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凝视着陆莲,陆天赐不理解她为何会愤怒,自己即便是送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但陆莲拦着陆天赐,根本不让他多走一步,陆天赐横跨一步,陆莲便随上一步。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陆莲道:“跟我回去。”
陆天赐沉默不语,凝视着陆莲的一双秀目。
陆莲瞬间读懂了他的目光,怒道:“陆天赐!你怎么脾气那么倔?我回去跟娘说,她一定会同意你住在陆家。”
陆天赐摇了摇头,凝视着阴霾的天空,道:“我要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
陆莲深吸了几口气,猛然抽出马鞭抽在地上,发出一声爆响,那地上裂开一道长痕,道:“滚!给我滚!永远别再回来!”
陆天赐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确实在气头上,但也是他的真实想法,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何必待在别人家里让人生厌?那种不被人喜欢却又寄人篱下的感觉,很难受。
陆莲凝视着消失在雪松林中的陆天赐,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纠结,她骑上那匹枣红马,疯狂的长啸着,抽击着周围的雪松,可怜的雪松应声而断,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陆莲眼圈红了,她擦静眼泪,骑着马溜达着回到陆府中。
家仆见陆莲回来了,急忙跑来牵住马惊恐的道:“小姐,夫人!夫人!你快去看看夫人!”
陆莲心头一惊,赶忙跳下马来冲进王雪怡的屋子,却见王雪怡躺在床上,满头白发,面色枯黄的吓人,仿若苍老了十岁。
陆莲心中悲痛,扑倒在王雪怡怀中哭道:“娘,你怎么了娘?”
王雪怡见到陆莲,将她拉近,温和的笑道:“别伤心,我就快去见你爹了,孩子,你已经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这时,丫鬟突然开口道:“小姐,夫人是中了毒。”
陆莲大惊失色,哭道:“娘?怎么回事?是谁害你?”
王雪怡已经没有多少气力去怪丫鬟多嘴,道:“别怪娘,是娘自己给自己下了毒。自从你爹死了,娘没有一天不想他,但娘放心不下你,今天娘终于可以放心了。”
陆莲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也不想听,一个劲的喊着叫郎中来,取丹药来,她不想让王雪怡死,前些天死了父亲,今天又要失去母亲,她觉得自己的眼泪快哭干了,眼睛快哭瞎了。
“别费事了,娘服用的是阎王笑,算算时辰也快到了,莲儿啊,从今以后这陆府就是你的了,再也没人跟你抢了,娘也放心了,该去见你爹了,老爷,老爷。”
王雪怡死了,陆莲趴在王雪怡身上哭了许久,丫鬟将她扶了起来,告诉她该怎样做,待办完了王雪怡的葬礼,她正在正房里流着泪,丫鬟陪在她身边。
她看到那壶茶和那两盏茶杯,猛然惊醒,刹那间想到了她娘临死前说过的那些怪异的话。
“我娘今天还碰过什么东西?”
“就喝了这壶茶,别的没了。”
陆莲呆坐在那里,心乱如麻,又犹若刀绞一般疼痛,好似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她浑身颤抖着,视线渐渐模糊,在黑暗降临前,只听到了丫鬟的一声惊叫。
。。
“啊!”雪松林间,陆天赐正在修炼着,忽然倒在地上,腹中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痛苦,如同有人在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
剧烈的疼痛使他浑身大汗淋漓,他在地上打着滚,体内一红,一蓝两色晶体不时的喷发出各自的能量,相互撞击着,忽强忽弱。
他一会感觉像在被火烤,一会感觉像躺在冰川之间,体内的真气肆意游走,破坏着他的身体。
他喷出一口浓黑色的鲜血,鲜血散发着一种怪异的奇香,香味刺鼻,但这雪地竟被这鲜血污染,化作黑水,沉浸在灰黑色的土地里。
陆天赐中毒了,他立刻想到了王雪怡给他的那盏茶,心中不禁感到悲愤,他悲自己不被人理解,悲自己的命运,他愤恨王雪怡竟然下此毒手,愤恨自己竟然对王雪怡丝毫没有防备之心。
他还想要闯荡天地,想要走那师傅说过的通天路。
但是现在他什么也想不得,什么也想不了,他知道就要死了。
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阴霾的天空,他想要看看自己的母亲,想要看看自己的义父,他更想看看这天,为何对他如此不公,甚至会想或许他本就不该活下来吧。
“不好!这小子中毒了!”
脑海中,那老者心急如焚,见陆天赐又一次昏迷了,立刻控制了他的身体,帮助他运功抵挡剧毒的侵袭。但陆天赐的身体依然是具肉体凡胎,老者也只是一道残魂,即便再强大,对陆天赐体内流淌的剧毒也是毫无办法,只能感受着陆天赐的气息越来越弱,渐渐走向死亡。
。。
“爷爷,看,那有个人!”
