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歪歪边说边将五色笔随手装进口袋,推开了屋门,院子一通到底,大门处,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站在那里,短发梨花头发型,大大的眼睛,瓜子脸,五官标致,白色的裙子,上半身还披了一件鹅黄色的小坎肩,脚上一双不新但很干净的棕色小皮鞋。
那女孩双手交叉成“V”顺在身前,身体前倾,正歪着头小心的朝里张望。有几缕头发调皮地垂下遮挡住了女孩的半边脸。
这是多美的一道风景,赵歪歪刚刚的不悦早不知去了哪里。大学见过不少刻意打扮的女子,或浓妆、或艳抹,不管她们如何打造她们的美丽,跟眼前的艾静一比,都显得过于刻意,艾静的美,是不加修饰的美,是自然淳朴的美。
这世界,有一种美,叫做纯真的自然美,那是一种超然脱俗的美,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美。
“艾静,快,快进来。我还说一会去看你呢。”赵歪歪都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艾静听赵歪歪这样一说,心中的疑虑立即消散,显得轻松了很多,轻启朱唇、皓齿微露,问道:“放几天假?”
“一周,七天。”赵歪歪不知为什么说话有些啰嗦起来。
艾静一笑,如优雅的荷花淡然开放:“不用解释,我知道一周有七天。”
两个人这样一逗起来,气氛更是轻松不少,本来两个人自小长大,彼此十分的熟悉和了解,虽然共同话题已经不多,但感情还是在的,骨子里的熟悉感还是在的。
赵歪歪突然想,既然跟家里无法开口,何不先跟她说说,必要时可以让她传话给我的爹娘,就算他们愤怒起来,我多少还有台阶下,这样一想,赵歪歪不禁看向艾静,寻思怎么开口。
艾静见赵歪歪突然不说话,眼睛直直看向她,心中早跳得乱作一团,脸上也就开始红霞满天飞了。
赵歪歪还在寻思整理合适的句子,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艾静毕竟一个大姑娘,被赵歪歪这么一看,真有些不适应,心说上大学怎么都上成这样了,也太直接了点吧。
尽管如此,艾静内心深处还是十分满意的,说明自己长得还不是太差,一早上的折腾打扮看来还是功不可没的。但她作为一个女孩子,必须做出点什么来表示自己的矜持,于是,她故意咳嗽了两声:“咳咳,咳咳,哎呀,我忘记了,我家门没关,可别让鸡进屋偷吃东西……”
说着,艾静根本不管赵歪歪反应,急急出了门,朝自己家奔去,赵歪歪这才有些回过神来,大声喊道:“艾、艾静,关上门过来一下,我、我有事跟你说。”
赵歪歪想来想去,艾静是他吐露心声的最合适人选,不光因为小时候感情深,更重要的,艾静还可以将他的意思说给她的家人,再间接传给他的爹娘,就算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局面,他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不至于把他自己逼入死角。
艾静已经出了赵歪歪家的大门,但听得清清楚楚,心中高兴。跟赵歪歪一起上初中的时候,每次都是赵歪歪骑自行车带她去学校,然后每个周五赵歪歪又准时把她安全带回来。
那时候爹曾说要是将来她能够嫁给赵歪歪也不错,可后来赵歪歪考上高中,她却因为家里条件再加上是个女孩子便不上了,爹又说,赵歪歪要是上完高中不上了,她或者还有戏,要是考上大学,她跟赵歪歪就别想了。
那时候艾静还小,心中十分矛盾,希望赵歪歪考上大学,又希望他考不上。心中一直想不通,她跟赵歪歪的感情是从小建立的,十几年的感情,怎么可能因为他上几年的大学就没了。
后来赵歪歪假期回来对她的态度,让她猛然发现爹好像是对的。再后来赵歪歪毕业村人都说他不回村里了,艾静确定爹真的是对的。
可赵歪歪在她心中的影子是无法磨灭的,尽管知道没有未来,但她还是一次次挡了很多说亲的人,还是在赵歪歪回家的时候,偷偷激动的深夜不眠。
或许只有赵歪歪结婚了,她心中的那个梦才会真的彻底破灭,然后随便找个人嫁了自己,跟大多数女人一样,做饭、洗衣、生娃,然后,放下曾经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也放下曾经作为少女的矜持,抱着孩子不知羞耻地袒胸露乳在村口喂奶,慢慢老去,了此一生。
此刻的艾静,听见赵歪歪说有事要跟她说,她紧张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要跟她说什么?
艾静躲回家中,平复了一下自己杂乱的内心,赵歪歪最后的一句话深深诱惑着她,她必须去听听他要跟她说什么,一刻都不能再熬下去了!
第二次来到赵歪歪家,赵歪歪在她身上扫过一眼,小时候的艾静就已经很美了,他哪里想到长大后的她,更是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让人无法产生任何邪念,或许这就是美的最高境界了吧!
“你找我有、有事?”艾静见他又在她身上看,有些心虚的说道。
“嗯,不过,你先保证一定帮我守住这个秘密。”赵歪歪说道。
秘密?他能有什么秘密的事非要跟我说?莫非这秘密关系我们俩?艾静心中想着,带着忐忑不安的幸福,使劲点了点头,等着赵歪歪说话。
“是这样的,我想、想、想回来种地……”赵歪歪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了。
空气仿佛也在这一刻,凝固了!
艾静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震惊过后,她小心的问道:“为什么?”
她想得到想要的回答,但她也知道赵歪歪是不可能因为她要回家种地的,这她心中明白的很。
“没有为什么,在哪儿不都是为了生存吗?我觉得大都市不适合我,我想回来发展,你觉得可以吗?”赵歪歪说道。
“回来发展?”艾静梳理了一下头绪,“你现在的情况是,一不会耕田,二不会犁地,三还没有力气,你说这大学上的,家里为供你读书还欠下不少钱,那些人也是看你有出息才没有着急来要,你要是真回来了,说不上人都赶紧来逼账了。”
赵歪歪何尝不知道这些,但五色笔的秘密他是死都不会说的,只好在别的地方解释了半天,说他可以种植药材啊,搞点养殖什么的啊,总之说了一大堆,最后发现连艾静都没有说动,他更没有跟爹娘开口的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