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摸了摸怀里的小猫,说道:“听闻这只小猫是美人所养,朕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美人把这只猫送给朕。”
徐美人道:“此话差矣,这猫并非臣妾所养,是臣妾养的踏雪带发现的。”说着指着床边一只黑毛白爪的大猫,“当时踏雪在院子里不肯走,我上前去看,发现这只小猫奄奄一息,于是便带回宫里来养,皇上既然想要去,当然可以,只是这小猫身世可怜,臣妾斗胆希望皇上能多关怀它。”
“这是自然,美人大可放心,朕看美人身体孱弱,可曾叫了御医?”
“臣妾素来如此,吃药同用膳是一样的,皇上不必挂怀。”
皇后带了小猫去与太后用膳,太后得知小猫是皇上赠予更是欢喜,想来皇帝是极孝顺了,虽娶念瑶为后颇不如意,但一年时间恍然已过,如今对皇后的态度想来也越来越好,有了念瑶,王家就不愁后路,太后也着实放心。
皇上这番安抚了太后,后宫之中也暂时安稳,更有心力专注于朝政,虽然大事依然由宰相王炎掌控,但王炎也毕竟开始有了些年纪,后宫里又有王家出身的太后、皇后,也难免有些惰怠;皇上虽然心里有些许想法,却也日日问着自己的舅舅,王炎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再加上,钟尚书的儿子又成了驸马,世族如今在朝堂也算处在上风,这样的局面也使王炎更加放心。
如此转眼间就到了春节,一早大臣到朝堂贺喜,礼部组织祭祖祭天仪式并不详述,到了晚上则是在内宫的皇家家宴。
除了太后、皇上、皇后、四品以上的妃子们之外、公主、驸马、亲王贵胄以及家眷皆来参加,紧邻紫宸殿的蓬莱殿便成了宴客的地方。
蓬莱殿本是太宗修建清修之用,但又恐耽误朝政,固建在紫宸殿旁,但一应修葺概与别殿不同,一概仿照汉宫的模样,连殿里廊柱上都挂了与未央宫一样的鎏金镶玉壁带,不仅在风中有环佩叮咚之声,在通红灯火的映衬下也流光闪耀,美而不俗。
由于是仿汉建筑,殿内并无椅凳,只是些漆制小桌并着些坐塌,倒是别有些情趣。由于丽妃与子若是有过“宠幸”的,内侍省的太监们便把丽妃与子若的坐位安排的格外靠前,这后宫里再怎么平静,跟红顶白的事却一应都少不了。
于是宴席正坐坐着太后、皇上以及皇后,皇后左手边依次坐着金丽妃、萧子若、徐美人、韩美人、钱才人、李才人等嫔妃,太后身边则坐着昭兰公主、驸马钟清逸、吴王杨弘和吴王妃、燕王杨贤和燕王妃,宰相王炎等人。
开宴后,众人先是恭祝太后、皇上,又互相道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酒过三巡,皆有些微醺,昭兰公主突然说道:“早先就有耳闻,听说萧侯之女萧子若颇善抚琴,以前不得相见,颇觉憾事,如今子若姑娘以为皇兄嫔妃之一,不知今日可否为大家抚琴一曲,一来圆我听琴之愿,二来则给今日宴席添些情致,萧芳仪,你说可好?”
