想,说:“是不是那个傻乎乎、拖着两条鼻涕的脏小子?”
辛二娘点头说:“对对对!就是他!”
蒋啸城说:“老夫出去看看!”
说完,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空空对无怨说:“我们也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