“不好!他中毒了,快,快推我过去。”
一身青绿色薄衣的少女推着一辆带着轮子的木椅,木椅上坐着一名裹在棉被中的老人,少女将老人推到陆天赐身边,一双灵巧的美目中异彩涟涟,上上下下扫了陆天赐几遍,奇道:“爷爷,这人好奇怪啊,啊!他是不是快死了?”
那老人一直注视着陆天赐,见陆天赐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望着天,但瞳孔尚未涣散,知道只是晕了过去,他那深红色的蒜鼻头动了动,道:“琦儿,你闻闻,是不是有股子怪香?”
那少女俏皮的笑了笑,道:“爷爷,你不是感冒了嘛,怎么还能闻见香味?”
老人蹙着眉头有些责备的道:“人命关天的大事,还说什么闲话?快闻闻。”
少女撅起樱桃般的红唇,道:“还用得着闻嘛,尽是这香味喱,怪呛鼻子的,我都屏住呼吸好半天了。”
“奇怪了。”老人不解的道:“阎王笑的毒不至于如此难受,这人怎么表情这么痛苦?”
少女嬉笑道:“他体内有两块水晶,一红一蓝,跟毒素打架呐。”
老人愣了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从木椅上解下一个布袋,抽出一个瓷瓶,只见那瓷瓶上刻着阎王哭,随后打开红布盖,从瓷瓶中掏出一粒黑色药丸,递给少女,道:“琦儿乖,帮他服下去。”
少女撅撅嘴,道:“不嘛,我还看水晶打架呐,可好玩了,红的打蓝的,蓝的打红的,一会又打黑的,打来打去,我想看谁赢呢。”
老人脸色一板,带着怒意,推动着手中木椅的轮子道:“那你就把爷爷扔着自己看吧,爷爷走了。”
少女急忙将老人的木椅拉了回来,笑嘻嘻的道:“好嘛,琦儿最乖了,琦儿现在就去给他吃豆子。”
少女白皙娇嫩的葱枝玉指夹住那黑色药丸,塞进了陆天赐的嘴里,但陆天赐已经昏迷了,吞不下去,少女眼珠子一转,将陆天赐扶了起来,抬起他的下巴,解开陆天赐的棉衣,一手按住他的喉咙处,猛一用力。
陆天赐咳了几咳,黑色药丸顺着他的喉咙滚入了腹中,黑色药丸入口却化成一股金色药力,这金色药力分散开来,打散了他体内的黑色毒素。
陆天赐醒了,一眼便看到了那名绿衣少女,见她肤色如白玉,细细的柳叶眉宛若一轮新月,灵巧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会说话,圆润可爱的小鼻子,樱桃小口。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披在肩上,一对可爱的小耳朵不甘心的藏在那朵乌云下,露出些许尖翘来。耳前长长的鬓发飘飘,宛若一段随风摇摆的柳枝。可以说五官完美的仿若天工。看到这个女孩,陆天赐顿时忘记了腹中的疼痛,脑中全是这道青绿色倩影。
“哎呀呀,又是一个被我迷倒的,我变个样子好不好?”这少女见陆天赐的双目透出赞赏的目光,俏皮的笑了笑,冲着陆天赐吐了吐舌头,那样子更是可爱至极。
陆天赐也讪讪笑了笑,不仅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愧疚,随后便想起自己中毒了,却惊喜的发现,他的腹中不再那样绞痛了。
少女道:“快谢谢我爷爷,我爷爷可是西域药王。”
药王笑道:“小伙子,来,跟我说说你现在的情况。”
陆天赐道:“好多了,谢谢前辈相救。”
少女与药王对视了一眼,他们听不懂陆天赐的话,倒是陆天赐又一字一字的重说了一遍,药王笑道:“小伙子,你不是哑巴,怎么说话口音这么怪异,以后多陪琦儿说说话吧,她每天叽叽喳喳快把我烦死了。”
少女道:“爷爷你真是的,我怎么烦你了?我就是爱说话嘛,爱说话有错吗?爱说话才是人嘞,不说话那才怪了呢。你说是吧。”
少女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陆天赐说的,陆天赐更是觉得这少女很是可爱,非常喜欢,便随着少女的话点了点头,又想自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岂不就是她口中的怪人?
不过他忽然发现少女的穿着与陆家庄的人截然不同,竟是一件从未见过的青绿色薄衣,完全由青丝织成,由于离得近,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隐约可见,陆天赐刚满十五,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不禁面红耳赤。
他又怕少女穿着如此单薄,会冻坏了身体,便将身上棉衣解下,披在了少女身上。他倒是没想,若是普通人,在这冰雪世界当中如此穿着早就被冻死了。
那少女见陆天赐瞧着自己竟是脸红了,十分不解,但他的样子也很可爱,便嘻嘻笑道:“你叫什么?干嘛脸红?”
陆天赐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还不会说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实话实说真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