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三丈的身体,全身被厚重的盔甲保护着,脚下却听不到丝毫的脚步声,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抓起一具尸体直接塞入磨盘般大小的血盆大口中,咯叽咯叽地咀嚼着,手背上固着数尺长的利爪,两只脸盆大小的红瞳喷发出炙热的血光。
但看起来如此恐怖的这么一个怪物,其说话的声音居然如同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的说话声一样银铃般清脆,听到只让人身上寒毛根根倒竖。
荆夜手握着的长剑不自觉地颤了颤,他将身后的婴儿抱于怀中,闭上了眼睛,当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他就从地面上消失了。
一丝清凉的夜风吹过,怪物的大嘴弯了一个夸张的弧度,伸出长长的舌头一颗一颗****着露出的獠牙,一声炸响,脚下坚硬的墙石被踩出尺深的凹陷,而怪物却早已不见踪影!
整个城墙共宽九十八丈,地面上不断闪出刺眼的火花,刀剑相锯的刺耳声音响彻夜空。
第二十八丈……第五十三丈……第六十九丈……第八十丈……第八十九丈……第八十九丈……第八十九丈……
荆夜的身影慢慢的显了出来,月光照在他手中的长剑上,一缕鲜血延着剑身缓缓而下。荆夜口喘粗气地看着眼前现出身形来的怪物,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荆夜的眼中露出一股浓浓的哀伤和一丝深深的绝望,论速度之快,这个怪物丝毫不亚于自己,论力量之强,它更是在短短数次交手中就已将自己震出了内伤,最令荆夜绝望的,却是怪物眼中的那一丝戏虐,自己好似它的玩具般,每一次突破,在那怪物的眼中,就像在看蚂蚁搬家,第一次突破了二十八丈,第二次二十五,第三次十五,然后十一,最后一次突破了九丈之远,而之后的数次突破,只剩下仅仅九丈的距离,自己却无法再进半尺……
荆夜静静地望着怪物身后距离自己只有九丈之远的城墙那头,眼里的悲哀更盛,怪物张着一张大嘴,发出呵呵的怪笑声。
八十九丈就是这怪物的底线,它喜欢看着荆夜在最后的九丈苦苦挣扎但又无力改变的样子,它喜欢这种将人玩弄于鼓掌的感觉。但无论它怎么玩,都不会让荆夜过了八十九丈这条线!
荆夜仰头望着深邃的夜空和皎洁的明月,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婴儿,他轻轻的笑了笑,自己的一生,或许就要这样结束了。
他淡然的看着手中的长剑,将其往空中一抛,单手比着一个奇怪的印决,被抛在空中的长剑翻滚几周后直直向荆夜头顶落下!
嗡得一声轻鸣,长剑贯入荆夜的身体,随即轰得一下,荆夜的身体爆发出铺天盖地的灵力,全身都变为了透明的深蓝色!
禁术:瞬狱罗睺剑!
怪物一双红瞳突然大睁,大吼一声一爪杀向变为深蓝色的荆夜,只听得咔嚓一下,耀眼的光芒褪去,怪物的一双红瞳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它的双手颤抖着竭尽全力向下压,却被一只与它的利爪极不成比例的淡蓝色的手牢牢抓住,深蓝色的飞砂从荆夜的身上不断流出,他灿烂一笑,手臂一甩,倒抓着三丈之高的怪物将其抡起狠狠得砸在了地面上,然后又继续抡起,砸落,抡起,砸落。
地动山摇般的轰鸣声响起,如此大的动静,居然无人赶来,而附近的民家竟也无灯亮起,自从夏皇登基后,皇都内的居民早已懂得了一条道理:城墙外和皇城内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关自己的事也不敢关自己的事,自己要做的,只是安静的睡过这一晚,到了明日再开始重复了千百次的安稳生活。
又一次将那怪物狠狠砸在地上,荆夜周围城墙地面上坚硬的墙石早已破烂不堪,而怪物此时也奄奄一息的样子,身上穿着的黑色盔甲严重变形,流淌出赤绿色的粘稠血液,荆夜松开抓着怪物利爪的手,抬腿向外走去。
嗯?
荆夜前行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他扭头看向在那恶狠狠盯着自己的怪物,还有它勾住自己小腿的手指,缓缓的转过了头,抬腿就是狠狠地一脚。
“吼!!!”
怪物的惨嚎声惊天动地,它的整只手臂,全部都爆碎成了肉泥。
出了城墙的荆夜怀抱着婴儿像一颗流星般划过夜空,散落下点点蓝色的星芒,禁术——瞬狱罗睺剑乃是千年前剑宗所留的无上秘术,使用此秘术者,可瞬间爆发高达自身百倍之高的灵力,将施术者生前身后所有力量集结于一刻钟之内爆发,但一刻钟后,施术者将魂灵耗尽而死,并永世不得入六道轮回。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而逝,荆夜此时已远离帝都千里之外,其实他的任务本来是要将怀中的婴儿送于远在数十万里之外的林风大将军处,但世事难料,最终还是没有完成任务。
荆夜缓缓落地,在其前方,正有一队商队在此驻扎,他将婴儿轻轻置于商队最前面的那辆马车上,又深深的吸了一口这个世界的空气,好似要永远记住这里的味道般,一阵风吹过,荆夜化为蓝色的光芒随风而散,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他笑了,他笑的很纯粹,很简单。
在这一时刻,同样笑着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城墙上的那只怪物。它正睁着一双红瞳狞笑着,仿佛看到了荆夜消散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条黑色的痕迹,这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痕迹看起来竟如怪物狞笑的嘴角般,一扭一扭慢慢的攀上了马车,钻入了婴儿的襁褓之中!!!
哇的一下,婴儿的哭声惊醒了商队众人。
一对男女疾冲而至,他俩是这队商队所请的护卫,男子率先发现了这个婴儿,将其抱起,婴儿一对纯洁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这对男女,女子将婴儿爱惜地抱在怀里,感叹道:“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居然刚刚出生就流落到这荒郊野岭,真是太可怜了。”
说罢她抬头看着男子,犹豫着说道:“川哥,你说,我们能不能……”
男子会然一笑,轻轻拥住了女子,温柔道:“当然可以,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名字?你叫许川,我叫红叶,那他,就叫许川叶好了。”
“许川叶?我看不如叫许顺吧,也就是许川页,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这孩子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走完这一生。”
“嗯!”红叶欣然应道。
“许顺,许顺,你听到了吗?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许顺了哦!”红叶轻柔动听的声音传来,婴儿好像听懂了般,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