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若这一觉睡的很沉,在紫宸殿的龙床上,子若出奇的安稳。皇上早就起来上朝去了,推开龙床上的帷帐,珠镜殿的一干下人都等候在紫宸殿的寝殿内。今日是给皇后请安的日子,一早邓公公便吩咐紫宸殿中的小太监到珠镜殿传话,来紫宸殿伺候芳仪娘娘梳妆。
整个宫里,除了皇上、子若和邓公公外,都以为昨夜是子若与皇上真正的新婚之夜,珠镜殿内的下人们一片喜气,毕竟是自己的主子受到恩宠,在景云宫里珠镜殿算是头一份的荣耀。
子若在玢儿的服侍下洗漱完毕,低头看见眉儿准备的竟是六幅罗裙,果真隆重的礼服了。想想宫中除了自己、皇上以及邓公公外,皆认为她昨夜侍寝,回头看床上,竟然摆着一方白帕,上面还似有血迹,不禁好笑,皇上想的竟然如此周到,想必昨日的侍寝也必是有原因的。
于是刻意娇羞起来,皇上既然这样做,那么便奉陪到底吧,于是今日的装拌比往日艳丽了许多。凌虚髻妖娆多姿,配上两支镶宝凤蝶鎏金银簪,双颊点上红色的面靥,子若看看镜中的自己,虽不比丽妃娇艳,却也算得明丽动人。
坐上轿辇,从紫宸殿到温室殿不过半柱香时间,子若从辇上下来时,正碰到给皇后请安的丽妃,远远向丽妃行了个礼,丽妃略微点头,便自己先进温室殿了。
到了温室殿,皇后独自坐在主殿正中,除了丽妃、子若,拾翠殿的徐美人、含凉殿的韩美人和李才人、承香殿里的钱才人也在温室殿。
子若盈盈上前,向皇后请安,“皇后娘娘万安,臣妾萧子若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伸手欲扶子若起来,却看到身旁的田尚宫微微摇头,于是坐正了身子,故意放缓了语速说道:“萧芳仪免礼,赐坐。”
“谢皇后。”子若恭恭敬敬地起身,谢恩,落座。
随后田尚宫向皇后又递了眼色,皇后满脸不悦,背诵一般说道:“昨日萧芳仪得皇上恩宠,今后便更要克己守礼,谨遵女德,方不辜负皇上与本宫对你的厚望。”
子若起身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臣妾定谨遵本分,不敢有半分僭越。”
皇后僵硬的说道:“如此甚好,若芳仪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便再好不过了。”
子若脸色微红道:“谢娘娘关怀。”
一旁的丽妃虽笑意盈盈,却目露寒光,让子若不寒而栗,徐美人是个病秧子,入了冬更是消瘦不堪,到温室殿来请安都要支持不动,只是恹恹地靠在椅子上,韩美人、李才人则低着头,看不出有些什么心思,而最边上的钱才人,则神色哀伤。子若看如今的光景,才真实的意识到后宫真的是女人的战场。
皇后向来讨厌这每三日的请安,把太后交代完的话说完后便让众人散了,唯独留下了萧子若,自从上次在子若那里吃了些糯米桂花藕,皇后便把子若看成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不管太后怎么劝都不听,好在萧子若规行矩步,太后才让皇后与她亲近。
皇后把田尚宫赶出殿外,笑盈盈地拉着子若的手说道:“子若姐姐,昨日皇帝哥哥叫你侍寝了么?她们说侍寝了就会有小孩子从肚子里蹦出来,子若姐姐,你的肚子里什么时候蹦出孩子来?”
子若听了皇后的话,脸红一阵白一阵,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颇感为难。
“子若姐姐你说嘛,我在宫里快闷死了。”
“皇后娘娘在宫里怎么会闷呢,宫里有这么多尚宫、太监们陪着呢。”
“说了不要叫我皇后嘛,叫我念瑶就好了,怎么不闷,说什么他们都低着头,问什么都是奴婢该死,奴婢不知,还有啊”皇后突然压低了声音“门口那个田尚宫什么都不让我干,每天逼着我看四书五经和女则,我的头都要大了。”
“皇后娘娘将来是要做国母的人,这些自然是要学习的,娘娘就耐心学学吧。”
“哼,你跟母后说的一样,我不想听你说这些。”皇后撅着嘴,委屈的泪水很快便蓄满了眼眶。
子若看着幼小的皇后于心不忍,从荷包里掏出了两块柚子糖,上次听皇后说最喜欢这种糖,便和玢儿仔细研究,皇宫里又材料齐全,很快便学会了这糖的做法。
“看我带什么来了?”
皇后禁不住心里的好奇,回身便看到子若手中的宝物,惊喜道:“柚子糖,子若姐姐,你对我最好了。”
子若把柚子糖递到皇后手中,“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且尝尝看吧。”
皇后把糖放到口中,熟悉的酸甜味和苦味道瞬间充满口腔,这是她离开蜀中一年来第一次吃到柚子糖,吃着吃着,皇后突然哭了起来。
“怎么,不好吃么,太苦了?”
“不是,我,我好想阿娘。”皇后抽泣道,这一年的时光,好吃的吃遍了,好看的也穿遍了,唯独这柚子糖却不曾吃到,这酸、这甜、这苦念瑶以为都忘掉了,也许有一天,她心中阿娘的面孔也会消失。子若抱住哭泣的皇后,轻抚着她的头,想到自己离家入宫也三月有余,不禁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