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萧钰不得不返回洛阳。为了能增加找到她的一丝可能,萧钰更换了回去的路线,从南方绕道回洛阳。
大江东去浪淘尽,吐露着萧钰的一片赤诚之情。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搅扰着萧钰的心也如同浪涛一般,起伏不定。为寻找柳玉英,萧钰不惜多次穿越天险逗留名山胜地,却仍不见其芳踪。
在长江的最后一夜,萧钰虽已劳累不堪但却仍然无法入睡。江上回望黑漆漆的一片,偶有几盏豆粒般的微光闪现。萧钰站在船头,迎着江上微凉的夜风,不觉相思成灰。不多时,船慢慢的停靠在了岸边,船家系好绳子,见萧钰依旧呆立船头,便过去打了个揖道:“公子,天色已晚,江上露重,还是早些安歇的好。”萧钰回头见是船家,感激船家的提醒,便道:“多谢船家费心,我便多立一立,自去歇息。”船家见说,忙施礼辞了去,自去船舱里休息了。萧钰目送船家进舱,复转头看着江面,此时所见情形已完全变了个样,因为岸边灯光的辉映,江面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静悄悄的一片,而是变的亮了许多,更多了一些人情味。岸边的有些船上烛火通明,歌舞不歇人语响,丝竹弹唱声声入耳。此等艳歌俗调,此刻直引得萧钰反胃。突然一曲清新脱俗之声隐隐约约传入了萧钰耳内,听的萧钰一阵神往,而又颇感熟悉。萧钰循声而去,岂知那琴却戛然而止,似是琴弦有断。琴声灭,心中叹。没有琴声的指引,萧钰便也失了方向,正在对着江边低头可惜婉叹的时候,一群人从其身边嬉嬉笑笑的走过,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一个道姑打扮的人,她的身后跟着一名默默无言又无甚表情打扮似农妇却又布衣荆钗不掩其风华的人。那两人赫然就是清眉和柳玉英。刚才的琴声便是柳玉英弹奏的。今日本是城中的两大花魁同姐妹们私下的江边小酌,席间为助兴,弹起了曲子。恰巧此时清眉道长带着柳玉英刚从渔家做完道场回来途经此处。清眉知柳玉英琴艺了得,见有人奏琴,便想探看一下柳玉英的求道决心,于是上前叨扰。那众女子见是仙姑,忙请了进来。清眉说明缘由,一花魁道:“仙姑既吩咐了,敢不从命?红莲妹妹的琴艺城中一绝,今日遇着对手也未可知啊。”说着便一边朝着那位叫红莲的笑将起来,一边吩咐人取来琴放在柳玉英面前。柳玉英看了看清眉,默默低头坐下酝酿着。待一出手便惊呆了眼前众人。那位被叫做红莲姑娘不住赞叹:“果真好琴艺,我甘拜下风。”红莲姑娘话音未落,就听琴音不对,细一看,弦已断了两根。柳玉英局促不安的匆忙站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琴是上等的好琴,刚才的分心致成这般祸事,柳玉英内心自责不已,眼睛很快就通红一片。眼见这突发的状况,众人都是一脸茫然,倒是红莲姑娘大方,安慰她道:“不过一把琴罢了,不值什么?相信牡丹姐姐也不会计较的。”牡丹听说笑道:“妹妹倒是会做人情,敢是这东西不是妹妹的。”柳玉英一闻此言,连忙上前俯身请罪:“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只是我没有那么多……可否……”清眉刚想上前,只见牡丹姑娘已抢先将柳玉英给拉了起来,笑道:“我和妹妹开玩笑呢。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倒还没看在眼里。方才琴是我让姑娘弹的,自是由我负责。不过刚才姑娘好琴艺,不知可否教我一教?”说完不及柳玉英回答,便又瞧着红莲对她说:“也让红莲妹妹紧张上一紧张。”“这……”柳玉英不敢拿主意,悄悄扭头看向清眉,清眉略点了点头,她才下定了决心道:“好,可是很快我就要离开这里的。”牡丹痛快道:“好。待你走时我绝不拦你。”红莲见状也道:“姐姐得了如此良师,也不要撇下妹妹不管才好啊。翌日,妹妹同姐姐一起去。”牡丹听后笑推她道:“什么好事都有你的份儿,现在还说不说风凉话了?”说完,姐妹们一阵哄笑。
小酌很快结束,牡丹等人问好清眉等的落脚之处,便一同回去。走至半路正碰上萧钰被琴声牵引而来。只可惜当时天色太黑,萧钰又背对着她们,而柳玉英因为弹琴时想起萧钰曾说过他对自己钟情便是因为这一曲高山流水,一时情伤,导致弦断惹祸。幸好牡丹姑娘不计较,可她总归是意难平,所以一路都低垂着头,失魂落魄的跟在清眉后面。致使两人最终擦肩而过,谁也没有注意到谁。
曲终人散,江岸边也愈见平静了下来。萧钰寻琴声而无得,不得已怏怏而回。待他回到船舱,船家和柱子早已梦周公去了。萧钰失声一笑,又默默的转出船舱,静静的站立在了船头。今夜,他注定无眠,她也是。
东方露出鱼肚白,萧钰便急忙叫醒还在沉睡的柱子,待用过早饭后,两人就骑马匆匆奔向了武当山。
武当不愧是道教圣地,道教之兴盛,随处可见道士,道观。萧钰逢人便问,得到的最多的答复就是没见过。正在他心灰意冷之时,只见柱子带着一个人匆匆跑了过来。萧钰仔细一看来人是个樵夫,心中登时燃起了希望的火苗。果然,他告诉萧钰道:“两日前曾在山上见到过这么两个人,当时她们正往山下去。至于去哪了,我就不知道了。”萧钰一听大喜,总算是有她们的一点儿消息了。
待樵夫走后,萧钰想自己刚从南边来并未见到她们,她们想是往东北方走了。当下拿定主意往东北追去,孰不知她们已准备打道回峨眉了。
萧钰一路追下去,眼看离洛阳越来越近了,仍是没有她们的消息。她们就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讯。萧钰想转身回去,可是眼见约定日期即到,不得已只得继续前行。入夜,从不在外喝苦酒的萧钰叫酒保送上一坛酒来,独自喝了起来,愈喝愈懊恼自己走的太急,都没想想她们两个妇道人家,不骑马,不坐车的两天能走多远。