众人听闻此言颇感诧异,尤其后宫之人更是如此,子若入宫以来深居简出,众人哪里知道她善于抚琴,就连知己一般的皇上、皇后也一概不知。
而萧子若在得知钟清逸要娶昭兰公主的时,便将环佩摔了粉碎,本觉此生再无抚琴之理,却不想今日公主提出此番要求。抬头看钟清逸,只见他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颇感为难。
于是缓缓起身,微微施了一礼,道:“谢公主谬赞,只是此番怕是不能如公主的愿了,一来,臣妾琴技粗浅,不值得一听;二来,臣妾入宫时行囊有限,也并不曾带琴来,即便臣妾斗胆欲在此献丑,也无法空手而抚。”
昭兰公主微笑道:“芳仪不必自谦,一来若昭兰没有十足把握知道芳仪琴技高深,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要求芳仪抚琴助兴;二来,这皇宫之中虽不算奢靡,一把古琴到还是有的,你说对吧,皇帝哥哥?”说罢,笑盈盈地看着皇上。
皇上看出了子若的为难,但却无法拒绝昭兰的要求,只好应对道:“芳仪放心,你抚琴便是,纵不好,也不过是家宴,没人笑了你去。”之后转头向邓公公道:“去把朕的九霄环佩拿来,让芳仪抚琴。”
“即如此,朕便告辞了,徐美人不必相送,好好将养身体便是了。”
皇上说完便起身出了拾翠殿,回想殿中药香充盈,书卷满室,这徐美人果然也是位奇女子。乘上龙辇直奔温室殿,到了温室殿却扑了个空,才知道皇后去了萧子若所住的珠镜殿,于是便移步珠镜殿去了。
才到殿门就听到里面银铃般的笑声,皇上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女子这样自然的笑声在景云宫里真是难得听到。
皇上那边不让宫人通报,这厢萧子若同皇后弹棋(1)弹的正起兴。
“姐姐别在弹了,这个子再弹落了我可不依了。”皇后嘟着嘴道。
“刚才谁吵着要玩的,这会子耍赖可不行。”
“上轮输了,姐姐都罚我研墨,研墨还好说,若这回输了罚我写诗,我可真写不来了。”
正说到这里,皇上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笑道:“萧芳仪这里好生热闹,不知朕能不能来凑一凑。”
子若同皇后一点也没想到皇上回来,即使来了也该有通报,两人皆是一愣,皇上环顾寝殿,木质棋盘上皇后这边的棋子已剩不多,地上散着掉落的棋子,桌上摆着各色点心饮品,一派少女闺阁之色。
子若这才起身,拉起皇后向皇上请安。
皇上柔声道:“不必拘谨,这般倒是朕扫了你们的雅兴了。”
于是两人起身,皇后笑盈盈的说道:“皇帝哥哥怎么来了,念瑶倒是好久没见到皇帝哥哥了,最近很忙么?”
皇上听到皇后如此说,内心微微有些歉疚,道:“最近是忙些,没有去温室殿,这不是追着你来了珠镜殿,给你带礼物来了。”
“礼物?什么礼物,在哪里呀?”皇后问道。
皇上回身从邓公公那里接过小猫,说道:“听你说在蜀中家乡有只小猫,朕今天在宫里看到这只猫便给你带来了。”
皇后看到小猫的一刻,双眸之中立刻焕发出了神采,双手小心接过小猫,开心不已,问道:“皇帝哥哥,它有名字么?”
皇上一愣,只觉得小猫跟皇后很像,哪里为它取过名字,于是道:“还未来得及起名字,你看叫什么好?”
皇后轻轻摸了摸小猫,小猫倒是也不怕她,温顺地蹭了蹭她,皇后想了一阵子,道:“它这么白,这么小,就叫小雪球吧。”
皇上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皇后顾不得皇上和子若在身边,就迫不及待地逗着小雪球。小雪球动作灵巧可爱,眼神却又单纯可怜,子若看着,觉的这只小猫跟皇后颇有些想像。
正玩的高兴,太后宫里便来了传话的人,说是叫皇后陪她用膳。皇后抱着小雪球,有些不舍地离开了珠镜殿。
皇后刚刚出了殿门,皇上便对子若说:“想不到你与皇后这样交好。”
子若笑道:“这也是奇遇,皇后娘娘心地纯良,天真可爱我是真心喜欢她。”
“是啊,在这后宫,委屈了皇后,你便多陪陪她吧。”
“是,皇上还没有用膳吧,要不在珠镜殿用膳?”
“不了,下了朝便到母后那里请了安,又逛了一阵,奏折还没有看,就不打搅你了。”
“是,那恭送皇上。”
皇上转身正要走,却见桌上的点心与众不同,问道:“这点心是御膳房的?”
“不是,是我宫里小厨房做的,皇上尝尝?就我看来可比御膳房的强。”
皇上饶有兴致的看了看盘子里的各色点心,挑了一样道:“这是什么?”
“这是曼陀样夹饼,御膳房也做的。”
“是么?怎么看着这个小巧好看了许多。”
“这便是了,我让下人照一样的方法做的小了些,又加入枣片,所以好看小巧,又能补血养气。”
“子若真是七巧玲珑心,竟想的这样周全,朕便带走这曼陀样夹饼了。”说着便掀了门帘走了,心里对萧子若的好感又多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