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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绝地反击 01

祝大彪没有走出派出所,相反,他被收容审查了。

这让贾一铭多少有些意外。

贾一铭原以为工作组撤出后,事情已有定论,而且市领导又讲了话,祝大彪的事儿就应该可以尽快解决了。可这事儿还真地像刘光书记提醒的那样,祝大彪毕竟打了人,这事儿可大可小,还真是难办。

尽管贾一铭也让洪立刚去找过白老五,又让柳紫烟带人去医院看过他;同时,也与他进行了协商,那就是让祝大彪出点钱了事。然而,白老五咬定十万元不松口,而且言明,除了这十万块钱,他还必须要在海鲜市场再白干五年,不交租金。并且说,如果不答应他的条件,白老五就要在经过司法鉴定后提起诉讼。而他要告的还不止祝大彪一个人,他还要将海鲜市场的法人也就是贾一铭一起告,理由很简单,那就是祝大彪的行为不是个人行为,他是代表了海鲜批发市场的管理者实施暴力的;同时,海鲜市场也有欺诈行为,理由就是有四千和两千的交租差别。

这一来,不能不引起贾一铭的重视了。联想到洪立刚所说的几条消息,他进行了认真的分析,又对这些信息进行了梳理,结果,他还真嗅出点味道。

一是牛力求祝大彪为白老五安排了摊位,(当然,这事当时大彪没有跟贾一铭说,即使说了也未必就会引起贾一铭的注意)而白老五作为道上的混混,应该很讲究所谓的“知恩图报”,但他却一反常态,恩将仇报,故意激怒祝大彪使其动手,这是为什么?

二是白老五被大彪打了一拳,就算是鼻梁骨被打折,那经过治疗后也算不了太大的伤害,而且大彪和柳紫烟以及洪立刚都跟他进行了商谈,答应给他一笔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什么的,他为什么还是不依不饶?

三是,按照惯例,祝大彪是有单位的职工,正常情况下,光明派出所在确定了他不会逃跑又不会再实施其他暴力的情况下,应该让他回去工作,待白老五出院后再行解决,可为什么非得要将他收审?

四是,白广志是光明派出所的副所长,是他直接接手了这宗案子,直接带着联防队员出的警,尽管当时还有其他警员可以出警或者随同出警,但白广志却没让其他人插手,从头至尾这宗案子都是他直接处理的。这是为什么?

五是,李永丰主任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关心,又为什么会在工作组的会议上讲那番话?

六是,白广志是白老五的堂兄弟,而牛力跟白广志是同学,牛力又是李永丰主任的内弟,祝大彪是经牛力说情才给白老五安排的摊位。

……

这看似简单的一件事,经过这样一分析后,贾一铭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隐约地觉得,这是一个局,一个不易破解的局,如果自己不谨慎对待的话,很容易陷入其中出不来。

贾一铭想到,如果这个设局人是针对自己的话,那么祝大彪的打人案就只是一个由头,即使没有这个事出现,那么,早晚也会以其它的方式发生。

他接着想,是谁在布这个局呢?显然不是白老五,白老五是没有那个脑袋的。那会是谁呢?是白广志、牛力还是李永丰?白广志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毕竟是国家公安人员,可他如果为了利益呢?

想到“利益”两个字时,他的灵感或者说洞察力瞬间布满了他的每一根神经。如果真的是因为利益,那这个事就好解释了。贾一铭想,自己经过一年的打拼掘到一块狗头金,别人自然眼红,尽管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挣了多少钱,但单凭他上缴的承包款和利税,他们就能分析出来。

而牛力的承包却不成功,不但没盈利,反倒欠了工人的工资还有供销联社的承包费。应该承认,牛力没盈利的原因多少有商品大世界竞争的因素,原来的一门比二门可强得多。所以,牛力如果从中布局下套挑起事端倒是有可能的。

同样,李永丰作为牛力的姐夫自然希望牛力能大展拳脚狠赚一笔,他自然也能从中获利,所以,才力主牛力承包一门。没成想事与愿违,牛力非但没有完成预期,而贾一铭也没有给他分文好处,他心里当然不痛快,借力使绊或者暗中布局也是大有可能的,单凭他在工作组会上所说的话就能看出他的用心。

那么白广志呢?如果牛力或者李永丰答应给他一定利益,或者暗中进行某种交易,他会不会参与布局呢?

想到这里,贾一铭惊出一身冷汗,一个精心布置的棋局也在他的脑海中清晰地复盘——

牛力或者李永丰见贾一铭八方进宝,心生嫉妒;又因清洋湖商品大世界别出心裁,巧妙经营,使得牛力“一门”的生意日渐萧条,门庭冷落,挤兑得牛力无路可走,甚至彻底断绝了牛力的财路。而贾一铭又没有用心交结李永丰,使李永丰在这一轮改革中未得一点好处,所以心怀不满,于是,一个局就这样开始摆布了。

白老五是被牛力安插进海鲜市场了解并掌握贾一铭所有情况的,然后,当白老五了解到贾一铭采取了内部职工半价承租、半数开资等问题时,便觉得抓住了贾一铭违规经营的证据,于是便故意挑起事端,激怒祝大彪出手伤人,然后再由白广志负责抓走祝大彪。

此后,牛力或者李永丰暗中请来媒体记者,引导舆论、推波助澜。当贾一铭手忙脚乱之时,白老五或者其他人再撺掇所有商户,集体抗议,要求退赔。接下来再罢工罢市,引起轰动,最终惊动市领导,严加查办,贾一铭的承包最终自然是失败告终。

这样一来,供销联社必将收回贾一铭的承包权,即便是不收回贾一铭的其他承包权,至少也会收回他海鲜批发市场的承包管理权,然后转给牛力经营,或者至少被供销联社收回经营。这样,李永丰作为联社主任自然可以在业务方面重权在握,重拾风光。至于白广志,要么在牛力经营中分成,要么在李永丰当权后收益。当然,白老五除了享受到一笔赔偿金外,以后也会永远受益。

至此,一盘用心良苦、排布缜密的棋局在贾一铭的脑海中电影一般地重现了一遍。他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暗自庆幸,多亏刘光书记力排众议稳住了阵脚,又请来黄副市长的尚方宝剑;也多亏了自己判断没有走偏,请洪立刚压住了阵脚,否则,这局棋还真地不知道如何落子。

贾一铭点燃了一颗烟,又到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倒了半杯,仰脖一口喝下,然后,冷静了一下,感觉好了许多,又顺着刚才的思路继续想下去……

工作组的事情一了,看起来大的问题不会出现了,可若是白广志仍然在祝大彪身上做文章该怎么办呢?白老五的事又该如何收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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